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阳一事原本只是一起普通的小小的失踪案，偏偏警方成立“1·18”专案组，特派武强作为案件的总指挥来调查此事，于是事情顺理成章的在人群中渐渐发酵开来。
以往的失踪案最终都在警方没有掌握到实质证据，草草结案，如今警方发现了程家这个突破口，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对于警方来说，程家或许真的与丁子阳失踪一事毫无干系，但若是能从程家这里得到一些旁的信息就另当别论。
“既然你知道了我此行的目的，那我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还请你详细说说，1月18日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芒不慌不忙的将戴在手上的脱下后，带着武强去了休息室。
“武警官，其实有一点，我很好奇，学校里几乎每间教室都装有摄像头，办公室也不例外，既然你们如此好奇那天晚上的事，为什么不去学校查监控？”
关于监控，也是张芒才反应过来没多久的事，先前总想着证人证词，倒真忘记还有监控这档子事。
“我们查过了，一月十八日下午五点监控就暂定使用了，所以，那天发生的事，我只有问过你才知道。”
正常来说，任何一个工作单位，都不急轻易关停监控，除非有人有故意而为之，不过依照她先前的所捋出来的时间线，她的不在场证明还是有的。
只是为何监控会无故暂定使用？还有那晚出现在学校前来找丁子阳要账的那群黑衣人，又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恭敬？有太多的谜团困住了张芒，她仿佛置身一个十字路口，只是路是别人选的，自己只有按照对方选择的路走下去。
“那天我送走学生后回到班里处理些事，结束的比较晚，当时教室里只有我一人，后来见天色不早，才准备收拾东西回去。”
“我是在下午的六点左右回的办公室，因为当时我哥哥程辰正巧联系我，所以我对时间上有印象，你也可以随时查我们的聊天记录。”
“照理说，那个时间学校不会有什么人，可那天我站在楼道里很清晰的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嘈杂声。”
似乎听到重要的线索，武强打断了张芒的讲话。
“噪杂声？是什么意思，是现场发生了冲突吗？”
“准确的说，我并没有看到当时发生的一切，是因为我的手机提示音才吸引到办公室里的人，庆幸的是对方没有为难我，直接离开了。”
事发后，警方去武强所在的办公室查看过，现场确实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在不排除是张芒说谎的前提下，武强还是很认可张芒目前的阐述。
“那群人离开后，我才回到办公室，之后见到丁老师时，发现丁老师的衣衫不整，脸上也有明显的伤痕，在那种情况下，我很难不怀疑丁老师被人欺负。”
“当时丁老师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我尝试安抚他的情绪，可能因为一些我言语上的措辞导致丁老师产生误会，我们发生了争执。”
就目前张芒所述，1月18日那晚，已经发生了两起争执。
“是什么样的争执，可以详细说明一下吗？”武强追问。
“通过与丁老师简单的交谈，我很快怀疑丁老师因为借高利贷一事才会惹那群黑衣人找上门，大概就是这些。”
”我想他当时情绪有些紧张，大脑才产生错觉，认定是我派那群人去找他麻烦。”张芒解释道。
再之后程辰是如何出现，还有自己又为何被丁子阳挟持一事，张芒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武强。
全盘交代，是张芒唯一能做的。
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在张芒的阐述中仿佛在武强脑海中上演了一番。
武强看向身边做记录的同行警察将最后一字落笔，才回头继续看向张芒，只见张芒的似乎有些出神，唇角有意无意的抿起。
“接下来我们会去根据你提供的证词调查走访，相信很快会查出结果，不过在事情调查清楚前，还请你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离开津川。”
“我明白。”
只是临行前，武强并没有急着和张芒道别，而是叫同事先回车上，自称还有些话想要对张芒说。
在确保同事回到车上，武强才开口说明情况。
“小杨这段时间外出学习，局里的很多事都不太清楚，不过这一两日就回来了，到时候你的嫌疑应该就会洗清，不用担心。”
“多谢。”
这大概是张芒最不想让杨星也看到的自己的一面。
张芒虽未开口，但武强观察还算仔细，问话结束后，他看出张芒总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毕竟是私事，武强还是选择支开了同事，独自和张芒说明此事。
