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时间的速度
飒飒！
风声浩荡，白色灰色的冰屑尖锐如针，开凿在冰面上留下了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很深，随后冰屑愈发的多了起来，像是下起了一场新雪。
路明非知道如何破坏这个玩意，龙卷风一般是冷热空气作用，加之风以辅佐，而后成型愈来愈大，愈来愈烈。
就像是人类能轻易覆灭一团篝火，若是有着比现在龙卷风更大几倍的力量，摧毁这个大的冰霜龙卷不成问题。
可问题就在于，路明非现在没有一个能使用的大家伙去扑灭这玩意。
与冰霜龙卷能一较高下的大家伙，现场只有还算完整健全的摩尼亚赫号了，那艘旗舰，飞翔的荷兰人号已经只剩半截，一半支着那两支巨大尖锐的船首装饰昂天，似是在叹息此战折戟，因为它的另一半身子已经陷入水中，全靠着冰层冻结，才勉强没有散架。
看来之前的不知道什么原因的大爆炸已经重伤了这艘旗舰，而且船上的死侍鬼也不见了，那草席充当的旗帜也在之前的冰棱爆中被撕碎，剩下了光秃秃，半残不残的一支粗中有细的长桅杆。
钉钉钉！！！
路明非将二十四只高速黑球简单试探了下这冰霜龙卷，除了让它变得更加狂暴了之外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其中的撕扯力差点还让路明非掌控不住它们。
不容小觑。
于是路明非另想他发。
既然目光所至之处尽是冰霜，那就用脚下这些坚硬得如同岩石样的老冰块，充当攻城石，击碎这骄傲的冰龙卷吧！
钉钉钉！
不再运转为球，重归笔直状态一擦而下！
此时冰屑已经呼到了他的脸上，热气被吐出也是瞬间消逝——刚刚他的未遂一击却是让冰龙卷的轨迹偏离，直直朝着他冲了过来。
时间紧迫，路明非快速移动，运力在掌，掌化为锤，将这数十颗钨钢棒当做“钉子Z”狠狠敲下。
左左、右右、上上、下下。
顷刻间点位整齐，像是拉起钢板，威亚起吊一般，运转这些黑白键，路明非已经到了得心应手的地步。
起！！！
一大块，像是一般标准足球场大小，深度足足有二十多米厚的巨大方形冰岩被路明非生生拉了起来！
随着他后蹬一步跃之空中，脚踩黑白键宛如剑仙的潇洒肆意，一堵沉重的“铺盖砖”被缓缓抬起，过了中线，就朝着那支冰龙卷盖去！
泰山压顶之势！
为了使它不再逃脱，路明非还飞剑而至，横拍一掌加速了攻势！
所有花哨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路明非就用他的行动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嘶嘶嘶！
嘶嘶嘶！
冰龙卷在这块大的冰砖上徒劳啃噬着，无数的冰屑被插进老冰层中，撞得粉碎，化作齑粉继续加入到风流的运转中，殊不知这样反而大大滞涩了它的行动，无形化有形，而这有形的攻击却面对势大力沉的铜墙铁壁一点发挥不出优势，像是刮痧一样，一层层要去钻出一片天地，拜托束缚。
然而，到这冰砖落至地面的数秒间，它也未能穿透冰砖的装甲，击破冰砖的厚度，这短短数秒间，也彻底抹杀了它逃逸的机会，将中心的龙卷涡一举压碎，再也不见。
轰隆！！！
反倒是一阵雷霆击碎了这冰砖！
倒像是在帮这冰龙卷发出了临终的哀嚎！
也实现了复仇！
梆！！！
一声清脆的冰裂，不知道是被碎裂了还是被击打而裂，宛如清清澈澈的脆响响遍天地。
其中还夹杂着另外一道声音，金石之音。
铮！！！
是昂热！
战场被一分为二，一边是沉船，飞翔的荷兰人号与最后的诡异船长，一边是摩尼亚赫号，妄图越界被路明非以惊人之举掐灭的巨型冰龙卷的棺椁和仍在与船长对弈的昂热校长。
他身上终于有了凌乱潦草的迹象了。
昂热的手已经变得十分狰狞可怖，像是枯树。
虽然一直知道昂热的标志之一就是他那双苍老得像是死人一样的手。
但是现在是血管筋脉暴起，能看到里面力量的快速流动，像是给一颗早已枯死的老树注入某种强力药剂，鼓鼓鼓鼓、
