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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天寒,小孩子常常被关在家里,不让出来的。

一来,孩子身量长得快,今年衣服做得多,来年就穿不上,家中节俭的就想少做些,小孩子冬日里就躲在棉被里。

二来,外面冷,受了风寒,没有钱抓药,加重病情,出现并发症,直接致死也是有的。

所以,冬日里出来玩耍的孩子很少。

贺宣庄子里的妇人,今年腊月都挣了些钱,有钱给娃娃做冬衣,买肉吃,今天天气好,才肯让他们出来放放风。

走了一圈,回到府里,厨房里小兰她们正在包饺子。

今日要早些吃晚饭,香烛,贡品准备好了之后,饭前,贺宣要带领众人,祭拜灶王爷。

老杨就拿着饴糖过来,把灶王爷的嘴巴用饴糖封上,嘴里念叨着“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

然后把灶王爷的画像撕下来,烧掉,这就代表他上天跟玉帝禀报了。

等到除夕日,把新的灶王爷画像贴在灶台上,灶神又返回人间。

贺宣拜过灶王爷后,女眷们才走进来,准备上饭菜。

由于今日的主食是饺子,不是很麻烦,贺宣蘸着醋和酱油,就吃了一大碗。

吃饱了再喝点饺子汤溜溜缝。

过了小年,庄子里的人就要安排放假了。

城里这些铺子也要关门休业,贺宣让于五郎去城里打听好具体几日休息,庄子的毛衣供货到什么时候。

罗家旺他们这几日都在梳理羊毛,甚至捻线的活也能做一些。

老杨要安排府上这些人的吃喝,还有活计。

小竹已经在算账,把今年毛衣挣了多少银钱算出来,才能知道可以分多少红利。

临近年关,一个个都不得闲。

小兰都没时间去帮忙纺线,光是家里要安排的腊鸡腊鱼腊肉,还有一日三餐,就已经脱不开身了。

到了傍晚,天色都暗下来,贺宣奇怪今日于五郎怎么还没回来?

老杨他们买肉中午就到家了。

平日里于五郎最迟申时也就回来了。

今日还没见到人影,担心是不是路上出事了,老杨让罗家旺他们多穿点出去找找。

从庄子到京城就这么一条路,应该不会走错的,难道是牛车出问题了。

贺宣在屋里等了一个多时辰,罗家旺回来了,可是没有找到于五郎。

“路上我们点着火把仔细查看了,没找到人。”

罗家旺怀疑于五郎是不是在城里没出来,可是这个点城门都关了,自己进不去啊。

贺宣有些担忧,老杨分析道。

“要是城里有事耽搁了,倒还好,肯定能找到地方住一晚上,就怕回来的晚,走错了,公子,我带人再去看一看。”

“老杨你就别去了,让有粮跟高卫去吧,多穿些衣裳,带着火把,沿途都找一遍,要是还没找到,就早些回来,明日一早,我去城里看看。”

杨管事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在府里坐镇。

于五郎几乎日日进城,这条路都是走熟的,应该不会走丢,怕不是在城里出事了。

可是关城门,自己也进不去,只能在外面找找。

因为这事,庄子里晚上都亮着灯火,期待能找到于五郎。

人是跟着贺宣上京的,要是于五郎在京城出了什么事,自己怎么跟于姑母他们交代,更别提于五郎还未出世的孩子。

贺宣心里焦急的不行,可是庄子里没有其他主人,面上还要保持镇定,不能慌乱。

自己都稳不住,其他下人更加六神无主。

小竹在庄子大门处守着,一有消息,就能去府里汇报。

只等来有粮他们,还是没找到于五郎。

有粮和高卫回来的时候,手上,脸上冻得不行,他们沿着官道找,一边找一边叫,还是没找到人。

贺宣猜测可能于五郎还在城里,没有出来,估计出了事情。

让有粮他们先回屋暖暖,该休息的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才好办事。

贺宣躺在炕上,一点睡意都没有。

于五郎不会这么粗心,要是在城里出了事情不方便出城,最起码会花钱找个人到庄子里告知一声。

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八成是他无法传消息出来,会出什么事呢?

