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可薇连续几个晚上,都在做噩梦。
梦醒后,她已全然不记得,梦里都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的耳边,还犹有车胎摩擦地面的急刹声。
刺耳又心惊。
“这么晚了,就别出去了。”
她走到云浩身边。
丈夫拉着她的手,耐心解释说:
“李毅跟银行行长那边都约好了,我不去……恐怕不合适。”
丁可薇心跳的厉害,她总觉着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站在门口,望着云浩的背影看了很久……
刚一回屋,吴婶就把电话递给了丁可薇。
“小薇,好像是你们单位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简单说了两句,便出门去了。
夜深了,吴婶上楼哄端端和静儿睡觉。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楼下的电话响了……
铃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楼上的人,睡得太沉,谁也没听见,只是由着电话铃声拼命的响。
……
行驶在绕城的云浩,把车速加到一百二十多迈。
李毅那边,已经催了好几遍。
为了确保谈话内容,不被外泄,他把地方约到了城郊的秦岭山下。
这时,大哥大又响了……
云浩根本腾不出手来接电话,他斜着眼一瞄,是云舒打来的。
这么晚了,云舒打电话会有什么事?
他微微一分神,不远处,一辆八轮大货车向着他的方向,打了远光灯。
云浩被直射的强光,逼得睁不开眼。
他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了一下,当他反应过来时,那辆大货车已经准备冲他开过来。
不知怎地,霎时间……
云浩从挡风玻璃上,看见了弟弟的脸。
他反应很快,挂倒挡,踩下油门,向后驶出二百米后,才打了左转向。
那辆大货车,还是撞了上来……
眼看着前轮就要碾压,小汽车的顶棚,因为云浩的急转向,小汽车侧翻掉进了沟里。
……
丁可薇回到家,看到云浩还没回来,她连着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人接听。
此时此刻,她的心,更慌了。
清晨四点钟,一楼客厅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在电话机旁守了一夜的丁可薇,赶忙拿起电话:
“喂,是云浩吗?”
电话那边,传来国华媳妇慌乱的话语声:
“小薇,我是你嫂子。云舒,云舒……不好了。”
丁可薇两手紧紧握住电话柄,对她说:
“嫂子,你慢点说……云舒怎么了?”
国华媳妇的声音,听上去,又急又怕。
“小薇,你还是赶紧回来一趟吧。云舒昨晚也没出门,这会不知怎地……满脸是血,怎么叫,也叫不醒。好像,好像是没气了……”
听到国华媳妇的话,丁可薇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她赶忙挂断电话,连三秒钟的功夫都不到,电话铃又响起来了。
“你好么,请问是云浩家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公事公办的机械声。
丁可薇赶忙说:
“我是云浩的爱人,请问您是?”
电话那头,立即回复:
“这里是120急救中心。我是公安局,请你马上过来一趟……”
真是祸不单行!
云浩跟云舒,同时出了事儿。
丁可薇外套也没顾上穿,赶忙开车去了急救中心。
她赶到医院,看着头上缠着绷带的云浩,坐在长条椅上,瞬间舒了口气。
可一想起,国华媳妇打来的那个电话,丁可薇赶忙对他说:
“我快被你吓死了。今早上国华媳妇打来电话,说云舒出事了。”
云浩猛地站起身,问道:
“严不严重?”
丁可薇只得报出实情:
“国华媳妇说,你弟晚上哪也没去……可是不知怎地,满脸都是血,好像没了呼吸。”
听她如此一说,云浩双眼发直。
他又想起,紧急关头是,车窗玻璃上闪现出弟弟的脸,他才下意识换成倒车档,掉进旁边的小沟里,躲过一劫。
云浩拉着妻子的手说:
“赶紧的,我们现在就回包仓。”
公安正准备拦住他,匆匆赶来的助理对云浩道:
“您先忙您的去,这里我来处理。”
……
车停到瓦胡同后,云浩跟丁可薇二人下了车,两个人一路小跑。
回到家,小院里围满了人。
云舒盖着白布,被放置小院中央。
云浩的心,像是被切去一半……
他倒在弟弟身边,颤抖着手,揭开了那层白布。
云舒从发际线的位置,血如瀑般,倾泻满脸。
只是干涸的血浆,已经凝固在弟弟脸上……
他抱着弟弟的身体,心碎不已。
丁可薇对云舒的死,更是无比震惊。
怎么会这样,看云舒的模样,像是迎面撞到什么……
国华媳妇一边抹着泪,一边说:
“听胡同里的孩子说,昨晚云舒本来好好的。但不知怎地,就突然要给你们打电话,连着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云舒急的发出一阵怪叫声,把来你家看电视的孩子全吓跑了……”
丁可薇紧接着问:
“后来呢?”
国华媳妇看着悲恸不已的云浩,叹了口气说:
“我也是听到云舒的怪叫声,赶忙就过来了。云舒站在院子了,伸着两只手对着空气,不知在推什么东西……他眼睛睁的很大,很吓人。我连着叫他好几声,他都不理我……”
云浩浑身一震,他昨晚看到弟弟时,云舒双手摁在他的车窗玻璃上,像是拼命要把他的车子,推开一样。
就是因为突然看到弟弟的怪异举动,云浩才下意识到倒车,躲过一劫。
国华媳妇抑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等云舒倒在地上时,我又连着叫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我,我……摇了摇他的肩膀,他头上的血,就瞬间流了一脸。”
丁可薇看着满院子的人,对他们说:
“你们……能不能先出去?我跟云浩,想静一静。”
一帮子人,叽叽喳喳地出了小院门。
云浩抱着弟弟,哭的失了声……
时间过去很久,云浩抬起头对妻子说:
“是我害了他……”
云舒就这么走了,丁可薇跟丈夫办完弟弟的丧事,就准备回江辉。
两个人走到胡同口,云浩跟妻子都看到了,车窗玻璃上,云舒留下的十指印记。
云浩脸上青筋暴起:
“小薇……有人想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