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第一把九十二章 不是人
乐芙兰直接冲破太初之息的防护,飞入高空中,冷冷地看着远处的火灵巨人。
渺小的躯体在漫天飞火中稳如泰山,丝毫没有慌乱,反而有种胜券在握的必胜之意。
“凯尔,你是天上的星神,我真的不想与你为敌。”
巨人停下了手中火焰,空灵的声音响彻天地:“既然如此,你是已经诚心悔过?你为神使,必然天资过人,一定是为德玛西亚做过贡献之人,功过相抵,我不会杀你,只是封禁你十年,十年之后,放你自由。你意下如何?”
“对不起,我不接受,十年时间太长,变数太大,况且……”
乐芙兰微微一笑,悠悠说道:“你真的没发现什么端倪?”
此时她完完全全是戴蒙的样子,容貌、气息,任何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纵然是凯尔也没有发现。
“端倪?”巨人似乎犹豫了片刻,诚实又有些愤怒地回答:“没有,你在使什么把戏!”
“哈哈哈,看来你的灵魂造诣也不过如此,凯尔,凡人和星灵,都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我们也有聪明人,你难道没有发现……”
乐芙兰忽然停顿,片刻后,话锋一转,道:“那魔女已经被我杀死。”
巨人点点头,赞赏道:“既然你已有此觉悟,也算为德玛西亚立下一件功劳,只是国家威严在于赏罚分明,我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将你的过失完全忽略,我会减轻你的罪罚,只封印你三年,如何?”
“三年么……”乐芙兰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接受,我做的事问心无愧,不能接受神殿来审判我,就算你是天神,也不行!”
说完,天地剧变!
化作戴蒙身躯的乐芙兰双眸金光大盛,双手缓缓抬起。
随之而来的,是地动山摇、狂风大作!
“凯尔——————!”
乐芙兰大吼一声,“今天,我会将你从我的识海中完全驱逐!并非我想与你为敌!只是事已至此,不得不做!希望你还记得曾经是凡人的日子,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从遥远的巨神峰,迈下你那高贵的双足,放下那对羽翼,真真实实地踏在德玛西亚的土地上,到那时,你再来审判我!”
原本以为,听到这句话,火灵巨人会勃然大怒。
然而不曾想,巨人却忽然变得沉默,千丈身躯的火焰也变得安静,似乎回忆起了某些往事。
良久后,巨人开口道:“或许真的太久了,或许我真的需要去看一看,凡间是个复杂的地方,其中有些事,我也无法判断对错。神使,我来试试你的实力,如果你做得到的话,就将我驱逐出去吧。”
乐芙兰微微一笑,口中喃喃吟唱:“混沌中的封闭的永恒,请打碎虚无中的平衡,唤醒宇宙至深之处的渊底古神,让这片世界归于平静……”
“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就此驱散吧……”
轰轰轰——————
嗡嗡嗡——————
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磨盘,天旋地转,四面八方的空间都在挤压,如不断形变的玻璃,变成了稀奇古怪的形状,将世界熔炼成了百花缭乱的万花筒。
咣————————
清脆的锣鼓声,如一阵风,吹过火灵巨人的身体。
巨人的眼神突然变得恍惚,硕大的躯体仿佛定格。
咣————————
第二声锣鼓,这次变得更强势,似乎发现了滞留在本世界的异体。
属于戴蒙的原本意识开始清理这个世界的异体,化作绝对主宰的力量,推动破碎的镜面向巨人攻去。
火灵巨人却没有丝毫畏惧,坦然看着即将驱逐自己的本世界意志,仰天大笑:“哈哈哈,很强大的灵魂之术,比之星灵还要强大,神使果然是有过人之处,我德玛西亚人才没有凋零,哈哈哈哈……”
第三声锣鼓如期而至。
咣————————
破碎镜面如一层薄膜,覆盖到火灵巨人的身躯表面。
这次,火灵巨人的身躯开始急剧缩小!
几乎眨眼之间,变成了一颗眼球大小的赤黄色圆珠,安静飘浮在半空中。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混沌的识海安安静静。
一切都那么自然。
没有火焰,没有天神,没有其他任何异体。
乐芙兰缓缓飘落到地面。
不用再硬撑着伤势,瞬间便垮了脸色,痛苦地捂着腹部伤口,眼神飘离不定,急忙盘坐下去。
戴蒙目瞪口呆地撤走了太初之息,感受到周围的清凉,恍如昨日,不敢置信,咋舌问道:“不愧是苍白女巫,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乐芙兰吃力地抬起手指,指着半空中微不可见的圆珠,微喘着说道:“那颗火球是纯正的星灵力量,我无法移走,只能让它留在这里,等到你有能力使用时,能够救你一命。”
戴蒙问道:“凯尔的意志,就这样被消除了?”
