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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八关凤邑之华亭公子 > 第一回 英雄本来微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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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英雄本来微贱(一)

“卢,卢!”

三五青年正在樗蒲博戏,以掷出五子全黑者为胜。樗蒲是一种赌博游戏,五枚木子,一面黑一面白。其中全黑的称为“卢“,是最高彩。四黑一白的称为“雉“,次于卢,其余四种称为“枭“或“犊“,为杂彩。共有枭、卢、雉、犊、塞,这五种排列组合。掷到贵彩的,可以连掷,或打马,或过关,杂彩则不能。

一位二十七八岁男子得意大笑,他这一掷五子全黑,正得“卢”之彩。其余诸人垂头丧气,将桌上钱币一推,无奈间认赌服输。

忽然,有群人扰嚷着走进院中,呼喝道:“庾公子有大事,众皆回避!”原来是庾家公子回府,见不得兄弟呼喝一帮无赖子在东堂樗蒲,故而喝斥众人退散。

方才呼卢赌博之人,见状纷纷散去。唯有一人叫刘勇,生得五大三粗,面黑胆肥。上前陪笑道:“庾公子,我等暂借东堂一用,稍后散去如何……”

庾公子不耐道:“快走,快走!省得一顿棍棒!”

刘勇讪讪退下,对方才“得卢”之人道:“阿明哥,庾家公子不讲理……”

那人一笑置之,只言道:“走吧,不必与他们一争高下。”

两人踌躇半晌,那庾公子却在堂下炙烤肥鹅,香气引得刘勇腹中馋虫骚动不安。

刘勇壮着胆上前,道:“公子,可否赏小人一只子鹅腿吃!”他不敢有非分之请,只要一只幼鹅之腿,本以为庾公子会慨然应允。

却闻庾公子道:“刘勇,旁人都走得干净,你尚留在此地腌臜我,是何道理!”

刘勇闻言心头火起,方要发作之时,听得身后那青年道:“兄弟,快与我上街市饮些酒酿,愚兄馋酒了!”

刘勇强压下心头怒气,霍然转身与那青年出府来至街衢。两人捡了一处惯常酒家坐下,要了二斤羊肉、一尾鲜鱼,外加陈酿一坛。那青年不时找些话,只为解开刘勇心中郁愤。

这酒家之旁恰有一僧人独坐,他面前只有一碟素菜,一碗汤饼而已。听得两人说话,不禁抬头望去。这一望之下,竟然大吃一惊。

师兄令他来东吴,寻找真命之主,本以为如大海捞针,何日能寻到帝王天降。再观眼前大汉,身长八尺,蜂腰猿臂,更难得面带无穷福禄,不正是来日帝王之尊矣!

和尚笑吟吟上前,施礼道:“施主,贫僧从北方而来,身无盘缠,腹中饥饿。若是能得一饭之恩,必偿以厚报。施主可否赏贫僧一碗酒喝?”

那青年见他知礼,不由笑道:“大和尚,我今日赢钱运顺,难得碰上你这修道之人,来!坐下……不嫌弃的话,同饮便是!”

和尚大喜,就这么坐在两人对面,觥筹交错,酒到碗干,受用得好不快活。等到酒足饭饱,那青年与刘勇自行退去,和尚望着他背影久久不曾挪开目光。

他心中暗道:“九州破碎,南北对峙。此人相貌气度正合师兄所料,必是江南帝王之尊。我与他相识于草莽,如果将来他身登九五之尊……我佛慈悲,中华大地上,何愁不能够弘扬佛法,振兴我教!”

那高个青年姓宋名演,自幼无父无母,家贫如洗。托赖叔父婶娘长大成人,卖鞋贩履,帮工佃农的事情干了个遍。

长大后却豪侠任气,喜爱刀枪拳脚,又学了一身赌钱喝酒的臭毛病,整日与一帮浪荡子厮混。若是他听到和尚心中言语,定然要笑掉大牙。

说他能做皇帝?简直天方夜谭。这辈子最大的愿望能吃穿不愁,赌钱不用赖账已是神仙保佑,哪里敢奢望九五至尊。

还不知能不能娶上一房妻室,就敢做那三宫六院之梦?哈哈,恐怕世上没有比这更可笑的预言了。

数日后,一处山岭之旁,有两人窃窃私语。老者道:“明日,那人自会来到此处,你只需张弓一箭,取其性命,我家主人自有数不尽富贵与你。若是你办不成此事,哼!当心全族无存!”

