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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月色昏黄;偌大城主府已经沉寂下来。

正殿北侧小跨院,书房中灯火通明。

吴子重坐在书案后面太师椅上,面色阴沉、抿着嘴、双目紧闭;如果吴桐此时看到,肯定会觉得他跟自己老爹还真有五分像。

书案前两排椅子,左边坐着吴子成、右边坐着吴子期。

两人都是紧皱眉头、默然不语。

过了好一会,吴子期一边摸着敷药的脸、一边张口道:“大哥,真就让那个野种占了我们一个名额?”

见大哥雕像般一动不动,又道:“这个名额要是给了老刘,让他拿出万两黄金来、他未必有那么多现银;不过趁机要下他家在青州城的商路,他一定是肯的!

大哥,一年可是近万两白银啊!我们再夹带点私货,一年两万两也说不准哪,大哥!”

吴子重睁开眼睛,微摇了头道:“唉,现在说那个有什么用!都怪你,老四。说好了你唱黑脸儿、我唱红脸儿,可你演过了,知道吗。

要是能把他留下来、喝上酒、你给他来个言语相激、我再给他来个老泪纵横;以吴子岳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未必就不能让他自己退出!

你偏提他当年气海崩坏、又管他儿子叫野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他就听不了这个!”

见大哥提起这个,吴子期急急道:“大哥!我就不明白你干嘛这么怕他,不就是他把家主位子让了你吗!那又如何!

当年你就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早听我的干掉他、他还能入了盈窍境逞威风!就是你横遮竖挡、又是兄弟、又是血脉的;

大哥,你就是太持重了,当年就留了祸根,直到今日都不消停!”

身子一挺,吴子重道:“当年!你还好意思提当年!

当年!当年要不是你从小就欺负他是个丫环生的,整天带人又打又骂,父亲能让他去到徐郡庄园吗!

当年要不是你去了庄园,大冬天叫人把他扔到河里抓鱼,他能遇到那个老头、把他带走吗!

当年要不是你在他娘洗澡的时候、闯进去调戏!他娘能上吊吗!!”

吴子重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已经是拍着桌子怒吼了!

“当年!当年他入了盈窍境归来、发现了他娘死的真相,要不是老父亲跪在他面前、自断一臂、求他原谅!你能就只掉一只耳朵吗!!!”

吴子期一下子跳起来,怒吼道:“好!好!好!所有缺德带冒烟儿的事儿、都他妈的是我一人干的,你们都是老好人、一点都没搀和!是不是!我现在就找他去,让他一刀捅死我!省得耽误了你们的荣华富贵!”

转身就往门外走;

一直一言不发的吴子成跑过来、抱住四弟,哀求道:“大哥!四弟!你们都少说两句吧。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重提有什么用啊!少说两句、都少说两句吧!”

拉着吴子期重新落座;

吴子重也不再说话,坐在那唉声叹气。

直过了两盏茶的工夫,吴子期又开口道:“大哥,刚才是我不对,您别气坏了身子。可现在怎么办?依我之见,干脆让霍雄带人干掉他们爷俩得了。保险起见,最好让苟大师亲自出手!”

苟大师是吴子重今年年初才请来的一位循元初境的修君、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入府就被吴子重奉为城主府供奉,其弟子霍雄盈窍初境,被封为城主卫统领。

能有一位循元境的高手坐镇谈城,让吴子重兴奋不已;三日一大宴、五日一小宴的款待,生怕苟大师不满意抬脚走了!

要知道,等闲小国的护国国师也不过刚刚循元初境。

吴子重紧皱着眉不说话;

向来鲁莽、冲动的老四能想到的事情,他能想不到吗!可以的话,他早就让人动手了。

可是,回忆里那一道追魂索魄的眼神,让他一直难以决断。

“大哥!”吴子期又叫了一声,“他当年是入了盈窍境、还挺厉害!不过,十五年前他抱着那个野种破门而出之时、可是身负重伤!当时的隋供奉不是替他把了脉、说他气海几近崩裂、命不久矣了吗!

