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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涅瓦的猫头鹰在黄昏起飞。

这是一个经典比喻,许多人在谈论哲学的时候,都会经常引用。

在黑格尔看来,哲学,就像密涅瓦的猫头鹰一样,不是在旭日东升的时候在蓝天里翱翔,而是在薄暮降临的时候才悄然起飞。这里的密涅瓦,即希腊古罗马神话中的智慧女神雅典娜,而栖落在她身边的猫头鹰,则是思想和理性的象征。黑格尔用密涅瓦的猫头鹰在黄昏中起飞来比喻哲学,意在说明哲学是一种反思活动,是一种沉思的理性。

感情若真能做到这般,必定会少了许多历史上痴男怨女流芳百世的凄美爱情故事。

可惜,真的能做到吗?

“小花,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当时候真就屈服了。”韩雪见自己死党并没有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表示能理智慎重处理这件事情时,灿烂一笑,打心底里愉悦,那叫一个迷人,虽不敢说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么大杀伤力,可起码会让所有牲口为之动容,甚至是天旋地转。

“是啦。”纳兰葬花宽慰地笑了笑,能有这样的姐妹,那是三世修来的福气,问道,“你哥呢?”

“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多半是跟着你哥混了。”韩雪撇撇嘴道。

“这几个家伙聚在一起,真令人头疼。”纳兰葬花吐槽道。

“不提他们了,扫兴,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好好逛一下宁州。”韩雪嫣然道。

她虽说是土生土长的宁州人,但十岁那年就和哥哥韩小窗一起,跟着父母亲去了京城,住进了海淀区复城门外复兴路的某个军部大院,在那里认识了同龄的纳兰葬花。两个小女孩爱好相仿,性格相似,很快就做了知心朋友,开始形影不离,一起长大。从此,军部大院经常出现两个众人瞩目的身影,美貌如花。正如很多书上写到的那样,从大院里出来的孩子,哪个没有点故事,她俩的友情就是一起捉弄男孩闯祸背黑锅挨皮带抽再继续捣蛋一年一年熬出来的,铁杆到姐妹一条心其利可断金的地步。

纳兰葬花安静下来,视线转向了窗外,忽然想起了那个踩到狗屎的有趣男人,嘴角悄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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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

此时,那个被纳兰葬花惦记的有趣男人依旧安坐在左岸西餐厅的角落里,轻轻吟诵着清代纳兰性德《摊破浣溪沙》中的一句,浅浅微笑。

服务员端着塑料盘过来,开始收拾起桌面的垃圾餐具,他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了,便起身离开。

华灯初放。

宁州城夜夜笙歌,繁华得销骨蚀魂,可秩序依旧井然,一派宁静祥和。

这跟这座城市的性格息息相关,与京城的庄严肃穆不同,与松江的热情开放无缘,与鹏城的节奏飞快相反,但也不至于跟悠闲到近乎懒散的蜀都一样。要想在这样的一座都市站稳脚跟,杀出一条血路赢得一席之地,并不轻松,光是野心勃勃远远不够,需要更多的坚持和耐性。要不然,很容易被歌舞升平所熏陶,继而泯然众矣,沦为贪图享乐之徒。

叶云从左岸西餐厅出来之后,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与无数的陌生人擦肩而过,形形色色,却是过眼云烟。

他有些忧虑,这城市的声色,已让自己从小打磨的冷静与力量,产生了一丝软弱的迹象。

就拿刚才那个纳兰葬花来说,一个素未平生的女人,竟然可以令到自己乱了方寸,失败。

他不得不承认,世俗是一种强力腐化剂,自己的心,其实已经没有云浮山时那般坚强了。

夜幕渐深,在外头游走了一整天,是时候回去了,不然那丫头又要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一辆公交车载着满满当当的人,在马路上变道超车,舍我其谁般地驶进站点。