少者背着一张巨弓,闻言不由心中冷笑,面上却谦逊道:“不知尊驾要我取何人性命?可否明示?”

老者道:“你只需在山顶静候,自有送命之人上山,何必多问!”

少者沉吟片刻,才道:“如此,怕是难以遵命。”

老者冷冷一笑,伸手望空一探,远处斗大石块倏忽间飞到面前。那老者五指如钩,不闪不避,石块嗤啦一声,竟将其五指根根吞没。

少年惊得目瞪口呆,嗫嚅道:“先生,这……你这是何意?”

老者将手腕一抖,那石块砰然碎裂,仿佛从来不曾在世间存留过。

少年结结巴巴道:“先生有如此手段,何须在下代劳?您亲自出手,什么人杀不得?”

老者道:“少废话!那人我不能亲自动手,所以找了你这个蠢才。若你不听我命,就如石块一般下场…”

少年不敢违拗,只得躬身答应。但又忍不住问道:“既然先生都棘手,那晚辈能成功吗?”

老者嗤笑一声道:“再过几日,恐怕你就不成了。现在吗,也许是你能杀他的最后机会了!”

他言罢,望了少年一眼,再不多话,倏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国,京口

时值暮春,大江浩荡东流,两岸青峰郁郁葱葱。江中少见往来客船,沿江两岸水军的寨栅与码头处处粮积如山,兵器甲杖盈库。似有大战在即,风雨欲来之象。

京口城中江月楼三楼正厅之中,此刻有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汉子侃侃而谈。只见这汉子身穿一袭半新的青色布衫,宽博广袖,头戴黑纱巾帻,站立在酒案后高声言道:“那北汉国国主姓蒲名刚,本是开国北汉王蒲宏之孙,先北汉主蒲生堂弟。袭父亲爵位东海王,官授龙骧将军。

“他天生聪慧过人,气度宏达,自幼好学,广交豪杰。虽然为夷狄异种,但学识深厚,更潜心爱慕中华礼义。二十岁时废昏君自立,征隐士王嘉为左右,擢名士陈景略为宰相,十年励精图治,劝课农桑,立庠序之教,刑乱法勋旧。

又东征西讨十五年,几欲包举宇内,并吞八荒。自从七十年前,晋朝国破之后,司马氏残遗宗室逃窜入蜀,九州以内再未有如此强盛的国家。

如今,北汉主下令国中,十丁抽一,聚兵百万。不日便要旌旗南下,与吴国君臣会猎江淮。听闻北汉主曾言,百万大军饮马长江之日,军士投鞭足可断流,长江天险恐不足为凭矣!可怜大吴百年基业,谁人可保?”

言罢,从桌上拿起酒盏一饮而尽,斜眼瞧看众人神色。

满座诸人多与中年汉子相似打扮,头不着冠而戴巾帻,不穿绮罗而着布衫,或倚或坐,有的手持麈尾似有所思,有的举觞仰首微有叹息。

临窗一位虬髯健壮青年,见众人俱有怯敌之意,不觉心头火起。用力拍打桌案,长坐而起瞠目喝道:

“怕个鸟!那蒲刚蛮夷酋长,陈景略不过寒门之士。别说百万之军多半是唬人言语,就算真有百万,我大吴名士如云,猛将如雨,又惧他作甚?”

