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过夜
宽敞的客厅里放着一架漆黑的平台式钢琴。
“久等了。”孙承焕端来了盛在盘子上的三人份柠檬冰沙。
“完妮，小现说想听你弹钢琴。”
孙智妍体贴地先行说出李智现的希望。
她真的很擅长判读对方的心情。
“咦，可是我的钢琴技巧没什么大不了的。”
“承焕，弹给我听吧。”
“那就等吃完甜点之后吧。”在他也顺势提出请求之后，她同意了。
“……对了，你们也要吃冰沙吗？”
“那是当然的。”
李智现和孙智妍异口同声地说道。
孙家姐妹毫不犹豫地用汤匙勺起冰沙。
三个人就这样顺便把甜点也吃得一干二净，迅速地收拾完毕。
“真的别抱着期待喔，我只是以前学过钢琴，现在偶尔会弹弹而已。”
孙承焕打开钢琴盖，手指轻轻地放在键盘上。
她静静地演奏出优美的旋律。
在宽敞室内响起的曲子，是萨蒂的《L体歌舞》。
孙承焕带着淡然的神情，展现精湛的技巧。
这场演奏悄悄地抚平了因为夏天的燠热而浮燥的心情。
最重要的是，孙承焕弹奏钢琴的身影令李智现深深着迷。
她专注于演奏，宛如这个世界上只有钢琴和自身存在的模样非常美丽。
她闪闪发光，仿佛整个人带着某种光辉。
他从那纯粹又敏锐的姿态，窥见了孙承焕的特质。
使紧张感与放松并存，同时弹奏着钢琴的孙承焕，让他看得入神。
“献丑了。”
弹罢一曲，孙承焕低头鞠躬。
“你弹得真好，非常好，我好感动！”
“真夸张。”面对李智现发自内心的鼓掌，孙承焕害羞地说。
大家都洗好澡后，大家决定看电影直到睡意来袭。
哎呀～能看到美人姐妹花穿睡衣的模样，真是大饱眼福。
“因为天气很热，来看个可怕得让人背脊发凉的恐怖片清凉一下吧！”
“姐姐，别这样～我想看更快乐的电影。”
相对于兴致勃勃的孙智妍，孙承焕在开始看之前就吓得厉害。
“今天有小现在，如果会害怕，抱住他不就行了，平常只有我们两个，你都不让我看恐怖的电影。”
“恐怖的东西就是恐怖！”
孙承焕的反抗也成白费力气，未能改变电影的类型。
“真是的！姐姐就爱蛮干。”
如此抱怨的孙承焕虽然显得不满，但没有在勉强忍受的感觉。
他们关掉宽敞客厅的电灯，在大尺寸电视上播放电影。
从结论来说，李智现忙着应付不同于恐惧的心跳加速。
直到电影结束为止，他一直在大沙发上被孙家姐妹从左右两侧紧紧抱住。
孙智妍似乎属于又怕又爱看恐怖片的类型。
一开始她们明明正常地坐在沙发上，但随着剧情进展，两人愈靠愈近，当李智现注意到时，已被她们自左右两侧紧紧抓住不放。
每次电影出现震撼的场面，她们就发出尖叫，用力依偎过来。他就这样被牢牢地抓住手臂，在中央动弹不得。
真奇怪。
他之所以心跳加速，是因为害怕恐怖片？还是在对漂亮姐妹花的柔软心慌意乱？
李智现一时之间无法区分。
比起眼前的恐怖画面，从左右两边毫无顾虑地挤压过来的感觉更令他分心，对电影内容几乎没有留下印象。
今天的夜晚就像这样夜色渐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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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李智现也因为文化活动执行委员会的会议，一早就去了学校。
他在入口处更换鞋子，走在不见人影的走廊上，前往会议室。
暑假的学校，无比近乎于空荡荡的盒子。
不见人影的校舍，感觉就连空气的味道也不一样了。
没跟任何人擦肩而过，教室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平常应该会不知自何处传来的说话声。
正因为建筑物很大而强调出空旷感，周遭充斥着寂静。
由于这样，明明是夏天，昏暗走廊上的空气却很凉爽。
