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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最后的锦衣卫之孤刀 > 第三十九章 投身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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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深秋的京城已经有了些凉意,紫禁城内的天启帝正忙于刀锯斧凿、手工技巧之间,魏忠贤刚刚升为东厂督主,一边享用着周遭的阿谀,一边虎视着前后的威胁。而隆福寺庙市上,平民百姓依旧乐享着所余无多的“和平”光景。

一个赤裸上身的半大孩子与地方一霸“小鞑子”林九扭摔在一处,吸引了众多围观路人,也包括近处酒楼上的东厂主事田怀仁。

初时,两人棋逢对手,身子缠斗不休,各自心里惊佩对方的好身手。僵持了少半柱香的时候,胡跌儿终于瞅准一个空挡,将林九摔倒在地。林九“鲤鱼打挺”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吐口唾沫,挽袖子再上。这次只走了两个来回,便又被摔倒,爬起再来,再一次被摔倒。如此,围观众人眼中“堂堂”的林九爷一次又一次被赤裸上身的这矮瘦的半大孩子摔倒。最后一次,林九坐在地上不再着急起身,用沾满泥土的手擦着脸上淌下的汗,一口口吐着唾沫。

“成,你小子能。”林九坐在地上,朝胡跌儿竖起了大拇指,脸上那副强横之气仿佛更重了些。嘴上说着,站起身,转身推开众人,走出场子去了。围观众人惊疑不定,感觉事情结束的有些突然,仿佛意犹未尽地站在原处,看着满身尘土的胡跌儿。

胡跌儿也正自奇怪,感觉这林九怎地如此便走了。正在狐疑之际,忽听围观众人一阵嘈杂,慌乱惊叫中闪开一条道路,那林九手持一把朴刀,身后带着十几个青衣汉子,都是手持朴刀棍棒,大声吆喝着冲了进来。

胡跌儿料不到如此变故,后退了两步,转身抄起一根棍棒护在胸前。那班主见对方势众,慌了手脚,生怕自己一方与对手动强,出现死伤,局面无法挽回。便尽力伸手安抚身后同伴。

领头的林九仍是满脸灰尘,大声吆喝道:“朝死里打,闹出人命来,我九爷担着。”身后一众跟随俱都大声喊叫,便要冲上来举棍乱打。

“林九,且慢动手,惊了楼上的田公,你有几条性命抵偿。”声音不大,却实实刺耳,林九听得清楚,身子一顿,放下手中朴刀,转身朝声音来处看去。却见一人,二十几岁的年纪,身着锦衣,后背微驼,垂手站立在围观人众前面。

林九见了来人,脸上变色,忙将朴刀扔在地上,躬身拱手上前,满面带笑道:“原来是陈生陈大人,恕小的眼拙,没有一时看出您老人家,林九儿给您见礼了。”

“你这里倒是够强横的,田公在楼上吃饭,都被你搅得不得安生啊。”那陈生说道。声音穿过噪杂人声,传入林九耳中。

林九面上掠过一丝惊恐之色,忙凑到陈生近前,帖耳小声道:“小的不知道田公在这里,若是知道,早上楼去磕头了,我现在就上去,给田公敬上两杯好酒,算是赎罪。”

“得了,不知者无罪,不必去请罪了,田公还有正事要做,快些带着你的人离开便了。”陈生眼睛看着前方道。

“田公真不怪罪我么,我还是自己上去给田公磕头吧。”林九小声道。

“让你快些走,就快些走,再多废话,耽误了田公的正事,怕你想走也走不了了。”陈生冷冷说道。

“哎,那小的这就离开,不能耽误田公正事。”

林九悄声对陈生说完,转头对跟来的十几个泼皮大声嚷道:“都撤了,撤了,麻利些。”嚷完,拾起地上的朴刀,率先走出人群,后面的十几个随从面面相觑,都随着他走了。

那班主满脸惊疑,知道是那锦衣人救了自己一众,听他说话,知道定是大有来头。忙上前拱手道谢。

那陈生拱手还礼道:“不是我救了你们,是楼上的我家主人救了你们,我家主人现在要见一见你家这个小哥。”说着,伸手指向胡跌儿。

班主知道对方来头定然甚大,自然不敢丝毫违背,忙转头看着胡跌儿,嘴里催促道:“小胡,你就快去吧,别让楼上的恩公久等。”

