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谁是凶手！
仲云神色一愣。
他从未见到过仲泽这么森冷陌生的表情，不自觉间松开手。
没了阻拦，仲泽脚下灵纹猛然一闪，身形骤然消失出现在百米外，进入城内。
衣羽向仲云微一躬身，跃上八足蟮蚺紧追上去，血眼人一动不动地被蚺尾卷着坠在后面。
仲云呆愣地看着离去的仲泽，眼中露出忧虑之色，深深地叹了口气。
随后他转过身看了眼地上的血甲人尸体，一脸阴沉，对着赶来的城卫们说道：
“血塔问起，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说完，一道灵光牵引下，仲云身形如同光影缓缓消失。
城门处，众人看着倒了一地的血甲人，眼中多是兴灾乐祸的神色，只是无人敢开口议论，多数仍旧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
远处，呆滞站立着的百多衣裳褴褛的普通人中，似是在仲云离开后出现了一丝骚动，随后就被城门外维持秩序的武兵们在呵斥声中驱散。
一群入阶血塔城卫们的死，并未让现场出现什么变化，在初始的慌乱后，随即又恢复到先前沉寂萧瑟的场景。
直到，一个裸着上身，浑身散发出强大气血之力，每走一步似是地面也跟着震动的高大身影来到血甲人死去的地方，城门外的人们突然变得极为惧怕一般。
除了少数人因为身份和实力的缘故站在原地外，其余所有人都神色紧张地跪趴在地上，屏住呼吸，一声不吭。
芒城不同于仲泽去过的狱火城。
因为东域人类基数庞大，人族又以血脉氏族各自相承，故城内人员的组成更加复杂，在塔城及战塔的管理上有许多不同于异族的规定。
如战塔中，非战塔的核心成员，在正常情况下除轮值和实验、修行外，不允许修行者在塔内常居。
也因此，大多数的仲家之人在城内都会有其他的私人居所。
纳灵庄园是仲泽的爷爷给他置办，是他在城中的居所。
他爷爷仲修，也就是仲家族长，日常多在战塔之中处理事物，只是偶尔会来庄园当中与他相聚。
庄园位置在城中四向大道的南街，与原仲家次塔距离不远。
只是此时仲家次塔由血塔入主。
从城门到庄园，有十数里地。
仲泽血海灵力庞大，咫尺法术使用不停，如同连续瞬移一般，不到半刻时间就赶到庄外。
远远看去，纳灵庄园门前除了多了些族律堂的兵卫外，其余与他离去时并无两样。
门前，郑仙正满脸怒气地与一个面部僵硬的长衫中年对峙着。
“再向内一步，按族律，刑三月！”
“你....”
郑仙手指长衫中年，气得浑身发抖。
他是异姓外客之人，非仲姓。
虽说是总管内务，可那是因族长器重信任，要让他与掌控宗族规矩的族律堂硬来，他确实不敢也不能。
只是想到恩重如山的族长就躺在里面，连见一面也不行，郑仙不禁周身灵力澎湃鼓动，怒目圆睁。
“郑总管，看在你我相识数十年的份上才与你好言相劝，你当真要动手不成，这可是老祖之令？”
长衫中年，是族律堂的一个副职堂主，叫项志龙，也是外客，是族律堂堂主高章的亲信，也是仲家老祖的亲卫之一。
郑仙犹豫，可仲泽却懒得去理会这些。
他此时心情糟糕到了极点，眼见项志龙这般阻拦，心中怒火不禁腾地一声窜了起来，冷声喝道：
“让开！”
说完，仲泽来到郑仙身旁，脚下不停继续向内走。
项志龙眼睛微眯，身旁兵卫左右看了眼，见副堂主未发话，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拦在门前。
仲泽眼神冰冷，抬眼看向项志龙，再说道：
“让开！”
“少...少主，老祖有令....”
项志龙眼神闪烁，搬出老祖，就要再啰嗦，仲泽眼中瞬间一寒：
“老祖那我自会解释，你让开！”
“这...少主不行呀！”
项志龙面无表情，声音僵硬，显然对仲泽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哼！”
“震慑！...”
仲泽怒哼一声，幻的震慑之力瞬间笼罩向拦在身前的兵卫们，他随后看也不看眼神惊恐的众人，抬脚径直向大门内迈去。
项志龙见状，神色一怒，就要上前，郑仙脚下微动，挡在了中年人身前。
“少主此时什么心情，想来你很清楚，你也是外姓客，别给自己找麻烦！”
郑仙说完，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项志龙，快步跟在仲泽身后向内堂走去。
纳灵庄园，面积有百亩，内堂是仲泽爷爷日常在园内会客接待之处。
仲泽看着紧闭着的内堂大门，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过了许久，他才艰难地再次向前，来到大门外，缓缓推开。
偌大的内堂里，只有一椁红灵木棺摆在内堂正中，除此外没有任何装饰物什。
若不是棺椁陈列在眼前，仲泽不敢相信这就是灵堂所在，爷爷仲修的停尸所在。
他怔怔地看着身前的红灵木棺，脚下蹒跚，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来到棺前。
棺盖未盖。
仲泽一眼就见到躺在棺中的干枯尸体上依稀可见的熟悉面貌。
“这....这...”