李智现望向窗外，足球部的球员们正在艳阳下全力追着球奔跑。
他走上楼梯，发现他的班长搭档全昭美正好走在前面。
“早安，全昭美同学。”
“啊。早安，李智现同学。今天也好热，真讨厌。”
“而且明明在放暑假，就像这样来学校，我们真了不起。”
“李智现同学你其实讨厌学校吗？”
“我只是喜欢暑假而已。”
“这一点我也一样啊。啊，听说旅行时，孙承焕学妹的姐姐也会来？”
在啤酒花园吃完饭后，李智现立刻在智现会团体LINE群组上分享了孙智妍也要参加旅行的消息。
“那个，全昭美同学？因为如果不找多一位会开车的人手，大家就没办法一起去了。”
“鉴于情况，关于孙承焕学妹的姐姐的事情我了解了。”
“啊，这样啊……”
她非常干脆的反应，让李智现感到意外。
“你认为我不擅长应付孙承焕学妹的姐姐是吗？”
“唉，因为之前发生过学生餐厅那件事嘛。”
“喔，居然是你提起那个话题啊～”
全昭美同学倏然眯起眼睛。
啊，糟糕。
自找麻烦了。
“不，我只是作为干事，想在最大限度上考虑周全，好让所有参加者都能享受旅行而已，别无他意。”
“既然你这么说，你们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聚会，更令我耿耿于怀喔。而且连你的妹妹也一起去了，几乎是家庭之间的聚会不是吗？”
“我只是和小映看电影，结果临时聚在一块而已。金秀仪老师也在场，我们完全是在商量旅行事务。”
“是吗？”
“是啊。”
他们抵达会议室前。一打开门，气氛就为之一变，热闹的声音洋溢而出。
“唉，是因为有你当干事，我们才能去金秀仪老师的别墅玩。”
为了避免旁人听到，全昭美回过头偷偷地对李智现讲悄悄话。
她的吐息弄得他发痒，他不禁捂住了耳朵。
“嗯？怎么了，李智现同学。”
仔细确认过他的表情后，全昭美先行走进了会议室。
在暑假期间仍聚集在这里的大批学生，都是文化活动执行委员。
在加N大，文化活动执行委员会──简称文执，设于学生会之下，由全学年所有班级的班长和志工会组成。
加N大文治列高中举办的秋季文化活动，经由传奇学生会长孙智妍之手，扩展至现在的规模。
伴随而来的大量准备工作，也像这样在暑假期间进行。
因为三年级生要准备大学考试，实质的作业主力其实是二年级生。
不过李智现他们三年级也要有所帮忙。
而今天，是决定各部门负责人的重要会议日。
如会计、审查、宣传、设备管理、舞台等等，文化活动以学生会作为最高管理层，发生了涉及各方面的业务。
依照负责哪方面而定，别说暑假，直到文化活动为止的忙碌程度都会有大幅的变化。
全昭美带着笑容与朋友打招呼并入座，用手机拍下嘈杂会议室内的情景。
“这个也要发到社群软体上吗？”
“嗯，用来强调我暑假期间也在努力参与学校活动。让大家知道，当大家享受暑假时，我们这些认真的班长正穿着制服来到学校。”
全昭美一如往常地开始更新社群软体。
她迅速移动手指，加工照片，思考文案，并加上大量的标签。
“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耶。”
“不要紧，反正身为关键人物的学生会长大概会迟到。”
正如全昭美所说的一样，会议明明即将开始，唯独位于中央的议长座位却是空着的。
“好了，像这种感觉怎么样？”
全昭美把手机画面拿给李智现看。
“我们班在文化祭上要做什么呢？”用这句话做结尾的文案，是针对的同班同学们写的贴文。
明明是暑假上午，文章陆续收到了许多留言。
全昭美细心地回覆了那些为他们加油，以及谈到想在文化活动上做哪些事的评论。
多亏全昭美本身的人气与善体人意，班里的气氛很好。
她透过这种铺陈来提升同学们的动力，使得许多人把参加学校活动当作分内事，而非被迫参与的苦差事。
他们在春季班际球赛上能获得优胜，也是全班在全昭美的呼吁下团结一致，以及妥善分配人才的成果。
“全昭美同学真是勤勉呢。”
