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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少年又掀起一场大混战。

烛扯着白泽的衣襟,白泽拧着烛的手臂。

祝灵昭连忙上前把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分开,脑袋上挂着大大的问号。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和好了呢。”祝灵昭咕哝道。

烛在最后主动出声让祝灵昭去救白泽,要知道,这对于冷酷无情的魔尊大人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了。

然而,两个少年显然不这么想。

烛阴沉的目光扫过少女微微泛红的脸,眼中仿佛泛起一丝笑意,但等瞥到身旁那只银毛的混蛋,又马上冷下脸来。m

“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和好。”烛似含着无尽讥讽地说道。

白泽气势汹汹地撸袖子:“没错!”

祝灵昭:?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新上任的河神大人还是肩负起了青少年的教育工作。

她拉着两个少年到了东边更大更明亮的教室,拍板让烛抄书。

至于白泽。

“你虽然不抄书,但你要背书。”祝灵昭很严肃地拿着一根树枝当教棍,敲敲他的桌子,“抄书比较累,所以烛抄一百遍,你要大声背书一百二十遍。”

“哈?我都瞎了!”白泽不服气地想要站起来,却被娇小的少女一把按了回去。

河神小老师很有原则,她耐心解释道:“这是两码事,不可以逃避惩罚。”

“我看不到!”白泽大声抗议。

“但是你看过的书,你都能记住啊。”祝灵昭理所应当地说,她安抚地拍了拍白泽的脑袋,“我知道的,你过目不忘。”

所以,抗议无效。

祝灵昭对于白泽的了解,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银发少年没话说了,他满脸写着倔强,但又不敢违背,只好气鼓鼓地大声背诵起了曾经学过的《阵法占略》。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云行雨施,品物流形……”

宽敞明亮的教室里,阳光透过透明的冰窗照射进来。

黑发少年正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地抄书,端正清隽的墨字跃然纸上。

靠在窗边的银发少年抱着手臂,憋着气背书。

阳光落在他微微颤动的银白色睫毛上,就像是挂着一层薄薄的霜雪。

他没有睁开眼睛,就仿佛那片苍空一样湛蓝美丽的眼眸不曾存在过。

祝灵昭神气地坐在讲台上,看着他们,非常有猫咪小老师的派头,但心里,却不由得微微一沉。

因为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烧毁的房子可以重建,混乱的故址可以远离,但那些狠狠烙印在身体上的伤口,真的会随着上品丹药而恢复如初吗?

——答案是:不可能。

这个结果很快就在当天晚上应验了。

祝灵昭还是住在自己最喜欢的阁楼里。

有神力保护的般罗宫里并不寒冷,任凭外面寒风呼啸,宫内却四季如春。

窗外夜色澄净。

因为雪山是玉水河的源头,而玉水河如今又是拥有神明的河流。

所以这里的灵力格外纯净充沛。

纷扰的灵力在夜幕下形成奇幻的极光,缥缈的光幕倒映着漫天璀璨星河,一切都美得好似梦境。

这是灵力衰落的万年之后所不会出现的场景。

祝灵昭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不由得倚在窗边多看了一会儿。

然后,她就听到了门外轻微的呼吸声。

但是夜色深浓,四下里一片寂静。

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听着那低低的呼吸声一呼一吸、一呼一吸……莫名透出一股恐怖片的氛围。

祝灵昭:……

祝灵昭感觉到了熟悉的头痛。

她就是说,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能阳光正面一点,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阴间?

祝灵昭一把拉开了门,果然就撞见了银发少年如同一根木桩子般,直挺挺地伫立在她门前:“你晚上不睡觉,要干什么啦?”

见她骤然开门,白泽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像是猝不及防,又像是无措。

但很快,银发少年脸上又戴上了那副拽得要死的臭屁神情。

“我、我只是路过!你的房间这么金贵,只是路过都不可以吗?”白泽故作不在意地抱起双臂,嘴硬道。

路过?

从楼下最大、设施最齐全的主卧路过到阁楼上?

祝灵昭挑起眉。

可她看着面前的少年。

和白日里穿得花枝招展的样子不同,此时的白泽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

他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衣领没有翻好,袖口也是皱皱巴巴的,像是被人不耐烦地捋过几次,但最终因为整理不好而放弃了。

他的鞋面上也沾着泥。

白泽虽然没有司烛黎讲究到离谱,但这只天生的神兽骨子里带着傲慢,就连独自流浪的时候,也把自己打理得整洁干净。

若不是他着实无法做到,他是绝不会以这种不修边幅的模样出现的。

夜晚的露水打湿了白泽的衣摆。

他又瘦了不少,单薄的里衣下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肩膀瘦削。

因为看不见祝灵昭的神情,少年银白色的睫毛轻轻颤动,不易察觉地抿了抿唇,神色中带着些许不自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过凄清,被走廊中黑暗所包裹的银发少年白得像是在发光,又像是茕茕孑立,孤单影只。

唉……

‘你现在怕黑吗?’

祝灵昭本想要这么问的,但她在内心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其实怎么会不怕呢?

想起在那个地下囚牢中见到白泽时的场景,祝灵昭在心里猫猫狂怒了八百遍。

祝灵昭侧开身子,道:“进来吧,我房间里暖和一些。”

假话,明明整个般罗宫里的温度都是最合适的。

但几乎是立刻,白泽脸上就是一喜。

“这可是你请我进来的!”他嘴上说着洋洋得意的话,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呲溜”一下钻进了祝灵昭的房里。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明明看不见,但瘦瘦高高的少年却两三步就跨上了祝灵昭的大床,扯过她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冻死了!还是你的房间暖和。”白泽挑剔地指指点点,一边缩进祝灵昭的床里。

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味萦绕在鼻尖。

很温暖,又很柔软。

就像是在阳光底下晒过,清丽得像是天边的云朵。

白泽默默缩了缩脖子,他也不知道有没有遮住自己略微翻红的脖颈。

祝灵昭叉腰看着少年一进来就反客为主。

想把人揪下来,但看着银发少年乖乖缩在被子里的模样,以及那不断颤动的睫毛,又实在于心不忍。

算了,一日为姐,终身为姐。

她还能怎么办?

祝灵昭鼓了鼓白嫩的腮帮子,气势汹汹地往门外走。

“姐姐?”身后传来白泽隐藏着不安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祝灵昭愤愤地扯开房门,“当然是去隔壁把烛也揪过来!”

真是的。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隔壁烛洗澡的水声已经哗啦哗啦响了两个时辰了。

这得是洗秃噜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