不停的注入，汇与力量，汇与生机。
咔嚓！
是他的那副方型半框式眼镜碎了。
覆上了一层冰霜，看不清里面的流淌着金黄熔岩的眸子了。
校长戴眼镜，这是很多人都知道，但平常都不会过多留意的细节。
因为他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像是四月爱琴海海面上吹拂的春风，温和而不失凛冽，他似乎经常用他的眼睛表达，在与同学们的交流中也是——这就使得同学们经常下意识的忽略隔离在两人之间的玻璃透镜。
这是个棘手的对手！
路明非下意识想到，看着昂热随手甩掉了他那副已经不能用了眼镜，一股前所未用的战意燃烧了起来。
之前两次锤杀龙王都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因为没有人走在他的前头，没有混血种的纯度能坦然面对四大龙王的程度！
所以他还不清楚面对老唐不敢轻举妄动的恺撒与苏茜的真实实力，不清楚同为兄弟的楚子航的真实实力，还有队友酒德亚纪、叶胜。
而眼下，这个家伙就不一样，他似乎能比校长还要快！
能让他的进攻无效化！
这是什么速度？又是怎么做到的？
路明非跃跃欲试。
“咳咳。”
似乎感受到了身旁灼热的视线，昂热微微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悠长的，像是吸进一大团云朵似的冰雾后，他开口说话了：“路明非，别插手，这不是你擅长的领域。”
“……”
“你刚刚看清楚他的动作了吗？”
见路明非似是不太理解，昂热边调整着自己，一边问道。
“刚刚我在对付别的东西，呃，没有看清。”
路明非确实没看清，第一次的交锋他是看了的，但那会却是被漫天的冰针糊了眼，遮挡得看不清交手时的场景，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如何交手的，又是如何一一破招的，都不知道。
声音连同画面似乎都被叠了起来，像是加密过的难懂密码，晦涩复杂。
“那你现在要好好看清了！”
昂热不再多说，折刀在他手上，仿若能一刀斩开这汪冰洋。
身形消失不见。
路明非下意识的往前冲锋，想要拉进到战场中心，身临其境的看清楚！
这一撞，竟然爆发了他的潜能，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另一个时间的世界。
他仿佛是处在神游状态，用中国老话来说就是“灵魂出窍”。
他甚至能看清楚自己的倾斜着，朝这这个方向奔袭来的，像是翻糖留下的糖母一样的坚硬呆立的姿势，然而这不是静止的。
一切都不是静止的。
有风。
虽然风很弱，很薄，但毫无疑问是存在的，是流动的。
然后它带来了声音，很密集的响声。
并不是之前听到入耳的“铮”、“铮”、“铮”的声音。
是“砰！”、“砰！”、“砰！”的声音。
路明非随机循着声音看去——
这是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
是一个又一个的昂热！
是一个又一个的飞翔的荷兰人号船长！
他们两人的动作只有一个：那就是挥刀！
而路明非也终于知道了何为船长的武器，是冰！
他手中是一截长的不规则冰棱！
寒芒亮起，要是被这种武器刮到，那是连皮带肉，没有一块好的！
而昂热，竟然能挥着他那把小小的折刀，斩开这冰棱！
不，不止是冰棱，连拿着这冰棱，就要发起进攻的船长也能斩开！
砰！
碎裂声。
什么？！！
路明非竟然看到这不是真正的船长，或者说是不是真正有着血肉之躯的船长，他的身体，他的身体竟然是又冰做的！
被斩开后，就化作漫天冰针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间，而还没到下一秒，另一个船长就成形了！
一个完整的，重新手持冰棱欲做攻击的船长！
原来如此！！！
看了一个完整流程的路明非瞬间明白了。
这就是真实的战场，就是刚刚一直在发生的事情！
