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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体金属从来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式的圣物,从我们发现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路上付出几十条生命的代价,只有意志最坚定的人在接受活体金属后能从改造仓里活着出来,我是第一个真正接受它的人。政治是一场危险的游戏,整个星海就是一个残酷的角斗场,活体金属的力量给我带来了巨大的个体优势。我并不算身体基因极强的人,浓稠的血液使得我彻夜难眠,它是一剂毒药,让我掌握了力量又摧毁了我的健康,这些年每隔三个月我就要服用特殊药剂。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我所感受到的恐惧远超你们的想象,任何人都可以轻描淡写地谈论生死,直到那条河流淹过了脖子和鼻孔,看淡生死的人也会害怕地胡乱挣扎。”

“您从来都没有对谁说过么?”

“现在你知道了。我有着巨量的资源和财富来请最好的医疗团队,宇宙中最昂贵的再生药物‘血凝素3’我可以当成糖豆吃,但那是无法根除病灶的。或许说这并不是病,而是一场公平交易所需要支付的代价。”戴安娜抚摸着那如婴儿般的白皙肌肤,“我为自己准备好了一块墓地,在一个死亡空间星系的原生星球上,那里与世隔绝、花草繁盛,当我完成了这一切之后,我会选择到那里去等待死亡的降临。”

“死亡便是恐惧的真身么?”樱低声说。

“它只是恐惧的一种罢了,欲望才是那个真身,无欲无求之人自然无所畏惧。”戴安娜缓缓呼出一口气,像是在叹息,“共进会的那群蠢货们都以为我只是想要更大的权力,做一个真正独裁式的帝皇,因为这份权力太诱人了,足以吸引任何人为之疯狂。他们觉得短时间内可以先满足我的胃口等日后腾出手来再解决,但我的目的并非如此。我是黑影们的主体,那些盛开在皇宫中的花朵固然娇艳美丽、光彩照人,可那是命运雕琢出的工艺品,如果我所做是为了权柄,那么这一切就太可笑了。”

“如果我们失败了该怎么办?我认为我们不会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樱说出了那个埋藏在心里深处的问题。

“这是他们的战争也是我们的。事物本该如此,如果世事都有重来的机会那便不是真实了,我们朝着目标的方向迈出一步,身后过去的道路也会坍塌,时间本就是死亡的艺术,你没有悲伤感怀的权力,更不能吓得止步不前,一个一个的孱弱者被落在身后,你犹豫了向后看,下一个掉下悬崖的人就会是你......下定了人生目标的人回不了头,要么死在前进的路上,要么不择手段地前进!”

樱看着戴安娜单薄的背影,行只影单的她似乎有着某种难以捉摸的魔力,让人不自觉地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这样钢铁铸造的人不会失败,即使倒在了狂风暴雨中,残缺的身躯陷入泥泞,他们也会用手指插入大地,趴着向前。”

“蕾去了欧琛,没有告诉任何人。”戴安娜冷不丁地说。

樱陡然皱起了眉头,抬起头来:“殿下,这是违反黑影行动准则的行为。欧琛现在的局势错综复杂,她不应该擅自行动,即使有想法也应该提前报备军团的数据库。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她有您的单独手札,可我在您的身边并不知晓此事?”

“她也没有告诉我这些。”戴安娜对于这位轮值近卫影子的反应不奇怪,擅自行动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忠诚度的问题。

“她是一个孤独的人,虽说黑影们多少都算是,但她的孤独让人印象深刻。因为童年经历的缘故,她的父母抛弃了她,而且是卖了换钱。她是靠着某些虚无缥缈的感情支撑活着的,表面上看待人和煦温柔,心里却是一只狠戾凶残的熊,时刻警惕着接近她的一切。她渴望着亲情,一点点善意和关怀都像是散发着香气的蜂蜜,可她又怕被伤害,所以不纯粹的情感会被敏感的她察觉。现在终于被她找到了一罐优质的蜜,所以她会为了‘它’践踏一切理智。你知道那罐‘蜜’在哪,也就明白那只‘熊’的最终去处。”

“可她应该记住她成为影子的初衷,这是对忠诚誓言的背叛。”樱在这个问题上很执拗。

“忠诚?与其说我要求你们对我忠诚,不如说这是一种我提供给你们的信念。身为一个人类,我们或多或少都需要一些信念活着,信念给你们力量,力量证明这份信念,这是一种正反馈。但你们同样可以去寻找独特的信念,让自己的灵魂在时间中找到新的锚点。黑影既是我的影子,也可以成为一个新的主体,终归是一条道路的终点。”

“我还是不明白。”

“无所谓明不明白,如果你找不到属于你的那份信念,就把对我的忠诚当作灵魂的船锚吧。”戴安娜说,“如果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就去把舰队的指挥官和星域的武官找来。”

“猎空座大星云方向的下一步该做什么?”