那陈生对班主道:“你是领头儿的,你也一并来吧。”班主便忙不迭地点头应承。

那陈生带着班主和胡跌儿上到酒楼二楼,那田公正临窗等候,见到胡跌儿上来,便眯着眼睛仔细端详,微微点头。

陈生举手引荐,那班主忙上前躬身见礼,回头见胡跌儿愣在当地,忙转过来,拉了一下胡跌儿手臂,嘴上道:“快些给恩公见礼。”胡跌儿便也拱手朝田公行了个礼。

“见了田公,快些跪下……”陈生在身后催促道。

“哎,不必了,他们走江湖的,不必拘礼。那个小孩儿,你上前两步,我看看。”田公摆手让陈生住嘴,又用手指点着胡跌儿,让胡跌儿到他近前来。

胡跌儿看着田公,既知对方救了自己一众,又见对方如此模样做派,心中惊疑,不知该如何是好,听了对方说话,便上前走了两步。

“再上前两步,走近些,让我仔细看看。”田怀仁朝胡跌儿招招手。

胡跌儿便又上前两步,到了田公近前。

田公站起身,围着胡跌儿走了一圈,又坐回自己靠窗的座位上,点点头,嘴里念道:“嗯,是个好苗儿,跟着你们走江湖卖艺,实在可惜了。嗯……这样吧,你今后跟着我,好好历练,将来有你施展作为的天地。”嘴里说着,伸手在胡跌儿肩头上拍了拍。

胡跌儿听得清楚,心中一阵迷茫。眼见这面前之人锦衣华服,说话如此口气。方才已经见识了此人随从——那陈大人的一句话便将那泼皮林九一众吓得面上变色,仓皇离去,知道面前之人必定非一般角色,定是京城位高权重之人。如今,此人要将自己收入身边,却是不曾想到了,一时更不知如何是好。

田公见胡跌儿不语,便转头对班主道:“你是他的头领,你愿意他留下吗?……嗯,定是心里舍不得吧,哈哈,我看中的人,我是留定了,却不能让你吃亏。”转头对身边的陈生示意,“诺,陈生,让楼下掌柜的备上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不多,可方才若是任那林九胡来,你们或许损折的就不是一个人了。”田公端起茶盏,掀起盖子,轻吸一口,眼睛看着班主。

班主看着胡跌儿,也不知如何作答。

“若是不愿,我不会强迫。”田公脸上微微变色,声音不大,却尖利刺耳,随手将那茶盏放下,那盖子掉落在桌上,“当”的一声,惊得那班主身上一抖。

“被田公看中,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多少人争着抢着还够不上,你们竟然还不磕头谢恩。”陈生催促道。

班主知道对方得罪不起,心中早已答应,只是见胡跌儿不吭声,不敢替他做主,便使劲朝胡跌儿使眼色。胡跌儿正心中纷乱,不知该作何决定。

“你们真是不识抬举,我话说在前,若是错过了机会,可是花多少银子换不回的。还有,你们在京城卖艺,行走江湖,也不想诸事不顺吧。”陈生语气已然不善。

那班主听得,心中一颤,顾不得胡跌儿,忙上前躬身道:“能得您大爷看中,是他小子的福气,我便替他应允了。”嘴上说着,拉了拉身边的胡跌儿,“小子,快些答应吧,还等什么呢?”

