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下午,整个城建局沸沸扬扬,大家几乎停止了工作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高歌父母又一次出了大名,招来众人声讨,很多人还向局长和保卫科长提议应该报案。

听闻消息的张奶奶惊恐万状的跑到河边,听完沈阿姨触目惊心的描叙,仰天顿足大骂:“这个遭天杀的蠢货啊!真的是比屠夫还可怕!”只是高歌父母都已随车去了医院,自然是看不到、听不到了。

自此事发生后,从医院回家的高虹变得更加冷漠、更加沉默,不再叫爸爸妈妈和哥哥,在家独来独往、漠视一切,仿佛家里就她一个人。但她的学习成绩开始更加优秀,次年夏考上了市一中;初中毕业时,以中考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师范学校,最后成为一名小学语文老师。

同样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心有余悸的张奶奶每看到高歌和婉儿回家,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慌与不安,仿佛兄妹俩是去鬼窟一般,每天都要仔细检查婉儿的身体各个地方。

然而,不好的事情像是热衷于在这个家发生。一月后,高歌的父亲因在外风流胡搞,被当事人亲属状告到城建局政工科,身为科长的张爷爷再次怒发冲冠。次日一早,关于严重警告处分高志恒(高歌父亲)的公告便张贴出来,众人再次哗然,纷纷为高虹、高歌和高雅(婉儿学名)惋惜生在这样的家庭。

高歌早就适应了,一心只知道关爱妹妹,有时也关心姐姐。只是高虹不怎么领情,继续保持冷漠与沉默,用充满憎恨的目光看向这个家每一个角落。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是爱弟弟妹妹的,只是太多的恨扭曲了她的心灵,也淹没了她的爱。正因如此,她此生每当遇到困难困惑时,仅仅只会想到向弟弟高歌求助。

进入八十年代,张爷爷光荣退休,第一次向组织上提要求得了一张凤凰自行车车票。那是1980年春节前一周的上午,师傅郑天乾正在房前大坪指导孩子们习武,看到张爷爷推着一辆崭新的凤凰二八大杠,前载着棉花包似的婉儿和后面跟随的张奶奶与高歌出现很是惊异。

“天乾,喜不喜欢今年的师傅费?”张爷爷笑看着他拍了拍新自行车坐凳戏问,再把叽叽喳喳和师父、哥哥姐姐打招呼的婉儿抱下车。这突然的惊喜让郑天乾憨态百出,激动得只知道嘿嘿的傻笑,随即在张爷爷张奶奶身前跪下。

“爸、妈,从今以后您二老就是我郑天乾的亲爹亲妈,高歌和婉儿就是我的亲生儿女,我们给您们俩养老送终。”说完就给两老磕了三个响头。张奶奶连忙将他扶起,她何尝不喜欢这纯朴、忠厚、直爽、诚实的一家人呢?

这天午饭时,郑天乾将一大桌人的称呼做了调整。夫妻俩称两老为父母,儿女们称两老为爷爷奶奶;张爷爷张奶奶称这对夫妻为儿子儿媳,孩子们为孙子孙女;高歌和婉儿正式称郑天乾夫妇为爹妈,称他们三个儿女为大哥、二哥和姐姐,一桌心性相通的有缘人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也是这年春节前,高歌给父母讲明:大年三十到初三和妹妹在师父家过。高歌的母亲虽然清楚自己的丈夫因为在外风流成性而招人不齿;大儿子因不思进取、本性顽劣、为人不端而被人厌嫌;大女儿不再叫爸爸妈妈,整天沉默寡言、冷若冰霜,眼里还充满了敌视;高歌和婉儿经常不回家,如同成了别人的子孙。可她依旧不懂得反思、不懂得沟通、不懂得关爱,也不接受丈夫的离婚要求。继续着愚昧与蛮横,顽固不化的内心日益积累越来越多的,自己永远都搞不明白的怨恨。尽管她在外面更加躬卑,但没人同情和尊重她,只有无尽的白眼和耻笑落在她身上。

八十年代初年的暑假很让高歌记忆深刻。张爷爷爱上了钓鱼,也喜欢和孩子们一道在水沟水渠里捉鱼;张奶奶每天都会跟着高歌和婉儿,尤其是紧盯婉儿不放。婉儿由于天天和一大群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捉鱼捞蚌、采菱采莲和嬉水,不知不觉地学会了游泳。常常的星空下,大坪里充满了欢歌笑语和欢闹,两老的身体也随之比以往好了许多。

生活中免不了会出现意外,婉儿有一次在水沟里捉鱼时,被一条从洞里出来的水蛇给咬了。在确定不是被毒蛇咬后,师父师母把四个儿女骂了一中午。一再提醒农村蛇虫野蜂很多,必须要小心照看好妹妹。

才过三天双抢时,大家都在农田里忙绿,张爷爷因为去开会不在家。婉儿被安排在田埂上一棵大树下睡在稻草上,张奶奶坐在旁边陪护着,注意力全在了繁忙热闹的田野里。谁知这一时的分神,一条大蛇慢悠悠地爬向婉儿身上,再安逸地溜滑过去走掉,肩挑稻谷的师母发现后吓得原地站立不敢出声。见儿媳忽然这样,张奶奶这才顺着目光看向婉儿,见此突况,一脸即刻吓得惨白同样不敢出声。要是婉儿被惊醒看到,不被吓死才怪!