就算他命大活了这几年,他还能重入盈窍境吗!我真不明白您在担心什么;您要是开不了口、说不出杀弟的话来,我去!这个杀兄的骂名我来背!”

说完,吴子期又抬脚要走。

“站住!”吴子重大喝一声,“子期,不许你去!”

吴子期回头满脸焦急,道:“大哥!”扭头又走;

吴子重一拍书案!喝道:“吴子期!你要是敢瞒着我私自调人,从今往后我跟你恩断义绝、一刀两断、把你逐出家门、永世不见!我吴子重说到做到!”

转头看着老三吴子成道:“子成!马上传我城主令,没有我亲笔手谕、任何人不得调动护城各卫兵马和城主卫!违令者、杀无赦!”

吴子成已是凛然危立,大哥此时是以城主身份吩咐、他不敢怠慢!

应了一声“是!”,走到书案前接过虎符;

吴子重又吩咐道:“子成!再传城主令;三日后由霍雄带领十名城主卫、四十名护卫,由你以副城主身份带领参选弟子、统领所有人前往国都城参加仙门弟子选拔,不得有误!”

“是!”吴子成再应一声,出了书房。

站在门口的吴子期,瞠目结舌地看着大哥;

随即“嘿!”的一声、一跺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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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成手持虎符出了书房小院;

路过黑漆漆城主殿、石板路两旁灯笼发出幽暗的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的慢下脚步;

“当年的剑光就在这吧。”他喃喃自语,脚下轻蹭着石板间的缝隙;这是城主府的中直线。

当年那一道剑光就是沿着这条线,把偌大的城主殿、整整齐齐劈成两半;重新修建的城主殿掩盖了曾经的伤疤,如今都看不出来了;

依稀眼前又看到下午那个山民打扮的二哥、昂首阔步走出城主殿时的二哥。

就是这个二哥、自己曾跟着拳打脚踢的二哥、曾经躺在地上抱着那个丫环娘小腿哭泣的二哥;

就是这个二哥、一道斩天裂地的剑光把大殿劈成两半的二哥、让专横跋扈的父亲自断一臂跪地痛哭的二哥;

就是这个二哥、视谈城城主吴家家主之位为草芥的二哥、满身是血单剑出门的二哥。

黑暗中,猫着腰的吴子成发出一声似哭又似笑的古怪嚎声!

我也是庶出子啊,我娘亲也是丫环出身呐!

我多想跟你一样啊!

二哥!

第三十九章相送

此时谈城东南角的一家小客栈内,二楼最里面一间客房内烛火摇曳。

父子二人临窗而坐,望着窗外黑夜中点点灯火。

刚才老爹简短地讲诉了自己的故事和当年的恩怨;

但吴桐知道老爹隐瞒了很多。如果就像刚才那样一语带过,仅仅是小时候受到兄弟的欺负、爷爷对奶奶不好,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仇。

老爹当年肯定受了难以想象的苦。

想到这里,吴桐问道:“阿爹,那你当年为什么不把他们都杀了!”

吴山一怔,轻声呵斥道:“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大杀性!再怎么说也是血脉相连,何况,再怎么说他们也没要杀我!……”说道此不由心中一动,不再说下去。

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依稀中还有她娇小白皙的面容,还记得一边抱着自己一边低低地、嘤嘤地哭泣。

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跪在自己面前、生生掰断了左臂、以一臂换吴子期一条命、痛哭流涕的样子;

真是老了,那个似乎只有这么一个称呼的父亲、长什么样子就根本想不起来了;好像自己也没见过他几面。

吴桐挠挠头,又问:“那爷爷为什么把家主位传给你啊!他不是应该恨你吗!”

“呵呵,他是恨我;不过那时候我已是盈窍中境,府中那两个盈窍境的供奉都让我杀了;他恨我、更怕我!

他怕我一怒之下灭了他们。这种家族内斗北越国主是不会管的,谁赢了就一纸诏书封谁为城主。所以他当时就指定我为家主继位人。”

又道:“你那个满脑子开疆扩土的爷爷好算计!我要成了家主就要有家主气量,自然就不能再追究当年的事,所以就保住了那几个人的命;

二来以我二十几岁盈窍境的程度,将来境界再升,给吴家打下一片江山,单独立国成为国主也有可能。我岂能让他如愿!”