对座也有一位年轻文士模样之人,当时讥诮出声,轻挥麈尾言道:“刘勇,我大吴礼仪之邦,江月楼高士论事,你这厮讲话莫要如此粗鲁。要学高士不是弄一身行头穿着就真成那么回事,言谈举止更要温文尔雅。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被称作刘勇的青年正是前些日子要鹅腿的人,不知如何混到了这里。

只看他不耐烦地拍案打断年轻文士,大声笑道:“刘玉啊刘玉,你小子跟我装什么名士风度,你家往上数五代不全都跟我祖宗一样营生吗,真以为自己拿个破麈尾就是真名士了?小时候偷鸡摸狗,光着屁股一块挨板子时候,你也没少哭天抢地啊,还泰山崩于前?我呸!”

年轻文士刘玉腾地一下红了脸,似在众人面前丢了好大颜色。抬起麈尾指着刘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嘴唇嗫嚅着“粗鲁、伧夫云云”

这时刚才讲话的中年汉子身旁一席,有位二十七八岁男子,白面短须,他轻笑一声,从容言道:“诸位,我等今日请杜先生来此,只为听一听北国君臣故事,温酒论英雄,略尽忧国忧民之情。杜先生中朝遗民,数十年来流寓北国,见多了兴亡之事。诸位还是多听杜先生高论为好,切莫失了礼数。”

众人闻此言,都含笑点头,饮酒食馔,果然不再多语。

那杜先生刚坐入席中,缓缓扫视众人一圈,也不怪刘勇粗言,又微拱手言道:“承蒙郗公子抬爱,在下不敢有何高论。只是寓居中原多年,对北朝之事略知其概。杜某年少时家破族败,本欲随衣冠南迁投效大吴,奈何老母在堂,又留恋故土。只得忍辱偷生于夷狄之国,数十年来未尝一日不盼官军北伐,收复山河。

然则时至今日,北国汉主雄才大略,又有陈景略辅佐。北汉主常对人言,得陈景略犹如汉高得张良,昭烈得孔明。十数年间,北汉国右吞西凉,左灭鲜卑赵代,天下九州已得其七。呜呼,天不佑我华夏,使夷狄有如此之君。非我吴人之福啊……”说罢唏嘘不已。

刘勇见众人不语,实在干坐无聊,忍不住扶案问道:“杜先生,听说那北汉主弓破了鲜卑邺都,将皇室一对如花似玉地姐弟,都收入后宫一同宠幸,是否真有这事啊?”

刚受了气的刘玉正想出言批驳刘勇妄言,又怕这个粗人说出更难听的话让自己下不来台,只好忍住。

却听杜先生答道:“似乎确有此事……杜某也只是略有耳闻,鲜卑国破之后,北汉主将二十万鲜卑族人迁往关中,前赵宗氏也大都在长安封了官职。不论汉人、赵人、代人、凉人都一体重用,将关中北汉国氐人本宗编往各地混居,为的就是想混一夷夏,天下一家都归汉啊。”

刘勇待他略停,迫切问道:“听说那鲜卑段家的王子名叫凤凰儿,比姑娘长得还要美上几分,不知传言真假?”

杜先生咳嗽一声,掩唇低声道:“这个却是不知,想来或有所据吧。”

刘勇嘿嘿笑道:“蒲刚果然好福气,果然好胃口啊!男的女的统统吃得下。哈哈哈……”

在座众人有不少都窃笑出声,也有的皱眉露出鄙夷之色,至于心中是否艳羡难言就不可得知了。

忽有一个声音悠悠叹道:“夷狄之人本就禽兽无礼,父死而子娶母,兄亡而弟纳嫂,此等固常事也……

“前赵君王刘聪当年先纳父妃,又收宗室刘殷之二女及四女孙入后宫,姑侄六人同事一夫,秽乱不堪。后又在宫中并立四位皇后,沦为天下笑柄。故孔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华夏之无也!’诚斯言哉!”

说话的这位,是京口一位姓萧的士人,平日颇重儒道,以礼教自律。最是愤嫉扰乱纲常之举,不忠不孝之人。

刘勇拍手赞道:“士高先生说得好!蛮夷禽兽之类,披发左衽,我等中华之人羞于与之为伍!”

