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看着跪在面前的人，姜小风很是纳闷。
旁边的小吏闻言，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
他实在分不清，到底是这小子太张狂。
还是个性太张扬。
难道白校尉认错，要是认错了最好不过。
这房市小吏看似官小，但每天油水可不少。
平日里吃拿卡要，一天到晚钱也没少捞。
如果真的得罪了顶头上司，一通臭骂还好，要是被革职那可就不妙。
他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奶娃嗷嗷待哺。
媳妇可是旺族，他有了这个小小官职，在丈人面前也能把腰杆挺直。
若是丢了这份官职，恐怕老母三餐不饱、孩子没了棉袄、媳妇改嫁要跑。
完了，完了。
小吏眼中泪光涌动，越想越惊悚。
他多么希望白校尉认错人。
“恩公，难道您忘了吗？半个月前在陈家窝，正是您从野人手里救下了额，您这张英俊潇洒的脸，俺不会忘记一点点。”
白校尉没想到对方竟然不认识自己，不过那日若不是姜小风站在篝火之下，他也很难记住对方的容貌吧。
“哦，原来是你，唱调调的那个。”姜小风想起来了，这个白校尉在野人村里唱秦腔来着，是个真性情的汉子。
“可不是俺嘛。”见姜小风认出自己，白校尉高兴不已，一拍巴掌哈哈大笑起。
天亡我也！小吏心中哀嚎一声。只觉得脑袋一昏，腿上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少侠，俺错了，俺真的没想到您是白校尉的恩人呢。”
“少侠，……俺扇自己耳光，求求您了，饶了俺吧。”
这一嚎可是惊天地泣鬼神，不仅把白校尉吓的惊魂。
姜小风也被搞的感觉丢人。
“恩公，这小吏也是有职务在身，应该不是故意刁难您的，您给俺个面子，就当他是个屁放了他吧。”
姜小风看那小吏也算真诚悔过，况且这事自己也有错，大手一挥道。
“你这小吏，今后可不能借着职务之便狐假虎威，不可因善小而不为，不可因恶小而为之。”
“一定一定，小的今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谢谢少侠不杀之恩。”
小吏磕头跪拜，一扫心中阴霾，但是他仍旧不肯起身，他就想跪着，他非要仔细的检讨一下自己的过错不可。
没错，他要把方才的话铭刻于心，将来刻写在家谱之上，让自己后人都引以为戒，小吏不知道就因为他的这个决定，不知道让多少误入歧途的子孙后代警醒。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知道你是不小心，你们两个都起来说话。”
姜小风挠了挠头，毕竟这俩人一跪，他感觉挺尴尬，也不知该说什么话。
白校尉起身后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道：“恩公心如海阔，俺白景仁佩服。”
“那你买玉吗？”姜小风伸出手里的白玉问道。
“不瞒恩公，俺是真没钱。”白校尉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他每月的俸禄不少，可是他这个人攒不下什么钱。
前些日子有个兄弟死在野人村，他自掏腰包拿了不少的抚恤。
“那行，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闻言姜小风掉头就走，他还等着换钱喝羊汤，吃马肉呢。
“恩公留步，既然恩公到了蓝田县，俺必然招待一番，否则俺实在是过意不去，传出去恐怕让人笑话。”白校尉急忙追了上来。
“给饭吃吗？”姜小风听说对方要招待自己方才停了下来。
“给给给。”白校尉连连点头，对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别说是吃饭了，就是要吃他的战马，他也得答应。
“那有羊汤吗？”
“恩公，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管够。”
“我想吃马肉。”
姜小风的目光落在白校尉那匹战马身上，最后凝聚在那肥硕的大腿上。
“马……”白校尉一脸的尴尬，这还真要他的战马呀。
“咋的有困难？”姜小风扭头看着一脸苦相的白校尉。
“没有困难，但是这头不能吃，俺会让军营的兄弟们去看看有没有特供的马肉。”
白校尉急忙说道，这所谓的特供其实就是一些老病残疾的马，而且还不能是战马，对于战马国内管控的比较严格。
白校尉带着姜小风一路前行好奇道：“恩公你不知道，后来我带人又去了陈家沟，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群野人。”
“都让我杀了，村子也让我给平了。”
姜小风也没办法和白校尉解释野人村小世界的事情。
更何况他自己也没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姜小风可以肯定野人村的小世界应该和神器碎片有关系。
“这……恩公，您真乃神人也。”
白校尉心中震惊，当初他差点让野人给打死。
他深知那些野人的恐怖。
然而姜小风如此的轻描淡写，让他对姜小风升起发自内心的倾佩。
他是个粗人，如果一个人的实力足够强大，他会由衷的佩服。
“还不知道恩公尊姓大名。”
“姜小风。”
……
小吏紧张的看着越走越远的二人。
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片刻后小吏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现在的他浑身湿透。