待到大蛇消失无影,师母放下担子慌忙跑过来,婆媳俩掀开盖在婉儿身上的衣服,再解开她身上的裙扣从头到脚的仔细检查。确实肯定平安无事后,师母才坐下拍着胸口说:“我的娘唉,真的是防不胜防!只怪婉儿身上太香,蛇虫都想来蹭蹭她的香气。”

有惊无险的婆媳俩哈哈大笑,婉儿也醒了。“奶奶,妈妈,您们笑什么呀?”回答她的只有无数个亲吻与爱抚。

糊纸盒因为多了两个哥哥的参与,最高一个月有34.19元,在张爷爷张奶奶的要求下实行平均分配。说是这样,最终还是大多都花在了婉儿身上,因为哥哥姐姐实在是太疼爱她了。婉儿的布娃娃也随着手头宽裕,换上了一个更大更漂亮的。

这年新学期,成绩惨不忍睹的哥哥高山,因为搭上最后一班高中免考的船上了高中;姐姐高虹却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一中;高歌和婉儿继续着小学历程。一番风雨完,家里也暂时出现短暂的安宁,没有太大的吵闹,高歌和婉儿回家次数也有了增多,可婉儿还是不喜欢回家。

临近中秋的一次家庭午餐时,在哥哥身旁撒娇的婉儿不小心掉了筷子,立刻招来妈妈的瞪眼凶视。没想到大哥高山装模作样的摆老大,拿起筷子就想敲打婉儿,吓得婉儿急忙抱头躲进哥哥怀里。父亲是漠不关心,他本就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姐姐无视这些,默默地自顾吃饭。

见哥哥是真的拿着筷子要打妹妹,高歌一把就抓住他的手往后一推,高山立马就仰倒在地上。想起这些年哥哥对他俩的欺负,高歌两眼瞪向高山冷语警告:“高山,从今天开始,今后若胆敢欺负我妹妹我就要你好看。”

高山见弟弟反应迅速且力道强大,在惊愣中退去了霸道。高歌顺便厉眼一扫妈妈而过,希望她也不要随意打骂妹妹。他倒是发现姐姐出现一种神秘的笑容,只是一闪而去。

高歌总以为自己已经强大了,完全可以保护好妹妹婉儿。哪知次年,也就是1981年5月16日星期天晚上,高歌迎来这一生最黑暗、最惨痛、最凄凉的一天,也是他终身无法抹去的内心巨痛和阴影。正如屈原所言:固将重昏而终身。

那天下午,高歌和晓月姐姐在糊纸盒,张奶奶在厨房开始准备晚饭,张爷爷在躺椅上看报纸。婉儿在哥哥姐姐背上玩闹一阵,想起跳绳放在了家里就跑回家去拿。这也是高歌悔恨一生的事情,至今都无法原谅自己为什么不陪同婉儿一起回家。

随后不久,隔壁就传来高歌妈妈粗暴的吼叫和打骂声,高歌大感不好的丢下毛刷疾奔过去。天啦,妈妈像个疯婆子一般对着婉儿咆哮,婉儿坐在地上双手捂头惊悚的、哭颤颤的、也不解的仰看着妈妈。见妈妈还要打妹妹,高歌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推开,也不管她摔在了地上。他急忙抱起妹妹安抚,同时怒视着眼前这个愚昧野蛮的疯女人。若是其他人胆敢这样,高歌灭他的心思都有。

“哥哥,婉儿没有犯错。是妈妈找不到钥匙发脾气问我,可我不知道她的钥匙放在哪里,所以她就打我。呜呜呜!”婉儿委屈哭诉道,随即就出现不断打嗝欲呕吐现象。

检查看到婉儿脸上和后背的红印子,张奶奶和晓月姐姐都心痛得哭了,张爷爷气得将茶杯摔了出去。但必定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不好去隔壁评理。

婉儿在奶奶怀里很快就抽噎着昏昏欲睡,张奶奶心碎流血地看着她。晚饭时,婉儿没了丝毫食欲,坐在小椅子上摇摇欲坠。在爷爷奶奶的劝说下勉强打起精神吃了几口饭菜,可不一会就呕吐不止了。几人吓得大惊失色,高歌极度紧张的看着妹妹,一种恐慌涌上心头。

“老张,婉儿不对劲呀!是不是该送她去医院?”张奶奶慌乱询问老伴。

张爷爷也发现了孙女女儿的不正常,喝上一口酒便放下筷子起身。“走,去医院。”

十一岁的高歌背起妹妹,一行人向医院疾步而去。那时的地级市都很小,医院也不远,因此很快就到了医院急诊科。刚躺好在诊床上的婉儿,拉着高歌的手叫了一声哥哥后就昏迷了,值班医生急忙为她检查。只见医生表情由皱眉慢慢转为瞪眼震惊。“不好,患者需要马上抢救。姚护士,赶快通知姜医生和刘医生来急诊室,有患者急需抢救。周护士,立即去抢救室做好准备,要快!”

那时的医生基本上都住在医院内。没多久,两位中年男女医生急匆匆跑来,很快一起将输氧的婉儿送进抢救室。看到抢救室关上大门,高歌全身直冒冷汗;晓月姐姐急得低声哭泣;张爷爷张奶奶一脸茫然。

虽然窗外已黑,天空繁星点点,但走廊上的几人心里却是乌云密布。时间宛如停止,每过一分钟都是那么的漫长。好不容易熬过一个半小时,看到抢救室的门打开和医生护士出来,可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不好,脸上写满了内疚和遗憾。

“各位家属,对不起!我们虽然尽力了,但未能挽回,患者已经去世。”那位赶来的女医生鼓足勇气说完,转身捂嘴匆匆而去,看上去很是悲痛。

短时间寂静无声后,张奶奶和晓月姐姐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便同时响起。晓月姐姐冲进抢救室,大声呼喊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