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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天空中的巨大钟表为准,现在是时轨纪0019年五月二十二号,晚上十九点三十四分。

“.....呼——”

“薰?”坐在她床对面椅子上的拉宁瑞几乎是惊醒了一般猛地抬起了头看着她。

“唔.....”她的嘴被呼吸器罩住了,发出的声音带着震动,很容易就能听到她的声音。

薰慢慢睁开了眼睛,熟悉的感觉回到了身上——浑身都在痛,由内向外的,就像是有一位尖酸刻薄的巫婆在用尖尖的指甲抠挠着自己的血管。

“唔——”

“你先.....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讲——”

“您.....杀了他吗?”

她那只完好的眼睛此刻几乎如死去了一般浑浊,没了平时精灵的感觉。

“.....”

“我就当做.....是没有了.....呼.....”

“.....”

空气中飘散着令人抓狂的沉默氛围。

“父亲死了”当然,她亲眼看到了那一幕。

“.....”

“母亲.....我.....对不起.....”她眼中的泪随着眨眼流过脸颊,从呼吸器的边缘滑落下去。

她的身体稳定下来了,但她的精神呢?

“.....克莱因·薰,现在,听好了。”拉宁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一些,但又控制在了她能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大小上。

“.....你应该或多或少的感觉到了,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个为了杀戮不该存在于世间的神而挥剑的弑神者,我很少和别人建立起友谊关系,也是因为我不想让更多人受牵连。”

“.....但这一次我实在没法对你坐视不管,我本来想去杀了那东西而抛下你,但我反悔了,我把你救起来了。”

“那东西说,你身上的不是病,而是诅咒,他给你的诅咒,你的身体没有经受过任何改造或者强化——你的身体太弱了,哪怕你的手断掉了,换上一只新手也会因为排异反应而死去。”

“.....呼.....我追了那东西很久了,而现在,我会尽可能的去找他,过去,我不想让更多人们牵扯进来,那会伤害很多人,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如果我不去动员人们去寻找他,会有比他们的牺牲更多的人死去,更多像你一样的人。我接受了一切条件来保护你,追踪他,现在,我想知道你的意见,我已经下了决心保护你的安全,抑制你的诅咒继续恶化,但在那东西出现的时候,我就会去杀了他,那样或许能好转你的病情。”

“但是,就算我做了这一切,我也不会恳求你的原谅,我的所有行动完全是自发的,所做的这些事并不是为了得到你的认可,如果你因为我欺骗了你、相比起你将那东西作为优先目标、没能准时赶到救下你父亲等等这些已经无可挽回的事而恨我,我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主意,因为是我想这么做。”

他又在撒谎了。

“.....”

“你可以选择远离这一切,协会答应给我一艘船,让我带你驶出银河系,脱离那东西的掌控,在外围星系照顾你的生活直到.....”

“.....直到我死亡?”

“.....直到你因身体衰弱离世为止。”

“.....如果你选择复仇,为了你,为了你的家庭,为了你的一切而复仇,那我就会带着你去和那东西作战,我会把他跳动的心脏挖出来,让你亲手解决这一切,或许不会对你的病有好转,但如果你.....我在说什么呢.....你肯定对那家伙恨之入骨了。”

“嗯.....”她肯定了他的说法,没有人能在发生了那些后选择原谅。

“就这样——”

“您又向我隐瞒了什么?”

“.....”

“您是在欺负一位大病初愈的患者没有自主思考能力而试图...咳咳....试图.....瞒天过海吗?”

“.....如果你选择结束这一切,结束你的人生,结束你的痛苦——”

“在您害怕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会无法下手吗?”经历了这一切,尽管她的发色也变得粗糙发白,身体愈加虚弱,但她的洞察力似乎变得更强了。

“.....我会满足你的愿望,无论对于我来说好坏与否,说到底,我是个无法衰老的人,就算你选择了那样的方式离开,那我也依然会继续我的生活,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死而改变。”

“.....咳咳.....咳咳咳.....”