“噗...”
仲泽一看到尸体的模样，惊得脸色一白，情急下一口心口血就喷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郑仙同样吓了一大跳，看着宛如骸骨一般的族长遗体，口中不禁惊呼出声。
“族长他老人家遇害后，在我们发现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内堂大门处，项志龙脸色阴沉地与仲云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仲云神色悲切，轻声解释着。
仲泽目中噙泪，不敢相信地再次来到棺前，细细看着棺中之人，缓缓伸出手触摸着如同枯萎的褶皱身体，半晌后沙哑着声音说道：
“你们出去吧，我想陪着爷爷呆一会。”
仲云明白仲泽此时的心情，他看了眼项志龙后轻轻点了点头，在退出门外时担心地瞅了眼仲泽，才慢慢离开。
“郑爷爷，你帮我去打听一下爷爷遇害当时的具体状况吧，我想知道所有细节。”
“好，老奴这就去。”
郑仙有些神不守舍，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应下。
郑仙离去后，仲泽像是没了力气一般，趴在棺沿之上，眼泪不受控制般地流了下来。
他三岁时，父母离奇失踪。
仲族虽然庞大，可族系众多，只有爷爷才是他唯一的至亲之人。
自他爷爷接手族长之位后，他们这一脉人丁多有祸患，到如今更是只剩他一人还活着。
仲泽轻抚着爷爷的脸，回想着往日的点点滴滴，脸色从悲戚慢慢变得狠厉起来。
他在族中，以往只顾修行，可他并非愚笨之辈。
族人派系间的暗中交锋他早就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一些，只是爷爷将他保护的太好，从未让他去接触这些，只让他专心修行。
只说，修为到了，一切自然就解决了。
他很认同爷爷的话。
在修行者的世界里，最终还是凭实力说话。
可现在，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内堂，心中悲戚不止。
一族之长，死了数月，连幅祭联也无，就这么放在空荡荡的塔外大堂之中。
这显然说明，爷爷的死是族中某些人乐见之事。
一族之长，常居战塔。
即便仲家刚入主塔，但他身边亲卫一向谨慎。
就算爷爷重伤未复，也不至于让人害到如此地步，身体中连一滴血液都未剩下。
他甚至猜测，爷爷遇刺之事，也很可能是族中之人所为，不然外人哪会那么容易就得手。
更何况，他爷爷的修为距离三阶只剩一步，有着战塔加持，岂会在遇袭击后连反击也无。
仲泽不敢去想袭击背后都有什么。
但他会去查。
只要证据确凿，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半日后，内堂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一个短须方脸青年倨傲的走入堂内，冲着仲泽高声喊道：
“好胆，连族律堂的兵卫你也敢施法攻击，来人....”
“在我爷爷棺前你也敢大呼小叫，真是找死！”
未等青年说完，仲泽怒斥一声，眉心突然闪过一条细缝，一道威压如同重锤一般打在青年身上。
“啊....”
青年惨叫一声，径直从堂内飞了出去。
仲泽抬手在内堂中撒下数百颗灵石，布下防护灵阵后，缓步走出内堂。
“敢打我？给我拿下他！”
青年见仲泽走出来，迅速翻身爬起，指着仲泽大声命令着与他一同来的兵卫和项志龙。
项志龙僵硬的面部微微抽动了一下，一动未动，未出手。
兵卫们见项志龙不动，也在犹豫中将手中武器放下。
“即便我爷爷不在了，我也是仲家少主，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抓我？”
仲泽不屑地看了眼青年，脚步不停，径直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
“我爷爷是族长，就应有族长的尊贵，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们，我再来时若还是这般布置，休怪我将他们根全拨了喂给城外的鬣狗。”
“一个族性这么凉薄的仲家，不如就此毁了的好。”
“你....给我站住！”
青年眼看仲泽就要走出庄园，神色不禁慌张起来，大声喊道：
“是高章堂主要我来带你去族律堂的，你不能不去呀！”
仲泽脚下顿了一顿，轻吐了口气，感知着蟮蚺意识中传来的暴躁，脸色变得更加阴冷。
纳灵庄园大门外。
衣羽紧张地看着将她与蟮蚺围在中间的身着黑甲的兵卫们，一脸倔色。
“放了血塔的城卫官，不然....”