啷啷啷,叶云好不容易从人缝中挤上车,投了三个硬币,车门勉强关上,又重新上路。

——————

天堂人间娱乐城,这是一家银狐玉笛集团名下的高盈利产业,号称宁州最昂贵的娱乐会所。

这座极富传奇色彩的会所大厦就位于宁州最中心的中华广场侧边,一共七层,是多家设计机构合作的产物。一层大堂,二层酒吧,三层咖啡吧,四五六层KtV,七层国际水疗馆,占地平方米。无论设施、装潢、内容都是国内最前端的,融入了大量最时尚、最人文的气息,极具震撼艺术。再加上娱乐城聘任了一个神秘的总经理后,推行新政,在富有创新挑战性的经营理念下,使得天堂人间成功地在众多娱乐会所中脱颖而出,成为玉笛集团旗下的一棵巨大摇钱树。

一骑绝尘。

天堂人间在新政推出来后,一改昔日的平民路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华丽转身,走向高端,喊出的口号是“打造精英人士最完美的娱乐空间”,这正好迎合了上层人士贪慕虚荣的嗜好。因此,来这里挥霍腐败的人,通常都是一些烧钱不眨眼的主,3888的最低消费,让市井小民从此止步,这样一来,更容易体现一名成功人士的品味和阶层。

此刻,在第六层的一间KtV总统包厢里,富丽堂皇,宽敞的大厅,白色的珍珠挂链,古铜色的门柱,大理石的地面光洁如镜,欧美名画在明亮顶灯的映照下散出美丽的光泽,总面积大得惊人,达100平米,可以同时容纳40人。

可此刻,偌大的房间只是冷冷清清地坐了三个男人,当然,还有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招待生。

“这天堂人间可真他妈狠啊,吃人都不吐骨头,净拿客人当冤大头了。就这么一个破间,竟要老子掏六千块大洋,真是一掷千金。心疼啊,太腐败了,怪不得外面那些人一提起我们这些富二代,就恨得牙痒痒,我还是相当谅解他们这种酸葡萄心理的。”其中一个青年发出一阵张扬到放肆的笑声,回荡在房间上空,自负而骄傲,两脚随意跨在桌面上,正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那杯伏特加,世界顶级奢侈品Grey Goose,雪白而清新的液体轻轻荡漾起层层涟漪。

三个女孩听见他明贬暗褒的跋扈话语,强忍着笑,低头尝着来之不易的美酒,人面桃花。

“韩小窗,你丫说话得积点阴德。”旁边另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淡笑道,声音如果不是太冰冷,绝对可以称得上天籁。他那双手,竟然比寻常女人还要纤细白皙,右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熊猫典藏版。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左手至死不渝地拿着一把典雅折扇,柄末还拴着一段江南红绸丝,无论干什么事情,扇子都时刻不离,像是凭空生出来的第三只手一样,引得他身边那个腼腆矜持的女孩充满好奇,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扇子这么宝贝。

韩小窗无所谓地笑了笑,搂起身边那个身子丰腴的漂亮女孩,大大咧咧道:“忠言逆于耳,利于行。说实在话,像我们这群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刚刚面世就赶上了好日子,太红火了,压根儿不知道‘贫穷’二字怎么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像我们爷爷那一代人,忍辱负重,硬是从炮火喧天中杀出一条光明大道来,原以为可以过上几天太平盛世的好日子,却没想到刚转过头来就开始整风划左划右了,悲哀。”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折扇青年轻轻吸了口烟,优雅地吐出一团白雾来。

他探身弹弹烟灰,拿起一杯红酒,摇摇晃晃,一饮而尽,身边的温婉女孩立即替他倒满酒。

房间里其实还有一个青年,神情冷峻,不苟言笑,冷坐在沙发一端,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像哑巴一般。对于他这种孤鹜性格,其余两个青年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也不以为意,他点了一首《爱江山更爱美人》,开了原声,只听不唱,点燃一根雪茄,清抽之、含于口,再小酌一口酒,并不是两个同伴喝的伏特加,而是上等的Armagnac,比徐志摩还会享受雪茄所带来的愉悦。就这样,他一口烟,一口酒,完全沉醉于自己的世界,看得坐在他旁边的高挑美女一愣一愣的,自己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可在他眼里却等同于透明的一样,这爷们的定力也太足了吧?

