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是否姓王？”老头枯槁的脸抽动着，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好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味道。
“晚辈王以歌，见过前辈。”王以歌急忙回答，他虽然还不敢确定眼前的这个老头是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但至少，两者是有关系的。
“嗯。”老头子点了点头，手掌抬起，掌心里，正是刚才王以歌用来开门的袖珍短剑。
“这么多年了。总算是等到你来了。”老头的话，不知道是在对王以歌说，还是对自己手里的袖珍短剑在说。
“前辈？您……”王以歌开口。
老头抬起眼皮，干枯如树皮的嘴巴扯了扯：“别问我名字，既然你是恩人的后代，以后，就叫我师父吧。”
说着，老头把短剑收回，指了指阶梯，道：“这下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两个跟我来。”
一边说，一边背着手步履蹒跚地朝石室外面走去。
王以歌和百里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下后，跟了上去。
两人跟着老头来到了外面的大殿里。
只见，老头已经坐在了那个宝座上，而且，身上的衣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掉了。
换成了一色的青白色长袍。
头发也整理好了，不再邋遢，而是高高束起，扎了一条青白色的长带。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如此一来，老头的面容也完全展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老头居然面色红润，且并不像之前他们所看到的那般苍老。
因为现在的老头，不仅仅衣衫干净整洁，身子也不再佝偻，精气神十足。
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前辈，您这变化也太大了。”王以歌不禁感叹了一声。
“呵呵，我都快忘记自己长什么样了。十多年了，邋遢了十多年咯。”老头的声音或许是他现在唯一没有改变的地方，听起来还是那么的苍凉。
“前辈，您莫非就是家父王之阳当年所救的那位？”王以歌急忙问道。
“是的。当年……”说到这里，老头的眼神一黯，摆了摆手：“算了，过去的事情不说也罢。”
然后看着王以歌，脸上的笑容有一种释然的味道：“没想到，他的后代还真能来这里找我。”
“前辈，您是赤云剑宗的人？”
百里宏忍不住问道。
老头点了点头，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老夫，是赤云剑宗的最后一任掌门。”
“啊？”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老夫知道，你们二位应该是来拜师的吧？”
王以歌和百里宏点点头。
“可惜啊，赤云剑宗已经不复存在，老夫，也没什么可教你们的了。这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苟延残喘多久。”
“前辈，为何如此说？”
“当年，老夫遭人暗算，差点死于非命，幸得尊王门门主义子王之阳所救，免于一死。但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十多年过去，已成顽疾，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说着，他也是有些好奇地看向王以歌：“孩子，你是尊王门的人，而且，道魂也不一般，为何不在尊王门修行，反而会到这里来找老夫呢？”
闻言，王以歌的脸色也黯淡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后简单将自己的家世说了一遍。心中也是在想，这老头难道也看穿了自己的道魂？就像百里宏的师父那样，也能看穿自己的道魂？
“哦？竟有这等事？”老头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呵呵，看来，你我也有同病相怜之处。想我赤云剑宗，纵横北凉近千载，却是在我这一代，惨遭灭宗……”老头微微仰起头，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前辈，当年暗算您的人，和灭赤云剑宗的人，可是一拨人？”王以歌有些好奇。这两件事情，咋看都像是有联系的。
但，老头却是摇了摇头，笑容更加的苦涩了。
“非但不是，并且，两者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
“啊？这……”两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当年暗算我的人，是另一个北凉州的宗门。和我赤云剑宗也是多年对头，彼此之间有碰撞也都习以为常。那一次我被暗算，也是自己太过于大意，太自信，才中了圈套。”
“而灭我宗门的人，老夫追查了十多年了，却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说到这里，老头低下头，竟是抽泣了起来。