贺宣脑子里一会儿脑补于五郎牛车翻了,昏迷不醒,一会儿想到他被人下毒。

要么就是得罪贵人,关入大牢了,自己该怎么营救。

东想西想,也没个所以然。

还是想些靠谱的,明天城门一开,就先去几家铺子问问情况,于五郎最后出现在哪里?

按着平时的路线沿途问问,有没有人见过。

要是还找不到,就只能报官了。

齐朝有没有失踪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的条文啊?

贺宣脑补到后半夜,迷迷糊糊睡过去。

鸡叫一声,天还没亮,就起来穿衣裳,想着今日要早些入城。

贺青小秋被屋里的动静吵醒,两人穿好衣裳去给贺宣打水。

前院,老杨和小竹他们也醒了,半夜都没睡好,还不如早些起来。

贺宣顾不得吃早饭,让小竹驾车,带着贺青马勇他们匆匆离开。

天才蒙蒙亮,贺宣在牛车上,手里捧着小兰塞来的手炉。

到了西直门,城门才刚开,排队进城。

贺宣让小竹花些银子问下守城的衙役,昨日有没有见过于五郎。

衙役们每日换班,根本不记得进出城门的人,看在银钱的份上,去里面帮忙问了几句。

说是没印象,昨日下午驾牛车出城的人不少,关城门的时候,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年轻人。

于五郎回家也不可能去别的城门,那就是还在城里。

贺宣的牛车往外城去,只能去几家铺子打听下了。

外城几家卖毛衣的铺子都不知道于五郎的下落,小竹打听出来于五郎最后去的一家铺子,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初。

贺宣无法,只能沿途打听,让小竹,贺青他们隔一段路就问问边上开店的掌柜,或是摆摊的小贩。

从菜市街一路打听过来,贺青问到一个小贩,他昨日也在这边摆摊。

中午的时候,看见一个类似于五郎的人和别人起冲突,然后被兵马司的人抓走了。

小竹他们在附近找了不少知道这事的人。

事情大约是于五郎的牛车压到了一个人的脚,然后那人说脚被压坏了,拉着于五郎不让走,哪怕送医馆也不行。

闹到最后,兵马司的人把两人带走了。

总算有个消息,知道于五郎的下落,贺宣带人去顺天府衙打探情况。

这还是第二次来顺天府衙,上一次是办理田庄的文书。

小竹拿着贺宣的帖子找衙役通报,说是想见见于五郎。

只有见到于五郎,了解当时的情况,贺宣才好处理。

要是真的伤到人,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

先把于五郎捞出来再说,天气这么冷,在府衙呆了一晚上,容易受寒。

小竹眼看着衙役进去通报,回来却说,大人正在忙,没空接见。

至于见一见于五郎,更不行了。

垂头丧气的告知公子,心里埋怨府衙的人一点都不通人情,给银钱让他们照顾下于五郎都不肯。

哪怕贺宣只有个虚职,也算是个官员,连个面都不让见,难道这事闹得很大?

贺宣把牛车拉远一些,让马勇带着银钱去找认识谢泰的那个小吏,问下于五郎这事有什么内情就行。

等了半个时辰,马勇才回来,小吏看在银钱的面子上,帮忙打听了一下,说于五郎是上面有人交代过的,不能放出来。

小吏还提醒了下,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贺宣一点印象都没有,于五郎能得罪什么人,还是上面的。

自己是从六品,这人肯定是个当官的,还有些权利,不然衙门不会连见都不让自己见一面。

进入腊月后,自己出门都很少,联系最多的就是三哥,能得罪谁呢?