在杨星也的心里，即使现在的张芒已经改变很大，但她还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女生。
随后武强又说了几句安慰人的话，才和张芒告别。
此时，距离丁子阳失踪已过去了快78小时，警方根据程辰和张芒两人的提供的线索立刻展开调查。
作为1月18日在场的唯一几乎全程目睹的证人，张芒的证词与他们调查得来的信息较为吻合，而张芒本人的社会关系简单，她所提供的证词与各种时间线都吻合，所以张芒率先被排除了嫌疑。
至于程辰，他与丁子阳之间的金额交易这一点，很难有证据可以证明他与丁子阳失踪无关，虽然程辰本人一样有不在场证明，但鉴于他和赌场的人熟悉，社会关系也较为复杂，警方那边还不能轻易排除他不存在因为丁子阳敲诈勒索一事买凶杀人。
所以程辰在得知自己依旧处于被警方怀疑的对象时，一怒之下将办公桌上摆放的玻璃杯砸在地上。
“靠，老子每年为特么政府光捐款就不下三个亿，更别提按时交税还有其他帮政府办的事了。买凶杀人，老子犯得着为那么区区小三百万找人杀了他么，那帮警察干什么吃的，查了半天就查出个这？”
“程总，我怀疑警方这么针对我们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
程辰的助理站在程辰对面，他从警方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时和程辰一样，气愤的同时还不解，但转念一想，认为此事并非这么简单，才对程辰提出自己的想法。
“动个屁的手脚！老子手上干干净净，能让人抓住怎么把柄，我看那帮警察就是群废物，上次张芒被人绑架也是，屁用都没有，还害我妹妹被那王八蛋给糟蹋了！律师，给我把律师找来，我要告他，告那帮警察污蔑！”
程辰的声音很大，虽然办公室的门紧闭，但外面的人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到程辰的抱怨。
洗脱嫌疑是迟早的事，只是张芒没有预想到只有自己，而程辰依旧是警方的怀疑对象。
她有些不放心，在结束完绘画课，直接驱车来了Sc大楼下。
张芒到来时，程辰正发脾气将水杯摔碎，她并没有就此推门进去，而是在门口站了片刻才推门而入。
程辰也是没有想到张芒会突然进来，来不及去埋怨门口的人没提前知会一声，神情有些紧张，先是愣了一下，才凑上跟前。
“你、你怎么来了？”
张芒看着程辰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本想借此打算逗一逗程辰，但看到程辰满脸的紧张又不忍心。
“刚刚上完课，正巧路过你这儿，就想着上来问问你晚上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程辰看了眼时间，发现现在本该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才对，为什么要问晚上呢？
虽不知道张芒有何原因，但他还是作答。
“有空，只是为什么是晚上？”
“因为午饭不用预约，想吃的话现在应该就可以吧。”
程辰有些无奈的笑出来声，张芒这哪里是路过，分明就是特意找自己来，不过是见自己心情不太好，才说什么晚上有没有空那些话。
他见助理还站在原地，调整好情绪让其先去吃饭，至于地上的狼藉等下午回来再找人收拾就是。
然后一把拦住面前的张芒，大摇大摆的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嘴里还念叨着：“走着，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张芒从未否认程辰是个好哥哥，无论自己对他是何态度，程辰永远对自己温柔至极。
饭桌上，张芒看出程辰的心不在焉，本想找个话题开导程辰，但转念一想，觉得凡事还是需要面对。
她放下筷子。
“我觉得，这件事真正的问题不在你，在赌场。”
程辰先是一愣，才缓缓抬眼去看张芒，他看不透张芒，但张芒总能一看出他。
他哪里吃的下饭，筷子在餐盘里乱搅，双目几乎没有移动过视线，始终盯着面前的那盘青菜。
若不是张芒开口，他怕是张芒吃完他还保持着原样。
“你的意思是人被赌场那边给绑了？”
“绑不绑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警方在那么多天的取证调查后依旧没有排除掉你的嫌疑，问题一定出现在和你们之间唯一有关联的那间赌场。”
“那既然这样，就直接去查赌场啊，干嘛还要将我列为嫌疑人？”
程辰不理解警察这样做的目的，他对自己成为嫌疑人一事耿耿于怀。
张芒看着程辰又陷入沉思的双目，继续开口说道。
“让我来猜猜，那间赌场，是莘夏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