好在对方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事情也给他深深的上了一课。
他决定从今往后夹着尾巴做人，绝对不能再犯浑。
对，他要与人为善，什么坏事都不干。
刚想到这里，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一路狂奔跑到房市前，手里捧着一块白玉片。
那小吏好心问道：“你……小妹妹，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呢？”
“俺爷病了，俺要卖玉救爷爷。”
怎么又是卖玉的，这一次小吏总算长记性了。收了严肃的表情，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
“叔叔告诉你啊，咱们这不让贩卖玉石。”
这时一辆马车行了过来，车帘掀开，车内坐着个脸色阴郁的公子。
小吏认得这是县丞家的齐公子。
心中暗自庆幸，想来这女娃应该也有背景。
咱们还是少招惹为妙，他慢慢的退到一边，不再理会小女孩的事情。
“给我看看你的玉。”齐公子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闻言小女娃将玉高高举起。
车上的人伸手接过玉片道：“我家最近刚好遗失了一枚，想不到竟然是你这贼偷了，把人给我抓了。”
车前恶仆不由分说，直接将小女孩给扣下。
“求求你救救我爷爷，我爷爷在家里快病死了。”
小女孩的哀求声淹没在人群之中。
……
房市前门张家酒肆。
张家酒肆算是房市的门面档口之一，白校尉也是这里的常客，每次发了奉都会和一些老兄弟们在这里聚一聚。
店家很快按照吩咐，准备了羊汤，羊肉和一些白水煮豆子。
姜小风四处打量一番，随后同白校尉坐了下来，当饭菜上来后，姜小风两眼放光，猛灌了一口羊杂汤，羊汤没有加太多佐料但仍然鲜美的夸张。
白校尉看着姜小风很是感慨，上天竟然能让二人再次见面，真是有些不可思议，要不是正在当值恐怕要豪饮一番不可。
白校尉伸手在桌子上摸了摸，一个豆子都没摸到，低头一看，好家伙，桌子上哪里还有什么吃的只剩下空盘子了。
白校尉吩咐店家继续上菜，看着姜小风问道“敢问恩公是哪里人？”
姜小风舔了舔嘴，抓起一根羊骨头吸了吸道：“骊山。”
姜小风并不害怕暴露自己的祖籍，因为牛家庄已经被那股神秘力量给夷为平地。
姜小风一边吃着肉一边举起了玉片。
“这玉你真不买吗？”
“恩公，不怕您笑话，俺是真没钱。”
白景仁生在白家村就在蓝田的北面紧挨着灞水，十六岁参军，经历大小战役数十场，砍下的脑袋能堆成山。
如今担任蓝田县县尉之职。也算光宗耀祖，对得起父母。
此时他已过不惑之年，可惜身下并无子嗣，自己的爵位无人继承。
所以对钱财就看的比较淡泊，若营中子弟家里若遇困难，爱兵如子的他从不吝啬钱财。
如今这顿饭也得记在账上，等拿了俸钱才能结。
“大人……俺爷爷马上要死了，您救救他吧。”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女孩凄惨的哭喊声。随后一辆马车带着一群奴仆压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从门前走过。
马车停下，下来一个公子，身穿连身的长衣，脚踏木屐。
“原来是齐公子。”店家迎到门口。
齐公子正是齐县丞的儿子，齐公子下了车在店家的迎接下进了门，见到一旁的白校尉冷笑道：“白校尉好大的胆，当值期间还敢偷懒。”
“你老子在俺面前都得夹着一把做人，你也别在我这犯浑，赶紧的闭嘴给我滚。”
齐公子扫了一眼穿着褴褛的姜小风讥讽道：“一个县尉和一个乞丐同席，真是恬不知耻。”
这齐公子出了名的尖酸刻薄，白县尉也不能动手打人，又说他不过，只能端起茶水豪饮，压压心中的火气。
这时候姜小风正吃着过瘾，况且又背对着门口，对来人也没什么兴趣，自顾的吃着。
“啧啧啧，这吃相，真是有辱斯文。”
看到姜小风的样子，齐公子嗤之以鼻，隔了几桌方才坐下，很快店家拿来酒菜。
齐公子端详着手里的白色玉石，秦国并不尚白，所以这种白玉不算太珍奇，即使如此，这块羊脂白玉也是价值不菲。
玉自然不是他家中丢失，方才胡乱编造，只是想要将宝玉据为己有。
想到这里齐公子朝着身边的仆人道：“把那个丫头带过来。”
很快小女娃被带进来，衣衫褴褛活像个乞丐。
遭遇不公对待，小女孩委屈难耐，但是仍旧哀求道。
“大人，你救救我爷爷。”
姜小风感觉身后稚嫩的声音有些耳熟，转过身，只见齐公子面前跪着一个七八岁的丫头。
那丫头稚嫩的脸上略显憔悴，大大的眼睛里珍珠般的眼泪连成了一串串掉在地上摔的粉碎，这丫头不是别人。
正是和姜小风分别没多久的柳丫头。
“说，你偷的玉石，都藏在什么地方否者今天就是你伏法之日。”
“这不是我偷的，是姜哥哥送给我们的。”
齐公子拿起手中的酒杯啪第一声摔在柳丫头的身前呵道：“还不如实交代。”
“真不是我偷的，你救救我爷爷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齐公子走到柳丫头身前一巴掌抡了上来。
啪！
齐公子的手突然一顿，再难进分毫。
一只手，一只如铁钳般的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
齐公子的目光顺着手臂向前，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一双眼睛怒火难掩，仿佛星火燎原，他的呼吸微促，口鼻之中升腾起一丝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