“拉宁瑞.....拉宁瑞先生.....请过来.....坐到我身边来.....帮我把呼吸器摘下来.....”

“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我经历过比这还糟的,就在学校里发生过.....就一小会.....”

“.....”拉宁瑞无言地站起身来坐到了她床边的椅子上,动作尽量轻柔地为她取下了呼吸器。

“呵.....啊.....呼.....”她的胸口激烈地起伏着。

“请您.....请您把头伸过来.....我来告诉您.....我所选择的答案.....”

拉宁瑞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不想去管自己的这份情绪究竟因何而起,他只想顺从自己的内心,哪怕就这么一次。

.....

然后,他感受到了一股凉意,一股轻柔的风,伴随着一个拥抱包裹着他的身体。

“.....!”薰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突然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抱入自己怀中。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感谢您所做的一切”

“.....”

“一直以来都受您照顾了.....您真的认为,我会恨您吗?”

“我.....”

“您是那个为了每一个受害者而战斗的人,我看得出来,您也不是第一次救了我的命了,您做了您该做的,我怎么会怪您呢?”

“.....”

“以及.....呼.....您觉得我会对那个人.....那个东西复仇吗?”

“.....我不会代替你思考”

“我想也是,但,就是这样了,我想要复仇。”

“但不是以您所说的方式去做。”

她松开了手,让毫无反抗的拉宁瑞从自己怀中脱离,但依然将一只手搭在他肩头,以清亮,透彻的眼神看着他,她的神情难以置信地镇定,就算她的眼中仍有哭过的红肿,就算泪痕清晰可见。

“他想要看到的是美好事物的毁灭,是对于生物行为的蔑视,他的行动基于人们的情绪,他想要看到.....咳....他想要看到我接受复仇,然后在杀死他后怀着无法消逝的恨意逝去,他想看到我什么也没能做到后就那样碌碌地死去,他也想要看到我受不了这一切的打击而选择自尽——那我就偏不要这么做。”

“他将所谓的诅咒加在我身,那又如何?我曾有过笑容,我并不是永远都在被病痛折磨,更何况,这不是诅咒,我始终都相信,这不过是一种病,一种对我们所处的时代而言难以治愈的病。”

“薰.....”

“所以,是的,我——我希望能在这世界上找到那种治疗的方式,而且,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我在中途死去,那我也绝不是在痛苦与憎恨中离开,而是怀揣着对于无法治愈这种疾病的遗憾,还有,对我这坎坷的一生所感到的骄傲。”

“骄傲.....”

“在那我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如果我的死早已是命中注定——咳咳咳....那.....那我的父亲....他.....他就是那个最早为我改写命运的人.....他促成了一切的发生.....但又那样的爱我.....哈.....他从来没有放弃我.....他在死前.....让我活下去.....咳咳.....”她的咳嗽就像是要把肺都吐出来一般,声音也越来越沙哑。

“薰”拉宁瑞想要制止她接着说下去,她太虚弱了。

“.....我要代替我那反抗命运的父亲发出声音,绝不能向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东西’屈服....”

“既然他以取悦自己为目的...而令人们陷入绝望.....那我就应当作为反抗他的人活下去.....在这个角度,我想.....我终于也可以和您一起同行,而不是作为您的累赘了吧.....”

“.....”

“.....欢迎加入,克莱因·薰”

克莱因·薰虚弱地笑了笑,搭在他肩头的那只手也松了力掉了下去,拉宁瑞赶在她一头撞到墙壁上前托住了她的背部和后脑,将她重新在病床上安置好。

克莱因·薰再度进入了昏迷中,不过,这一次更像是一次沉沉的睡眠,拉宁瑞相信,过不了太久,她就会再次醒来了,到了那时,他们就可以计划下一步了。

拉宁瑞心中五味杂陈,有不安,欣慰,有愧疚,有担心与庆幸。

他将呼吸器重新安置在她苍白的面容上,带有轻微震动感的呼吸声重新回到了房间中。

“.....这就是人类吗”他自言自语道。

“这就是人类”然而有人回应了他的话。

拉宁瑞惊讶地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符号:

¤

是银白之主。

“.....!”