她百般无奈,只好翘起二郎腿,无聊地盯着银幕听歌。

歌声飞扬,除了沙发一端的这对男女貌合神离外,其他两对都在亲昵地说着悄悄话。

韩小窗轻笑,抚摸着身边女孩雪白的大腿,指了指拿扇的青年,问她:“你认识他吗?”

其实,长得珠圆玉润的女孩早就想一探究竟了,忐忐忑忑地斜眼观察着那个貌比潘安的青年,微微吃惊,这是她进房间之后,第一次这样长时间的注视着这三个男人中的其中一个。在风花雪月场合浸染久了,未必变得聪明,但眼力劲肯定有所增强,这三名穿衣打扮光鲜艳丽的纨绔子弟,一眼就能瞧出非同凡响来,手表都是上百万一个的江诗丹顿或者百达翡丽。而这个抽着熊猫烟的青年更是一马当先,响当当的美男子,无论气质相貌都是上等,左手还转悠着那把古朴折扇,夺人眼球。

对一个帅哥有好感,这是女人的本能,她脸色绯红,轻轻摇头,娇声道:“不认识。”

韩小窗柔柔捏着女孩的挺翘臀部,嘴角微微上翘,纨绔气息浓郁,慢声道:“他呀,可是京城第一美公子,风流倜傥,人称‘折扇探花’,不知有多少千金小姐、平民闺秀为之倾心。树大招风,他也因此犯了众怒,被光荣地敕封为我们男人的头号公敌。”

女孩噗嗤一笑,想了想,低声问道:“为什么叫‘折扇探花’?就因为他拿着把扇子?”

韩小窗摇摇头,黠笑道:“回去搜搜网页或者翻翻影碟,看看李冰冰演的《折扇探花》。”

女孩努努嘴,这位大少爷真会开玩笑,她哪有时间,想想又问:“他扇子里写着什么?”

“一副对联,出自杜甫诗句:‘狂到世人皆欲杀,醉来天子不能呼’。”韩小窗淡然道。

好狂妄的两句,女孩不禁低呼一声,两个大圆球紧紧贴着韩小窗的手臂,触感舒服柔绵。

“不说了,喂我喝口酒。”韩小窗一拍她的滑嫩大腿,惬意地将头枕在椅背上,后仰着。

这个屁股和胸部成正比的女孩妩媚一笑,探身过来,温柔地喂他喝了一口酒。不是拿着杯子,而是用她的那张樱桃小嘴,烈焰般刺激的伏特加流过双唇。一入口,韩小窗如鲤鱼打挺,直冲脑门,不管不顾,紧抱着那女孩来了个法国湿吻,场面香艳,莺声燕尔,伴着浓郁的酒香,更加放肆。

其余四人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该干嘛还在干嘛,歌照唱,酒照喝,烟照抽。

许久,两人意犹未尽的分开,女孩完全被这个舌吻高手韩小窗所征服,脸颊红晕一大片。

“舒服吗?”韩小窗毫无羞耻之心地问道,挂起一个坏笑。

“嗯。”女孩柔柔弱弱点点头,脸颊发烧得愈发厉害,像春联红纸。

“这不算什么,你要是跟折扇探花亲过一次,你就会明白,什么叫销魂。”韩小窗戏谑道。

“你试过呀?”女孩打趣道,伏在他怀里,偷偷瞥了眼那个美不胜收的青年,折扇探花。

“没有,我不好这口,可每个女人跟他亲完之后,都会迷失方向。”韩小窗耸耸肩道。

“他到底是谁?”女孩问出这个压抑许久的问题,抬眸看着刚才也让自己迷失方向男人。

韩小窗抹了抹残留在嘴角处的口水,看向那个折扇青年,眼神中带着几分钦佩之色,一字一句道:“纳兰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