“没有真正消除,只是赶走而已,她会回到凯尔本体,凯尔本尊也会得知这里发生的一切。”
卧槽!
戴蒙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么她会记得……是我将她驱逐出去了?”
乐芙兰撇了撇嘴,略带嫌弃地说道:“所以我专门说你将我杀了,是你们信念不合,不能替她卖命,所以不得已将她赶出去,这样或许等她知道了,能够轻点收拾你。”
也行吧……
“那现在,我们要换回心脏?”
想到刚才难以言说的极端痛苦,戴蒙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遍。
“当然,”乐芙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这么看,我的身体还是挺美的,是么?”
戴蒙低头看了一眼让他面红耳赤的画面,压制住某些冲动,点头道:“是……”
然而眼角余光里却感觉寒意闪过。
他慌张抬头,看到乐芙兰正冷冷盯着自己,冷声质问道:“你乱看什么?!”
“没什么……”戴蒙连忙打了个哈哈。
“哼,马上换回来!”
然而话音刚落,乐芙兰忽然倒吸一口凉气,额头青筋乍起,面色涨红,极为痛苦的样子。
戴蒙心里一紧,赶忙上前,以为是没有换回心脏的后遗症,急忙伸手要从体内拿出她的心脏。
然而乐芙兰却忽然七窍流血,猛喷了一大口鲜血。
看到自己的身体在自己面前遭受重创,戴蒙感同身受,心弦被狠狠绷了起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做,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乐芙兰咬着牙关,双眼通红,吃力地回答:“你的心,你的心……我……噗——”
又喷出一口鲜血。
她的身体忽然变得模糊,一会变成乐芙兰的身体,一会又变成戴蒙的身体,像一段磨花的录像带,极为不稳定,似乎处在某种异变的边缘。
乐芙兰痛苦的喊叫,沙哑的声音一会是男声,一会又是女声,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你的心血……太……噗——”
口中再喷出血箭,生命气息骤然减弱,掉入半生半死的怪异状态,口中喃喃低语:“不是人……不是人……”
戴蒙顾不得疼痛,拿出自己体内的心脏,又将手伸入乐芙兰的伤口中,握住那颗蓬勃跳动的心,噗嗤一声抓了出来。
随后归还到各自的体内。
他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乐芙兰也变回原样,然而她却越来越模糊,她捂着肚子,止不住汩汩流出的血液,抬起苍白无力的脸颊,双眼流下清泪,奄奄一息的样子格外惹人心疼。
“戴蒙……”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柔弱地靠了过去,额头抵着胸膛,若有若无的气息,几乎一阵风都能将她的生命熄灭。
戴蒙心中愧疚万分,虽然乐芙兰一直想杀他后快,但今天这场战斗,自己的命也是她救下,如今自己将她害成这个样子,只希望能够做些什么来补救。
“救……我……”
乐芙兰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达克维尔……第七年……三月……晚……”
戛然而止。
连带停止的还有她微弱的气息。
戴蒙心脏猛跳,顿时慌了神,轻晃着怀里昏迷的人儿,焦急询问:“什么七年,三月,你……”
然而乐芙兰已经昏死过去,灵魂之躯如果死在这里,那么肉身也会变成无主之物,随着时间慢慢腐烂。
他接受不了刚刚经历过同生共死的人,在自己面前慢慢死去。
“达克维尔,第七年,难道是继位之后的第七年?”
“她要告诉我什么,还有三月,第七年的三月份?晚上?”
“达克维尔成为皇帝已经是三十多年的事,不可能说的我,难道是说的她自己?”
此时他的脑海里属于乐芙兰的记忆正在飞速消失。
戴蒙立刻集中全部精神,将脑海中的回忆针线定格在了某个画面中。
乐芙兰的记忆,在心脏互换期间留在他的脑海里,好在如今还没有完全消散。
画面中的她衣衫全解,雪腻如牛奶般的皮肤,在月光下像丝绸般优雅动人。
而在她身前,一个金色虚幻的女婴忽隐忽现,缠绕着黑气,模样与她有五分相似,似乎是她小时候。
并且。
记忆中的时间点,是达克维尔皇帝继位之后第七年,三月,二十二日,晚上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