杜先生苦笑道:“夷狄之君大抵残忍好杀,如先北汉主蒲生在位时就搞得天怒人怨,但当今汉主世之英雄,不可小觑也……”

刘勇又忙岔言道:“据说那蒲生天生是个一只眼的瞎子,皇宫大殿上摆满了斧凿锤锯,只要有大臣敢失口说出残、缺、独、病等字眼,就当廷打杀……是也不是?”

杜先生点头答道:“确有其事。蒲生在位不满三年,诛戮宗室、大臣不可计数,还大言,‘我为天子,代天诛杀有罪,不过才杀数千人,天下就谓我残暴,何故也’……真狂妄自取灭亡尔!

当今汉主为东海王时,有一首谶语童谣曰:‘东海大鱼化为龙,男皆为王女为公’。蒲生因此诛杀太师鱼遵满门,七子十孙无一存留。东海王恐祸将及己,抢先发难,一举而诛暴君。可见天命所归,非人力所能妄杀也。”

刘勇拊掌叹道:“可惜呀可惜!蒲生这个瞎子怎么不把东海王蒲刚先杀了,去杀什么老鱼遵?不然哪有今日这事!”

刘玉此时终于忍不住插言道:“我等今日听杜先生讲论北国大军南侵之危,你一直关心后宫秘闻,男女之事,是何道理?如此不堪造就,也配做我彭城刘氏子孙吗?”

刘勇白他一眼,摸着膝盖答道:“我配不配做刘氏子孙,你没资格评论,我只知道要想退敌,只有去战场拼死杀敌,一刀一枪挣功名!像你这种酸臭书生摇动唇舌,北汉百万大军可不会被唾沫淹死!”

刘玉讥道:“就凭你也敢去战场杀敌?只恐你此时说得勇武,真见了北汉军,抱头鼠窜也是一马当先吧!哈哈……”

刘勇道:“不如你跟我都去鹰扬将军麾下参军,看看谁能阵前杀敌如何?”

刘玉毕竟是个文弱士子,听闻此言不知如何争辩,只得闭口不再出声。

那郗公子暖场道:“虽然北军势众,但我大吴朝有明辅,外有干将,兼之我北府军刘鹰扬神勇盖世,所向披靡,定能建功沙场,扬我晋陵威名。”

刘勇闻言大声叫好,连道:“说得好!还是郗公子有见地!”

但见那郗公子喝了一盏酒,为难道:“只是……刘鹰扬虽勇,兵只数千,谢徐州虽智,以一当十恐亦难矣。听说就连军中柱石桓荆州都言:太傅遣诸不经事少年,兵又寡弱,天下事可知,吾其披发左衽矣!”

原来此次北汉举国之兵南侵,吴国已命南徐州刺史、冠军将军谢幼度为先锋,驻扎京口备战,不日帅军北上。

晋陵京口多为北方徐州之民南迁所居,徐彭之地民风勇悍,士卒能征惯战,故谢将军征募此地健卒以为北府军,至今已有四五万众。

统兵将校以彭城刘氏第一豪帅刘牢之为首,几年征战,积功封为鹰扬将军。

只是朝中宿将大多对太傅之侄谢幼度领军颇有微词,以为此等“不经事的少年”,非要丧师辱国,一败涂地不可。

杜先生附和道:“郗公子所言不虚,大吴虽名将辈出,智勇双全。然则北汉军势大难倾,百万之众旌旗千里,水陆并进、舟师齐发。北汉主挟泰山之势而来,终不易与哉!”

众人正自踌躇难安,忽闻门外脚步声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众位贤兄好小气,喝酒也不叫我宋演的嘛!”

一人推开门大步而入,言罢自顾自坐在刘勇之旁,拿起酒肉先大嚼痛饮起来。

刘勇笑道:“阿明哥,你这几日又去哪里快活去了?小弟我可是想找你喝酒,难寻其人啊。”

宋演未及答话,郗公子先道:“昌明,今日特邀杜先生在此,为我等谈述北军南侵之事。你来的刚好,正想听你有何高论呢!”