王以歌两人对视一眼，能够感受到一些老头悲凉的情绪。
片刻之后，老头抬起头，手掌一翻，掌心多出一块黝黑无比的石块，“这是唯一的线索，或者说，是一种屈辱。”
王以歌两人看着老头的掌心，却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个小家伙，如果你们想拜入我的门下，这赤云剑宗的灭门之恨，自然也会落到你们两人的身上。所以，你们再考虑考虑吧。老夫我能活的日子也不多了，能指导你们的东西很少，赤云剑宗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没了。对你们俩几乎就没有半点的帮助。”
百里宏扯了扯王以歌，想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王以歌却是直接跪了下去，“师父在上，徒儿愿意拜入赤云剑宗。”
百里宏愣了一下后，也急忙跪了下去：“百里宏，也愿意拜入赤云剑宗。”
两人如此果决，让老头都愣住了，“小家伙，你们可想清楚了？”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坚定地叩头。
老头或许是被感动到，也或许是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朝气蓬勃的人，也或许是看到了某种希望，反正就是眼眶发红，流出了泪水来。
“好好好，好徒儿，都起来吧。”老头悄悄抹了抹泪水，从宝座上站起来，来到两人的身边。
然后，将手掌心里的东西呈现在两人的面前：“为师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的。这块石头，代表着的是赤云剑宗的仇恨，和耻辱。希望，它能鼓励你们俩努力修炼吧。”
王以歌双手伸出，接过那块石头。
稍微感应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那么果断地拜师，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块石头！
“孩子啊，既然你们已经拜师了，那为师的名讳也该告诉你们了。为师姓安，名游川，今年，也八十八岁了啊。能告诉为师，你们明知道现在的赤云剑宗已经不复存在，名存实亡，为何还愿意拜师于我？”
王以歌抬起头，将手里的那个石块抬高。
“因为它。”
“因为它？”不仅仅是安游川，就连百里宏都愣住了。
王以歌笑了一下，看着手里的石块，开始娓娓道来。
“我们在来北凉州的路上，在南轩洲玄意门时，曾经进入道心塔内取道。”
“晚辈在道心塔里，遇见了敌人，差点死在里面。不过，被一位强者所救下，那强者，叫做拳圣。至于真名，晚辈也不知道。”
“拳圣告诉我，想要杀掉我的那个怪物，是来自于狱裔一族。而那怪物的身上散发的气息，和这块石头，几乎是一模一样。”
听到这里，安游川的脸色骤变，“你的意思是，灭我赤云剑宗的人，就是那个什么狱裔一族的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王以歌却是摇了摇头，继续道：“狱裔一族严格来说，不算是人，它们都是怪物。那个杀我的狱裔一族，看起来像一条巨大的狗，浑身漆黑，速度奇快无比。”
“而且，拳圣说过，狱裔一族并不是存在于我们万宗大陆的种族，而是来自于虚空位面。”
“虚空位面？那是什么地方？”百里宏完全不能理解。
“唔，就类似于，另一个时空吧。就像你为自己专门打造出来的，随身存放东西的空间那样的存在。”
王以歌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啊？那岂不是说，这个狱裔一族是单独开辟了一个空间来生存？”百里宏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到。
“类似于吧，总之，它们不存在于我们所在的世界和空间就行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安游川已经愣了许久。
他的嘴唇开始颤抖，双手也在颤抖。
接着，掌心光芒翻涌，很快，一本十分古老的书籍出现在他的手上。
接着，他缓缓地，颤抖着手，翻开书籍。
在书籍的扉页上，赫然画着一直巨大的，黑色的犬状模样的怪物，怪物穹立于天穹之上，眼神凶恶，一张巨口仿佛要吞下整个世界一般。
“狱裔一族？！”王以歌看到，极度震惊。
“这是赤云剑宗创始人所留下来的古籍，只有历代掌门人才能看到。我当初接手赤云剑宗，是前一任掌门临死之时临时认命。他亲手将这本古籍交给我以后，便驾鹤西去。所以我一直不知道，这古籍上面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看不懂这上面的文字。所以也没有在意。”
“没想到啊，这却是关系到我赤云剑宗的存亡啊！”老头泪流满面，在他看来，是自己的疏忽大意，才导致了剑宗被毁。
“老师，别难过了。至少，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敌人是谁了，对吗？”王以歌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黑色石块上，上面刻着几个字，自己很熟悉，但对于老师和百里宏来说，可能会不那么容易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