“这样也好,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真心的,我第一次为你身边有一个能够真心理解你行动且本就深陷其中的人而感到高兴。”

拉宁瑞转回头去看薰,但只看到了无法分辨天空与地面的一望无际的白色,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某一个瞬间被拉进了梦中。

“人类是一个矛盾的物种,他们可以比战争中的叶族更低劣,也可以和自愿飞升的翼族一样高贵。”

银白之Lord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想比起他前两天前来警告他时更甚。如果他能就这么放过彼此对拉宁瑞来说就是最好的了。

“.....”

“她属于后者,她的动机?恐怕复仇只是一部分,还有最重要的:她想活下去。她相当冷静而且条理清晰,和你不同。”

“或许你的确需要她来弥补你的缺点,我会给你指一条路”

“.....?”

“去找两个世界的桥梁,让她指引你,通过倒影找到她的问题所在。”

“去做。”尽管没有精神,连下达的命令都如此模糊,但他的态度依然和平时一样严肃且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气氛。

“.....谨遵您的旨意”

拉宁瑞这次没有单膝跪下。

——————————————

以天空中的巨大钟表为准,现在是时轨纪0019年五月二十三号,早上八点二十九分。

.....

更正一下,现在是时轨纪0019年五月二十三号,早上八点三十分整。

绿眼睛的半影人带领着橙色的星之子登上前往Leader办公室的电梯。

他的狗牌已经和面前这位Leader的专属秘书一样,上面染上了金黄璀璨如烈日一般的色泽,日耀之刃就在此地。

*叮*

“您不是一次和Leader见面了,请您不要太过紧张,也不要过分松弛下来,他比过去忙碌了很多。”

“知道了。”

穿过了他为自己设计的庭院,他们终于抵达了办公室的门前。

“请进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不能旁听了。”绿眼睛的半影人向他行半影人的战士礼,而拉宁瑞也将帽子摘下向她微微鞠躬,这是信任的证明,如果外人要与Leader见面,这位几乎只在总部活动的ExE一定会出现在Leader身旁,她不仅是总部的负责人,每天要批准大量文件并调整全银河系的上下人士变动,更是日耀级赏金猎人“执行者”,Leader身侧的那把刀。

目送她离开了走廊,拉宁瑞伸出手想要轻叩房门——

“请进”

然而未等他敲到,屋内便传出了一位老者的声音。

拉宁瑞已经习惯这位赏金猎人协会最高领导者的古怪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转动把手走进了房间。

屋内散发出一股茶香味,屋内的布置也和他记忆中差别不大,阳光从窗外直射进来,打在了这位不断向上散发出黑雾的影族身上,令他看起来更加阴暗了。

那双和他的副手不同的,有着诡异荧光绿色的眼睛打量着他,而后,眯成了一条缝。

“啊啊啊....这不是犬齿么?近来你的那位小友情况如何?”

这位影族便是覆盖了整个银河系上下几乎所有星系掌握着几乎所有势力秘密,在众多危险势力中依然保持中立且永远为人们提供机会的赏金猎人协会的创立者与最高领导者:Leader

“托您的福,她已经脱离危险了,她昨天晚上醒了一次,希望我可以带她去找到治疗的方法。”

“嗯....就算老夫愿意收留她做治疗,但她身上的这种诅咒也并不是常规的方法可解的,你的父亲反对你救她吧?”

“....事实上,他希望我救她,还为我留下了提示。”

“哦?这倒是相当新鲜,领主大人竟然也会为一个恶疾缠身的人类开恩?他说了什么?”

“....他说:‘去找两个世界的桥梁,让她指引你,通过倒影找到她的问题所在’,我的确知道有很多两界的事,但具体并不理解他的含义

“两个世界的桥梁.....倒影.....啊.....呵呵呵呵呵.....犬齿啊,你有观察过水面吗?”

“水面?”