实在想不出来,贺宣不能放着于五郎不管,天气这么冷,在牢里呆上几日,怕是要生病的。

为今之计,只能去找三哥帮忙了。

自己太没用了,一出事情,能想到的人只有谢端。

牛车直接去安国公府,要是三哥这个时辰还没下值,自己也没法进兵营啊。

到达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门房通报后,谢泰正好在府里,出来迎接。

“谢泰,你家公子回来了吗?”贺宣急急问道。

“回贺公子,还没回来,您有要事吗?我派人去兵营通知一声。”

“那快些,庄子里的人被关在顺天府衙,我递了帖子都不让见,已经过去一个晚上了。”

“您先在府里休息一会儿,公子说不定正在回来的路上,我安排人快马去找。”

谢泰听到被关在衙门,就知道不是小事,贺公子被自家公子重视,这么急着过来,还是赶紧通知。

贺宣跟着谢泰来到西院,哪怕心里很着急,还是要在屋里等候,不能错过谢端,现在除了三哥,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救五郎。

谢泰让人上茶水,点心。

贺宣哪有心情啊,早饭到现在都没吃呢?

不过肚子已经抗议,自己不吃,手下的人总是要吃的,麻烦谢泰帮忙给大家上些吃食。

随手拿了两块饼,垫垫肚子。

心里想着,于五郎伤到的人难道很有些身份,可是自己不知道受害者是谁,根本没法去赔罪。

五郎总不会在城里赶车赶得很快,能伤成什么样呢?难道是牛受惊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实际上才过了半个时辰。

谢端就一身寒气的进屋了。

“怎么回事?谁被关进衙门了?”

“具体的我还不清楚,是于五郎,他帮我到城里送货,昨日中午被兵马司的人带走,说是撞伤人,我去府衙问,他们不肯让我见于五郎,已经关了一夜了。”

贺宣也很委屈,担忧着急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终于有人能帮帮忙。

“好了,我派人去顺天府先打听下,你别急。”谢端有些心疼,贺宣眼睛里都有血丝,一看就知道没睡好。

“要是被撞伤的人很严重,我会负责的,道歉赔偿都行,别一直关着于五郎,天气这么冷...”

“小四,没事的,我会打听清楚的,你午饭吃了吗?”

“还没。”

“我让人先上菜,你好好吃饭,等一会儿,就有消息了,别怕。”

贺宣焦急的心情,被安抚好了许多,点点头。

家里没有别的大人,所有事情都要自己一力承担,往日还好,涉及到撞伤,进衙门,贺宣还是不安的,担心对方受伤严重,担心自己救不出于五郎。

安国公府,两人吃了午饭,在屋里继续等消息,贺宣昨夜都没怎么睡,屋里烧着火墙,很是暖和,加上有了谢端的安慰,放松许多,脑袋一点一点,开始犯困。

担心错过于五郎的消息,硬撑着不肯睡。

谢端让小四坐在罗汉榻上,靠着软枕,休息一会儿。

下面生着炉子,睡着了也不担心受凉。

“你先睡一会儿,有消息我就把你叫醒,只要对方问题不大,于五郎很快就能回来。”

谢端一劝,贺宣放松下来,蜷缩在榻上,睡了过去。

下人拿来一床薄被,谢端盖在小四身上,看着对方睡过去还皱着眉头。

往日小四睡着了,都很平静,这次应该吓着了。

未时,下人来报,于五郎已经带回来了。

谢端想着先去看看什么情况,贺宣就醒了。

“三哥,是于五郎回来了吗?”

“嗯,刚到,我正想叫你。”

贺宣掀开被子就要出去,被谢端拉住。

“你刚睡醒,一冷一热,最容易受凉,在屋里缓缓,我让人进来说。”

贺宣睡着的时候没脱衣裳,这时候出去,肯定会冷。

谢恒带着于五郎进来。

于五郎回来洗过手脸了,但是这一晚上担惊受怕,脸色看着就不对。

“五郎,你还好吧?”贺宣上前询问,人还在,四肢健全,其他的回家养养就会好起来。

“劳公子费心,我昨日根本没撞到那人,他就躺在地上说我撞人了,然后就被官兵抓进大牢里。”

于五郎只是被关起来,倒是没有动刑,就是遭了点罪,冻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也没想通这事的关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