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王二颤颤巍巍地开口，看着林若灿的脸，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他的耳根子绯红，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看到有人朝他走过来。
他只看到了模糊的影子，不过长得很漂亮，声音很好听，像是一位天使。
如果是这样的天使把他带走，似乎不是不能接受，反正他也没想活着，只是不甘心死去。
他晕过去之前就是这样想的，但是能活着，还是无比庆幸。
林若灿的皮肤不算白，是很健康的颜色，五官端正秀丽，一双眼好看的含着春水，一笑，心便淡漾。
王二扭捏地动了一下，想从她的手里把手抽出来，可是舍不得。
她的手很温暖，王二窘迫地埋着头，谁也不敢看。
林若灿似乎看出他的不好意思，握紧他的手，低下身子，尽量保持与他平视的高度。
她的声音柔和缓慢，很坚定，“王二，以后跟我一起生活可以吗？”
就算要带着他，也要征得他的同意，不然报警抓她怎么办。
虽然不一定要管。
王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她，眼睛里尽是惊讶，像是在说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有什么好的？
小孩子被抛弃多了，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说要养他，他甚至怀疑她是来骗他的。
可是，他有什么好骗的呢？这瘦弱的身体也没什么可以干的吧？
王二情绪不明道：“我只是个累赘。”
林若灿一时哑言，王二看起来在乎的东西很多啊，有些棘手。
想要带走他，她还需要给他做心理工作，让他不要把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王二，我孤身一人，自小在孤儿院长大。你懂我的想法吗？就是想帮助一个似我不是我的孩子，平平安安长大，算是一种积德行善吧。”
林若灿说的很诚恳，奈何王二还是摇头。
“不行的，养一个人很辛苦。”我都知道，外婆经常说我是累赘。
王二在心里把后面没说上的话补充上。
林若灿捧着王二的脸，“我有办法！我说的话，一定会说到做到，除非是不可抗力因素。比如我死了。”
她干什么事都死脑筋，认定的东西很难改变，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王二还是拒绝，他想，他怕的不是死，而是给他一点温暖又把他狠狠抛弃。
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
林若灿磨破了嘴皮子都没有劝动王二。
两人没有地方可去，陈医生没有为难他们，晚饭吃的两个素菜和粥。
王二狼吞虎咽，一个人吃了三大碗，在陈医生的要求下才放下筷子。
晚上是在诊所里打的地铺，林若灿不禁想，这尼玛好落魄，她很少这么憋屈吧。
王二睡在她旁边，用冷水洗了澡，他的身子不再是脏的发臭。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林若灿不死心地追问。
“嗯。”小孩子闷闷出声，望着墙板出神，他不能连累别人的好心。
林若灿身无分文，小孩儿也不肯跟她走，第二天她一个人离开。
养孩子得先赚钱，她靠医生给的几块钱路费，在镇上进了个厂，工资是多干多得。
厂里包吃包住，加上她肯吃苦，一个月工资到手有四百多块钱。
月初，她请了月假，给王二买了两套新衣服，给陈医生买了点东西，回村上去看望他们。
已经离开一个多月，她嘱托陈医生照看王二，生活费她到时候会给。
她是下午两点到村里，拿出两百块给陈医生，又将给他买的礼物给他。
“这些天多谢陈医生的照顾。”林若灿算过，这笔钱差不多。
她不能全部给出去，这次把王二接走，她还要考虑怎么养一个孩子。
真的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她都习惯了大手大脚的花钱，现在让她当一个每一笔钱都需要精打细算的人，真的有为难人。
陈医生收礼，不肯收她的钱，只道：“王二只偶尔上我这里吃饭，陪我这个孤家寡人。”
“您收下吧。”林若灿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东西。
陈医生最后还是收下那两百块钱，林若灿一点都不心疼。如果不是包里没什么钱，两百块钱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恩。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他施以援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告别陈医生，林若灿去找寻王二的身影，一边走一边想，等会儿怎么劝说王二，不然只能请陈医生继续照顾王二，让他成功长大。
林若灿照记忆方向走，王二家是泥巴房，最上面是用茅草盖的，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看起来摇摇欲坠。
她走近，听到一串笑声，夹带着几声咒骂。
“哈哈哈哈……”
“野种！”
“野种！”
“野种！”
声音彼此起伏，林若灿走到声音的来源处，几个小孩围成半圈，地上躺着一个小孩。
那人正是王二。
林若灿气不打一处来，就地取材拿起一根半指宽的木棍，气冲冲地朝着那个喊的最大声的孩子落下。
“让你看看什么叫野种。”
话音刚落，一声惨叫把树上的鸟儿都惊动了。
那个孩子哭的很大声，几个孩子立马警惕地看她，一位小孩子说：“你是谁？”
林若灿冷笑，“你们口中野种的姐姐。”
她举起手又要落下来，小孩子窜逃，哭喊着要回去找爸爸妈妈来收拾他们。
等小孩子们都散完，林若灿丢掉手里的棍子，发现王二身上淤青多的离谱。
“也不知道还手。”林若灿心疼的不行，小孩子太懂事不行，吃苦吃多了就会忘记甜的滋味。
王二坐起来，那些新伤旧伤疼的他放轻呼吸，情绪低落道：“他们要告爸妈。”
林若灿一哽，“你可以告诉我，我不怕他们。”
王二摇摇头站起来，一瘸一瘸地往屋里走。
林若灿跟在他身后，不知道怎么开口。
泥巴房矮小，四壁如洗，只有一张看起来不像床但的的确确是床的架子，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
幸好是六月份，天气不算冷。
王二躺在床上，背对着林若灿。
林若灿站在那里不动，看着那抹小小的背影蜷缩成一团，还在不安的颤抖。
屋内很黑，只有最外面的门口透进来一些光亮。
林若灿把东西放在墙边，说道：“我给你买了两套衣服，买了点小零食。这里有五十块钱生活费，你小心点花，实在没吃的了就去找陈医生吧。”
“下次来我会给你带被子之类的生活用品，那我就先走了。”
林若灿说完往外面走。
黑暗中，王二的声音很小，哽咽的不行。
“姐姐，你带我走吧。”
林若灿求之不得！
于是，王二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跟着林若灿离开了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