黑甲兵卫中，一个手持九环刀的尖嘴兵卫冲着衣羽尖声威胁着。
“不然如何？”
仲泽一步跃至衣羽身前，看了眼左右，未发现仲云的身影。
“少...少主，小的不知道少主也在。”
“哼...”
仲泽冷哼一声，未与兵卫计较，牵起衣羽就向主塔方向走去。
八足蟮蚺则突然扬起尾巴，将一直卷在尾巴上一动不动的血眼人扔向半空，随后蚺头猛然探出，一口咬了上去，眨眼间就将其吞入腹中。
“啊...这....”
短须青年此时刚好追出庄外，乍一见到这幕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着仲泽离去的身影，脸色阴晦，使劲咬了下牙关，不知在想些什么。
仲泽带着衣羽并未走远，就碰到往回赶的郑仙。
“少爷，情况有些不对劲，族中恐怕有了大变。”
“刚才我找族内几个亲近管事打听了下，族长的亲卫们全被抓到族律堂去了，嫡系的兵卫，也都被禁在主塔中，不知在防备些什么。”
郑仙脸色难看，飞快地将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仲泽。
“郑爷爷，务必要联系上兵卫统领仲印，只要他还向着爷爷，即使族中有再大变故，也闹不出什么来。”
“至于亲卫那边，正好高章要我过去，我去探探口风，看看老祖到度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慌乱，事情或许并非是我们想的那样。”
“一切等将爷爷安葬后，再作计较。”
仲泽将心中思虑交代了声，问清了新的族律堂所在后，他将衣羽和蟮蚺交给郑仙，往族律堂所在行去。
主塔位置处在芒城正中。
仲泽看着眼前比仲家原次塔高出百米，管理严密，以往连他想要进入到中层位置也需通传的王氏主塔，此时阵纹碎裂，塔体残破的模样，暗自摇了摇头，心中揶揄。
对于战塔，除了其中的灵阵外，他并无过多特别的想法。
就连少主的名头，也是因为爷爷的缘故。
仲泽对于权力、财富，并没有外人看上去的那般执着。
他在来族律堂的路上，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
爷爷现在的遭遇，亲卫被关，兵卫被禁，这一切都摆明了是有人为新的族长之位在谋划着什么。
如果这些人明面上与他沟通，或许他会因为自身实力、年纪的缘故，就此将这继承人的名头让出去就算了。
只是他们万万不该如此着急。
仲家的情况与旁的家族势力有些不同。
仲家有位老祖还活着，已经活了快三百多年。
老祖并非他爷爷直系一脉，也未出任过族长之位，可他的威望和话语权在族中份量极重。
不仅是辈份的关系，还有实力和根基。
仲家有三成的外客、附庸皆是慕老祖之名而来。
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仲泽刚才想了许久，也没理解族律堂为何突然会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
更重要的是，他刚回芒城，对家族的现状一点也不了解。
对于血塔与仲家的关系一点也摸不着头脑，更别说那个突然回归的筑器期三伯了。
他自己过来族律堂，不仅是因为高章的召唤和爷爷的亲卫，他来此还要搞清楚一些事情。
而这些事，只有族律堂的高堂主才有可能知道。
王氏的主塔与他当初离开时相比，萧条了不是一星半点，下层商业区，大半商铺都关了门，只剩下城内大族的铺面还在营业，客人寥寥无几。
仲泽刚进主塔来到下层区域未多久，两个族律堂的黑甲兵卫就到了跟前，将他引到了主塔上层的族律堂所在。
仲家人口，包含外客、附庸、奴仆等在内有十数万之多。
产业、矿场、林地等近百处。
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手。
所以族中的大小事物的管理，除了仲姓外，大半是异姓外客或者附庸族群的人来具体处理。
族律堂的堂主高章，是老祖的亲卫统领。
一应族律堂的兵卫，都是老祖私人所有。
族律堂也是老祖在仲家之中，唯一全权掌管的机构。
仲泽看着未坐上首，与他对面相视而坐，如同苦竹一般清瘦严肃、一言不发的高堂主，心中不禁一沉。
想了想，他还是率先开口，沉声问道：
“谁是凶手？”
高章明显一愣，他以为仲泽年少，来此肯定是要先哭哭闹闹。
毕竟仲泽唯一的亲人已经死了。
而且这个少主的名头此时就是个大麻烦，极易招来祸患。
“少主，不想问问老祖的意思么？”
仲泽脸色平静，轻笑一声，道：
“老祖的意思不是很清楚了么，问与不问没有区别，我只想知道是谁害了爷爷。”
高章沉吟了片刻，说道：
“凶手是谁不知道，当时守在族长身旁的亲卫全死了，剩下的都在族律堂，只是问询数月，并未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已修改完毕，多了700字，这几天媳妇放假在家，不方便码字，尽力不断更，感谢订阅的老铁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