胡跌儿听了,不再多想,朝田公躬身一礼,嘴上道:“我愿意追随大人。”

胡跌儿自从离了那镇子,本来无处可去,四处游荡。自跟了这卖艺班子倒也吃食无忧,生活可继。行走江湖,四处摆摊卖艺,虽然辛苦,倒也别有一番自在乐趣。而当日所遇之人,虽是京城里的大人物,却总觉透着一股怪异,心知跟了此人,便要与那班卖艺兄弟作别,与自己的自在生活作别,或者更难回到草原,心中踌躇时,听了班主所言,心知他的难处,明白自己若是强行拒绝,必定给那一班卖艺兄弟带来麻烦,便心中有了决定。

那一日,胡跌儿便跟了东厂田怀仁。

田怀仁虽是魏忠贤手下红人,却心思远大,早已留意用心栽培强力心腹亲信。胡跌儿便是其中一个。那之后不久,胡跌儿便被编入锦衣卫中。因年纪小,又有田怀仁关照,自打入职,多是经手些无甚风险的公差。田公知道胡跌儿不识字,便着专人教授,更将东厂搜罗的江湖武功典籍着人给胡跌儿讲解,让他自行修炼。胡跌儿虽在草原长大,从小未曾读书识字,却天生聪颖,有专人教授,学的甚快,一年之后,已可以自己读通书籍。

生在草原,身为家中长子,父亲多病,胡跌儿自小便自立自强,性格坚韧,而在锦衣卫中待得时间长了,见多了各种人间之恶,那颗本就欠缺柔软的内心更加心硬如铁。

那件真正触动胡跌儿,让他久久难以释怀,更决定了他之后人世抉择的事情发生在他进入锦衣卫的几年之后。

那一日,诏狱中新抓进来许多犯人,明里的罪名是“结党营私,祸乱朝廷”,内里是因联名密告魏忠贤,被魏忠贤记恨,编织罪名抓进了诏狱。在那些犯人中,胡跌儿发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正是那在大雪夜救自己一命的方大人和他儿子——那个几次与自己寻机说话的小铮。

胡跌儿见到他俩时,他俩都已经受过了大刑,身上、脸上被打了板子,昏昏沉沉的;加之事过几年,胡跌儿身材长高了一些,容貌自也有些变化,因而并未认出胡跌儿。胡跌儿私下打问那年不满二十的小子是如何被抓进来的,方得知:在锦衣卫抓人时,那小铮一时心急,骂了主持办差的锦衣卫副使施逢春。施逢春是魏忠贤手下第一红人东厂公公崔承用着力提拔的心腹猛将,手段本事在锦衣卫中数一数二,一向自负。被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当众辱骂,自然大怒,便命人连这小铮也一并抓来。更因得罪了他,刚入诏狱,不经审问,父子二人便被严刑拷打一番。

当夜,胡跌儿用自己的渠道约出内廷的陈生,要求面见田公。田公听了陈生的禀报,知道胡跌儿定是有事,且已经月余不见胡跌儿,正想看看胡跌儿新近学的本事,便假托寻查私访,和魏忠贤请命,改换了宫内装扮,于晚些时候带陈生出宫。在惯常见面的酒楼单间与胡跌儿闭门会面,先是问了胡跌儿新近所学,让胡跌儿在房内展示一番,之后,便问胡跌儿因了何事主动求见。

胡跌儿便将自己此前遭遇述说了一遍,禀明那诏狱中的方姓罪犯父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想拜托田公救那父子一命。田公听了,沉吟半响道:“其父得罪魏公,难以活命了,其子倒还可一救。”胡跌儿想再求,被陈生拦住,便知道难以求全,希冀能救下方铮也算是个报答。

两日后,那方大人在诏狱中被施逢春折磨致死,确如田公所言,其父死后,上命传下,方铮择日释放。胡跌儿心中难过之余,却也感激田公,知道若非田公使力,方铮定也难逃施逢春毒手。感激之下,便约陈生,要亲自求见田公。见面后,恭恭敬敬地给田公磕了三个头,叩谢田公相助,救得方铮性命。田公自收下胡跌儿后,第一次看到胡跌儿如此恭敬,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之色,抬头看了一眼陈生,正与陈生投过来的目光相遇。

几日后,方铮被释放。自始至终,胡跌儿都没有与他见面。

因方铮是托了田公关系得以释放,田公特意嘱托将时间安排在傍晚时分,免得被些无关之人看到,多惹闲话。时正夜晚,锦衣卫找来一辆马车将浑身是伤的方铮送上车。马车远去。

一日后,胡跌儿得到讯息,方铮死在了自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