刘勇对宋演宋昌明笑道:“杜先生说北汉主蒲刚帅百万大军,不日南征,长江天险不足为恃,大军投鞭就可断流。怕我大吴有亡国之危呐!”

刘玉佯笑着接话道:“昌明兄整日博钱斗殴,哪有闲心管这些军国大事?怕是巴不得北汉军灭了江东,赌债就不必还了吧!哈哈哈……”

刘勇怒道:“刘玉,你小子懂个屁,阿明哥又没欠你钱,你瞎说什么?”

刘玉梗着脖子道:“瞎不瞎说,自有公论。刘勇,恐这京口城中也就你每日跟在他身后,奉若神明,比孝敬父母还用心。”

宋昌明不理会刘玉,也止住了刘勇,淡淡笑道:“这北汉主蒲刚南征,我也略闻一二。依我看来,北汉破灭,蒲刚身死,正在今日。”

众人闻言惊愕不已,大都以为宋昌明危言耸听,哗众取宠。

倒是那杜先生忍不住道:“这位宋公子,在下可曾听错?你说那北汉百万之军南征,蒲刚倾国之力而来,会身死国灭?”

刘玉道:“杜先生不必介怀,这位宋兄整日好发大言,睥睨世间英雄。狂悖不知轻重而已,不值一哂。”

宋昌明压了压刘勇臂膊,阻止他叱骂,仍从容笑道:“大凡军国征伐,必定要内部齐心向外,使无后顾之忧。然则北汉数年间灭赵吞凉,使异族之人居于关中,将本宗同族分散各地。又对鲜卑降将皆委以重任。

“北方百姓苦于战火不欲出征,朝堂之上将相文武都以为不可连年大动刀兵,以征伐我大吴有道之国。北汉主独排众议,志骄意满以为天下轻易能平。往日东征西讨,所向披靡之时必然能威压众人,一旦锋芒受阻,北方士卒受困于南方水泽之乡,必定众叛亲离。

“到那时,外有强敌迫后,内有鲜卑异族窥伺在侧,百万之军群龙无首,倒戈相向。试问蒲刚如何不身死国灭?”

杜先生面露难色,勉强应道:“北国朝堂之事,在下也仅略有耳闻,不想宋公子竟然知之甚详。若果真如公子所言,倒也胜负难料。只是……汉主文韬武略,深得众心,即使异族敌国之臣,皆优渥礼遇。怀柔抚远,威望正隆。宋公子所言众叛亲离恐怕不足信吧!”

宋昌明一笑置之,自顾自饮酒而已。

上席郗公子正要搭言,话未出口猛听楼下一阵脚步声起,吆喝着冲进来十数名身着玄色裤褶戎服,脚踩麻屩,头戴平上帻,手提长刀的军士。为首一人三十来岁,面容冷峻,环视一周,众人无敢言语者。

来人用手指了指上首“杜先生”,喝道:“奉命缉捕敌国密探,拿下!”十余人一拥而上,将“杜先生”捉小鸡一般提至门外。

杜先生急忙向郗公子呼救:“公子救我!在下冤枉,郗公子请在下来此赴宴,如何却被当密探缉捕?”

郗公子名郗晖,本是前朝显官之子,他家也曾是一流大族,“东床快婿”就是祖父当年为他姑母选亲。

如今先父亡故,家族稍趋隐没,故而在官场不甚如意。他索性辞官不做,在家乡做个富家子。

此时见杜先生被擒,惶然起身道:“你等是何人所派?为何诬我座上客人为北汉密探,可有实据?”

为首之人冷冷道:“奉冠军将军谢使君令,缉捕北汉国密探。如有阻挠者,以同谋论。”言罢,再扫视一遍在座众人,转身下楼而去。

以郗公子为首皆目瞪口呆,半晌不发一语。

宋昌明起身,拍拍刘勇道:“众位贤兄,在下先走一步。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离去,留下众人或怅然若失,或恍然大悟,终究不能继续扮名士风度,陆续散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