之前的战斗，就是这般！
看似一触即分的战役，竟然隐瞒了如此之多的细节！
像是一座冰山在海洋上，表面看上去已经是又许多值得商榷，值得考究的内容。
而实际上，其在海面之下，它隐藏的内容，隐藏的细节更多！多得多！
昂热只有一个！
而船长的力量不止是利用冰霜为刃，更是能化作自己！形成分身一起进攻！
也就是说，昂热在这短短的分秒时间内，要迎战的，是千百个手持利刃的船长！
而且，不能逃避！
光说能不能在他的手下安全顺利地逃离，就凭这怪物的本事，在人类城市中要是大开杀戒，影响气候，带来更为严重的后果，在这里将之镇压是个「最佳」的选择！
还不能把他杀掉！之所以是「最佳」选择，是因为还不清楚这突然冒出的混血种究竟能不能达成Rainbow转生的条件。
他们既然是为了龙骨十字而来，那就代表着，他们也有着意识，率领他们的船长也有着意识！
所以船长现在是出于是死侍非死侍的特殊状态，所以保险起见，不让他继续危害人间，「最佳」的选择就是活捉生擒！
而路明非也明白这“铮”的一声是如何发出的了。
是一面泛着金属光泽的冰盾！
不是武器，就是他随手捏成的冰盾！
这个像是船头的盾牌与杀袭过来的折刀碰撞，才发出了急速震颤，非常大声的金石之声！
铮！！！
盾开，一分为二！
而此时，昂热的折刀明显有着收敛，速度大不如前，所以才未能破开这阵冰雾。
是的，这个船长的周身缭绕着一缕缕荧蓝色的冰雾！
就是这些，让他随心所欲便能化作一道道冰棱，一个个冰盾，一个个自己的化身！
速度在这层薄薄的冰雾中慢了下来。
而也就是这时，冰雾侵袭而上！
像是藤蔓般，顷刻间将那柄猩红的大马士革折刀层层包围，随之向上！
就要朝着那只苍老的，血脉偾张的手上杀去！
这要是被触及，那一定是冰冻碎裂的下场！
而且这个时候，就算不是被冰雾侵袭，那弥漫在空气中微小的，渺小的像是尘埃的一根根，肉眼几乎看不看的冰针也会被或多或少吸入到肺部，留下像是灼烧一样的火燎燎的痛楚。
举个常见的例子就是生啖菠萝。
菠萝中富含的草酸钙针晶会让先前口腔被菠萝蛋白酶导致的黏膜受损的地方呈现出像是被针扎过一样的刺痛感觉。
而肺部，先是通过气管，支气管，再到细支气管，肺泡之间丰富的毛细血管网就是它们攻击的目标！
路明非能知道，那是因为他也中招了！
之前未能见此“景象”，单凭着「青铜与火」权柄的一股“炼金之火”就将所有细小冰针燃烧殆尽。
而此时，在这种情况下，路明非竟然能将体验充分化，完全化，像是一页页的剖析，将战场的呈现完美地思考了出来！
此念一起。
百象尽消。
像是灵魂重回躯壳。
路明非也重新是那个倾倒着的，向前冲锋的姿势。
而现在不用继续冲锋了。
已经结束了。
耳边回荡的是那复杂的声纹，是夹杂了不知道多少次攻击，斩落“砰”的声音在里面的声音。
就像之前所猜测，刚刚所体验到的一样。
这是“另一个时间的世界”。
凡人无法触及的领域。
在这一滴时间之水中，迸发出了一杯水那样的力量。
不可思议！
路明非觉得精彩至极！新鲜至极！
他以前虽然能达到“神速”，但从来没有达到过这个领域！
“这次看清楚了吗？”
昂热没有看他，只是像是前几次那边，手握着折刀，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一口冰雾悠悠地被他吐出，带着淡淡的绯色，那是逸散的丝丝气血，但似乎根本撼动不了昂热的意志，他的身形依旧挺拔，手也稳稳握着，那凌厉冷冽的黄金瞳盛放着它的光彩。
“下一个问题。”
昂热说：“能不能跟上我的动作。”
没有上扬后者下降的语调，就像这根本不是询问，而是陈述，表达下一步的配合。
“了解。”
路明非双脚换了下位置，全身爆发出一阵脆响。
俯姿，目光如鹰隼，衣衫尽裂。
扑街日记07，说道这个草酸钙针晶，那是可乐的切身经历啊，痛，太痛了！一连两天舌头都是麻的。网上小妙招是喝酸奶。或者提前用盐水泡过。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