“把所有的力量撤回来,断掉和联邦所有线人分部的联系。既然那个老家伙提醒我了,在相信情报网和他之间,我选择相信这个老头子。”

“莫德里奇议长是有什么后手么?”樱问。

“我不知道,虽然我在他身边待了不少的时间,可我们并不算知心朋友,哪怕是爱好都没有交集的地方。我喜欢古早的朋克摇滚和东方古籍,而他却喜欢去剧院听歌剧、读圣米歇罗尔经文。”戴安娜漫不经心地说,“许多议院和部门的人都喜欢谈论我俩,认为我将来一定会和他有一段君臣佳话,其实我和他的矛盾很多,只是在外人面前敛藏了起来。他是一个大国家主义者,一辈子都为了这个帝国活着......算是最极端的一批人,爱国家胜过爱他的父母妻子。我不知道他以前有多风流倜傥,但我见到他时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坚定到无论是哪方势力都从不怀疑他对帝国的信仰。作为储君的我进入议院后一直跟在他身边......见到了一些事情后我才逐渐明白,我们天生便不是一路人。”

“因为您向往自由,莫德里奇先生相反?”樱问

“我从来不是一个在待人接物中喜欢代入个人情绪的人。”戴安娜从大腿外侧风衣下摆中解下一把裹着皮革刀鞘的短刀,“这是穆罕默德家族的一件遗物,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上。在我离开欧琛外狩的那一天,老家伙把这把短刀交给了我说,这是他母亲家族的权力饰物,希望我能珍惜这份礼物,将它在五年后完好无损地带回皇宫。我说你为什么不留着,这样寄托着象征亡母思念的物品不是能随意送人的吧?他说他不需要这些了,他的手握住了帝国的舵轮,就放下了一切无关紧要的东西。他的侄子当天也在送行的队伍中,哭闹着上来抢我手中的刀,我不介意这种冒犯的行为,大概这把刀寄存着某个疼爱孙子的女人最后的气息。”

“亲情总是能击中人类的软肋。”樱面无表情。

“他做了一件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从我手中抽出短刀,一刀插进了那个十多岁男孩的胸膛,没有一点犹豫,鲜血从这柄贝都因武器的背脊喷溅,男孩死前的眼神是难以置信,但他还是那么的冷漠,只是擦干净刀,绅士般恭敬地塞回刀鞘。你知道吗?我后来知道了那个男孩的身份,其实不是他的侄子,而是一个歌剧女演员和他的私生子,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应该是他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真是......让人唏嘘。”樱想了想,也只能用唏嘘来表达这辗转起伏的荒诞剧情。

“是啊,我想起了我曾经小时候像个木偶一样被家里的大人们放到舞台上肆意摆布,没有人会在意我在想些什么,连一点微薄的关怀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为了每天少挨一顿毒打,我还要坚持着练习舞步和仪态。家里的人对于我只是当作货品看待,而我也在麻木的生活中早已忘记了他们的长相,记住那些脸又能怎样,我甚至连尖锐的刀具都接触不了,更别提寻死拉上一个垫背的。”戴安娜说,“我没有见过我的奶奶,也没有体会过那种家人的温情,所以我很难和地上的那具尸体共情,但我想,如果在我的生命中有值得我如此的事物,那一定是美好到难以想象的东西吧。”

“......”樱沉默。

虽然不知道自家殿下为何要在此时聊到这些事,但在自家殿下面前如同透明人的黑影们无一心里不对这位传奇女子的过往有着深深的探究欲,戴安娜是令人敬畏的皇储,藏在那些头衔、身份下的是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大概除了她自己,帝国无人能知晓她所有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