说完嘿嘿一笑。

片刻后吴山站起身来,“好了,别问那些陈年烂谷子了。三日后你将赴国都参加弟子选拔了,你这么大了应该知道老爹的一片苦心。不必紧张,但要全力以赴。知道了吗!”

吴桐楞了楞,然后喜笑颜开地点点头;心中喜道:“原来参加选拔就是在国都啊!还犯愁怎么去国都找灵月呢,刚好一路!”

接下来老爹一通的唠叨;这一路上要小心、提防身边所有人,防止他们使坏!

不要与人争斗、不要使气弄性误了大事、不要吃他们做的东西防止下毒、不要……

听的吴桐毛骨悚然,这不是赶上独闯谜域了吗!

“老爹,你不跟我一起去吗!”吴桐打断老爹的话,问道。

吴山一脸慈祥的摸了摸儿子的头,道:“嗯,自此咱爷俩就要分开了;老爹几次跟你说过,你长大了!当年我抱着你到石嘴儿村隐居的时候,就想好了今天的分别;桐儿,你自己的路要自己走,老爹怎么可能跟你一辈子呢。”

吴桐急急地问:“老爹,那你去哪啊?回石嘴儿村吗?”

简单地一问吴山竟没有回答。

望着窗外,半晌吴山才道:“阿爹一来还要赴一个约,当年就定下的约;二来吗……”

不知想到什么,吴山竟喝了一声:“问那么多干嘛!老爹办完了事,将来自然要去找你!好好练你的功、参加你的比试得了!”

一声无缘无故的呵斥让吴桐沉默好久;

吴山心头涌上一阵悲痛,又摩挲几下儿子的脑袋;儿子却摇晃着脑袋不想让他摸。

竟然马上要与朝夕相处十五年的老爹分开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巨大地变化让吴桐心里空落落地;说不出个滋味来!

抬着脸问道:“……阿爹,你到底去干嘛啊!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啊!”

大眼睛中已经含着泪花。

吴山断喝一声:“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哭啼啼像个娘们似的好看吗!

问那么多干嘛,我是爹还是你是爹!还要向你禀报我去哪吗!这么大了还这样,真是不像话!”

说完抬脚就走,“咣”的一声摔上房门!

留下愕然不语的吴桐一个人。

拐了几下、下了小楼、走到庭院中,旁边马厮里几匹马吭哧吭哧的吃着草料,庭院中没有人。

吴山这才擦掉眼睛中始终含着的泪珠儿。

“桐儿啊!阿爹不能告诉你,阿爹是去找你娘。不然你就不会去国都了!”

抬头眼望星空,那一幕永生难忘地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无数次回忆、思考,嬛儿一定认识那个黑袍人而且很熟悉。

当年灵莽山万修会上结识嬛儿,从此相知、相亲、相爱;

心直口快而且脾气火爆的嬛儿跟自己无话不谈,可嬛儿为什么从没跟自己提起过她认识一位修为极高的大修士呢?

而他到底为什么要抓走嬛儿?

那黑袍人到底什么境界?

仅仅袍袖一挥,就能让当时已经入了循元初境的自己气海几乎爆裂;即便当时自己身负重伤,那老者的境界修为也高的可怕!

那黑袍人带着嬛儿离去时,升起一团雾气,云腾境的修宗是一定的。

但极有可能不止倒了云腾境,难道是灵仙,虚仙?

那已经是当今天下至高无上的人物了。

这么多年来自己只有先养大儿子才能去找妻子,但寻妻之路的艰难不亚于单人挑战正一宗。

只要有那老者在,一百个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

嬛儿,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见你一面!

就一定让桐儿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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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天边的太阳尚未露面,就已赶走沉沉夜色;一片青光让大地苏醒,只留下淡淡薄雾。

守城的士兵准时的搅动锁链,刺耳的“吱、吱”声中沉重地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军马从门中鱼贯而出,凌乱地马蹄声声惊的树上乌鸦嘎嘎叫着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