“对,就是水面,雨后的积水,海面,河流中清澈的液体,它会诚实地映射出你的模样不是吗?你的父亲是让你从镜子的另一面寻找诅咒的核心,也就是说,这诅咒是被施咒者以一种几乎接近概念的形式放进了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却能实实在在的影响她的一种物质,难怪那个人如此确信诅咒无法被解除....”

“您知道两个世界的桥梁要怎么搭建起来吗?倒影和影子....应该存在某种关联吧?”

“的确如此,但仅靠我们(影族)的力量无法穿过那层薄薄的障壁,就算是在我们之中,有记载且成功的记录,也只有一次。”

“那是?”

“是我们之中的离经叛道者——哦....呵呵呵....是他们中的离经叛道者之一,毕竟我也是一个和族人不合的家伙。”

“我能去哪找到他?”

“他在你还没有降临,连你的兄弟bd都没有出现前就已经死了,那恐怕已经是数千万年前的事了,连我都只是从一些几乎在我接触到后一瞬间便化作灰烬的书籍中了解过他的行为,但我并没有得到关于这方面的见解。”

“.....”

“也别灰心,我知道他曾经在一座现在早已被掩埋的城市....或者说,一座古代城中,担任工程师——那是他的本行,他之所以被记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帮助过现在一个可能已经灭绝了的种族搭建他们的基地。”

“.....数千万年前.....城市.....如果那座城市能保存下来——等等”拉宁瑞抬起头来。

“你懂了。”Leader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是先驱”

“就是他们。”

“偏偏是他们.....但,如果是他们的话.....这样的技术或许还得到了至少会是书面上的保留,甚至有可能是一台原型机,这样的话.....”

“那个喜欢倒垃圾的家伙说了这样的话吧:大概就是一边嘲笑你们的无用功一边表示这是无法治疗的病,但他绝对想不到,在他之前便已经有这样一群科技水平远超出他想象的人与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技术完成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碰撞吧”

“....能行”

“当然可行了。犬齿啊,去找那些铁疙瘩星球吧,如果能找到活着的先驱或者无人机就赚大了,如今你已经是日耀了,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的,协会也会为了世人继续追踪那家伙的,尽管放手去干吧。”

“感谢您的支持”

“吁吁吁!你可先别急着道谢,我可不值得感谢,我只是做了些,我的种族本该为这个世界做的事。”他荧光绿的的眼睛瞪大了起来,双手也连连摆起似乎是不太接受他的感谢。

“您能告诉我这些过去不为人知的秘辛我便已经感激不尽了,谢谢。”

“呵呵呵呵....啊对了,你的兄弟最近似乎很忙啊,他最近连公司都开起来了,他是在想什么呢?”

“?”

“你不知道吗?”

“我不怎么关心他,毕竟他没什么可让人担心的,他开的公司是做什么的?”

“貌似是,以一支有专业学者带队的队伍组建的古文物发掘公司,呵呵呵呵.....好吧,光看看这个我大概都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不过我还真是惊讶他竟然一点都没告诉你。”

“.....倒也合情合理,他的公司注册了什么名字?”

“嗯....让我看看啊”这位影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椭圆形的盒子,将其打开后取出了一副蓝框的眼镜戴在了自己头上随后掏出了手机。

“....‘牛仔帽与草木激荡有限公司’——噗呵呵呵呵.....他真的很爱那种饮品不是吗?”

“我更好奇你是怎么想出那东西的。”

“嗯.....我在想咖啡被叫做滚烫的烂泥的确是有点过分了,但转念一想,我觉得一杯冰冷的烂泥会不会反而会获得一个更好的名字,所以做了个测试,不怎么好喝,但那段时间我刚好和调酒协会在确定暗号应该是什么饮品的时候对方看了眼我桌子上那杯半成品就拿去喝了一口!呵呵呵呵.....好吧,我不该把那个放在那里的,反正,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我今天回去了一定要点一杯,把石头换成沙冰来喝。”

“呵呵呵呵呵....也好也好,回去享受一下这种不甘和新机遇的滋味吧,我想,你和她的故事还会很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