“因为我做得乐在其中。啊，真好。她说从一早就和男朋友去游泳池了呢。”
他以为她在回复，但她不知不觉中看起了班上女同学的发文。
在她拿给他看的照片上，穿着泳装的女生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额头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与对象一起比出V字手势。
“看到这种照片，就觉得对旅行迫不及待呢。”
“对呀！真想快点去海边玩水。”
全昭美迅速地输入风趣的留言，看着滑过画面的社群软体感慨道。
尽管对即将到来的旅行充满期待，看到写在前方白板上的今日议题，李智现被拉回了现实。
“全昭美同学，我们尽可能找个轻松的负责工作吧。”
“为什么？难得有机会，我们就负责舞台部门，好好地制造回忆吧。”
对参与学校活动态度积极的全昭美，偏偏提出了工作最吃重的负责部门选项。
与被金秀仪老师指名才不得已担任班长的李智现不同，全昭美的目标是以推荐入学录取大学。
这个动机上的差距是无计可施的。
“我去年负责过舞台部门，所以才给你忠告，工作会忙得不可开交喔。”
“反正活动当天各处都会手忙脚乱。那是活动的醍醐味，所以选择最辛苦的地方，不是才有意思吗？。”
“当时因为太过忙碌，我连自己班上的展示都只能抽空参加耶。”
“那是因为去年的李智现同学，还去帮忙了音乐部门的叶同学吧。”
“咦，原来你知道啊？”
因为去年李智现和全昭美不同班，他还以为她不知道这件事。
“你不是让叶同学濒临解散的乐团登上舞台的功臣吗？至少在文执，这是个着名的故事。现场表演气氛热烈，去年的舞台负责人代表也大受赞誉喔。”
“这方面我倒是不知道，因为最后太累了，我连记忆都模糊了。”
“我看你的兴趣，其实是一头栽进麻烦事里吧？”
面对全昭美同学开玩笑般的视线，李智现只能苦笑。
“没办法啊，当时与我同班的叶，在正式上场前两周，团员们因为乐团内部恋爱纠纷大吵一架，在我出面调解之后，她哭着求我直接继续接手当经理。总不能甚至让主舞台的企画案开天窗吧。”
“你还是老样子，很受人依靠呢。”
他一直忙到文化活动结束为止，几乎无法去孙承焕所在的音乐准备室。孙承焕在他勉强挤出时间顺道过去时，为他冲泡的咖啡，是他当时唯一的疗愈。
那咖啡真的很好喝。是无比幸福的一杯。
“由于这样，在文化活动期间，我只记得自己一直跑来跑去。”
为什么比运动会时的活动量更大啊，李智现在心中抱怨。
“那不是很好吗。虽然以游客的身分享受活动也不错，作为主办方让大家都玩得开心，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话是没错，但我今年想悠哉享受乐趣就行了。”
李智现想尽可能减少幕后的工作，当天和孙承焕来场文化活动约会。
“不过，就算放着不管，感觉李智现同学也会自己忙碌起来呢。”
全昭美说出了彷佛目睹了未来般的发言。
“别作那种讨厌的预言啦。”
“对了，在这次文化活动准备期间，有许多男女成双成对了喔，你知道吗？”
如果环顾教室，可以看到有几对男女，尽管是在学校活动的会议上，距离却异样地接近。看来文化活动魔法已经发动了。
“有时候长时间相处，关系就会变得亲密。”
“要是我们也变成那样就好了。”
“不，要是变成那样就糟了吧。”
“我是说真的。现在是夏天，即使放纵一点，我明明也无所谓的。”
“全昭美同学真会开玩笑。”
“认真地做班长的工作，开心地过私生活是我的原则。你只是碰巧符合这两方面的对象而已。”
进入暑假之后，全昭美变得不再顾虑。
面对已有女朋友的李智现，她的距离感与态度变得更加带着好感。
“作为朋友，能被列入开心的类别，我就放心了。”
“……你明明可以露出更为难一点的表情。我明明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