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199.爷爷和孙子
游所低头解释:
“只是0.1V的差异而已。导师居然让我测试1000次,我实在没有耐心继续下去了。”
“每次的实验都有良好的数据,我认为继续下去是没有必要的。”
游老爷子深吸一口气,他的手仍旧在颤颤巍巍的抖动。
他是白手起家出身。
他小的时候,家里上上下下都是种地的,没有知识也没有文化,是村里要求大家全部都去上学,并且公费给他交了学费,才让他在最困难的时候坚持了下来。
后来,读了高中,读了大学……小学的老师一直鼓励他,告诉他上学才会有出路,偶尔还寄一些老家的特产过来。这是年轻时游文瑞的坚持和初心。
努力学习,报效曾经帮助过他的人。
把学术弄明白、弄通透。
现在的生活好了,本来应该有更好的研究条件,让年轻人们能够一颗心扑在科学研究上。
但是……
游所为做的事情,真的让他非常的心寒。
老爷子的儿子学习成绩不错,可惜读得一把死书,最后在自己的帮助下,留在学校里的文科学院,勉勉强强也被人称呼一声“导师”。
这在外人看来还算是比较体面,但是对比游文瑞自己的成就,还远远不够看。
小号练废了,游老爷子就开始考虑“小小号”。
游所为一出生,老爷子就喜欢的不得了,只要不在实验室,就回家看孙子。并且从他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教导他算数写字。
有了家里的提前指导,游所为确实比同龄的学生更加聪明。
但是,怎么可以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游老爷子对孙子的做法实在是台失望了,他整个人都好像失去了精神:
“我多少次教育过,科学研究,一定要实事求是。”
“如果你质疑实验方案的合理性,那就去探讨,去质疑。研究的过程是最不害怕争辩的,一味的复制、死学,或者盲目的相信以前的全部经验,是做不来的。”
“能质疑,能发现问题的,将来毕竟成就气候。”
“如果做不到,那就兢兢业业,认真完成每次的实验,也可以游相当不错的收获。”
“至少,你可以是个好老师,好助理。”
游老爷子很伤心,他希望孙子变成自己这样的人。
如果实在不行,混到他父亲那样子,也是勉强可以接受……吧?
但是造假实验数据……
如果在实验室的不是他孙子,没有一脉相承的血缘关系,游文瑞会直接把这名学生或者研究者直接清理出实验室,而且还要向天下人广而告之!
但这是他自己的亲孙子啊。
从小时候看他尿裤子、在实验室里摔试管,或者是恶作剧拿别人的试验记录折纸飞机……
他犯过那么多的错误,但是最后还是长大了、长高了。
游老爷子摇摇头,叹了口气。
最后还是耐着性子教育道:
“小为啊……你这样子是不对的。”
“你知道不合格的产品和创新,放在实验室甚至是流入市场,会引起多大的错误吗?”
游老爷子把刚才气急败坏的模样收敛下来。
就算他再不争气。
眼前这个十八岁的男孩,也是跟当年的自己,有着一样俊俏的脸。
游所为沉默的低着头。
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逆着光站,也不太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
从小到大,他是班级里的学霸,是天之骄子,是大学老师家的孩子,是名校教授的孙子……
在各种各样的光环之下,所有的不如意都为他让路。
学校在每个阶段都让他当班长,竞赛前爷爷和爸爸亲自辅导。
他自己就像是个月亮,周围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他转的。
小学的时候,游所为轻轻松松可以考年级第一;
初中的时候,游所为年级前十,还有父亲和老爷子的辅导;
高中的课业难度增大了,游所为在当地最好的学校,成绩也没掉出过前百名。
那时候,他曾经质疑过,自己真像是小学老师、身边的亲戚朋友说的那么聪明吗?
那时候,父亲和爷爷劝说:
“别着急,小为。”
“爷爷是教授,你爸爸是大学老师,你妈妈也是大学老师。”
“你继承了我们的优秀的基因,你只没有完全开窍,以后一定是人中龙凤。”
“虽然你不能考第一了,但是你有很多的奖项和论文啊,这是你的同学没有的。”
游所为因为这件事,高兴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直到高二上半年,物理课开始了“电磁学”章节,计算和理论他都学的一沓糊涂,因此也导致成绩一落千丈,排名跌倒了300名开外。
他自暴自弃的时候,爷爷给出额了救命稻草:
“你来我的实验室吧,硕导有个小的项目分支,按他说的做,研究成果至少能保证你评上奖,最不济通过少年班上一个大学……”
那时候,游所为的心就变了:
他只想着上大学,发表论文,升学读研究生。
他喜欢科研,想要成为一名科学家。
但是他爱的不是研究,而是“科学家”这个名称带来的地位和金钱。
老一辈,爷爷兢兢业业,奋斗了十多年才在实验室里做出了成绩。
游所为一直为此事而骄傲;
也让游所为发现了自己作为“学二代”的福利:
它先天的手牌就比别人更好:中学的时候数学竞赛家里可以找人提前泄题给他一等奖;为了发表论文曾二作、三作它可以赖在爷爷下属的实验室;他甚至是把别人努力的科研成果据为己有……
以至于,现在他看到自己亲爷爷为他的所作所为而颤抖的时候,心里甚至没感到一丝一毫的羞愧。
只是作假而已,现在作假的事情还少吗?
据他知道的,比如范统,还有好几个朋友,都是借着老一辈的光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就像他,有中创比赛的金奖,之前还有2篇“自己写的”论文……
“你啊……”
“哎。”
游老爷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爷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游所为把头埋得很低,眼睛里却又精亮的光芒。
这一次,您也会原谅我的,对吧?
他从小跟着爷爷在实验室里长大,每次做错了事情,只要他道歉,爷爷都会原谅他。
游老爷子也沉默着。
很久很久以后,才点了下头。
游老头刚想说话,这时候,研学秘书敲门进入实验室。
“游教授,郝校长硕有很重要的事情联系您。”
“好像是和您的科学实验相关的一个课题。”
“是郝校长亲自介绍过来的。”
一说道实验,老爷子瞬间精神抖擞。
“好!我收拾一下这就去,让校长先生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