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死者儿媳范小莉猛地抬头，用最悲痛的泪目看着杨旭：“小波还是一个孩子啊！”
“他的确是个孩子。”
杨旭毫不动容，平静道：“但他是他，你是你，他是孩子并不能掩盖你刚才那一番坦白中，除了杀人过程没有问题外，其余的情绪全是扭曲美化过的。
这根本不是什么逼不得已的冲动杀人，而是一场从头到尾冷静算计的冷酷谋杀！
可以收起你的眼泪鼻涕了，等我说完，那时你还想继续演受害者，你再继续，但我不会花钱买票！”
“我真的是一时冲动，我真的不想的啊！”
死者儿媳范小莉悲痛万分的叫道。
“安静！”
本来受到范小莉情绪影响的梁小柔，见杨旭这么说，猛然察觉到了一丝问题，皱眉打断范小莉：“杨旭，你说！”
“我们从头捋一捋就很清楚了。”
杨旭说道：“她和王振宇是五年前在杭州认识，说他教了她很多东西，很照顾她，所以她不介意他年龄快能当她爷爷了，两人是琴瑟和谐。
这很明显是个谎言！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哪还有初恋晓刚的事情。
直到来港前一周才分手，并且还怀了晓刚的孩子，好一个琴瑟和谐，感情甚笃。
拨开这些说辞的情绪，真相是一个想要飞黄腾达的女人，不惜傍上爷爷辈的本港富豪来港当了小三。
来港之后依旧没有断了和初恋情人的联络，甚至还让对方来港见自己的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里面没有任何感情的因素，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交易。
唯一的感情因素，或许就是范小莉对这个初恋还保留了一丝丝感情，否则也不会让他来港见孩子。
但也仅仅是一丝丝，真的不多，否则也不会抛弃初恋情人宁愿当爷爷辈的小三，之后更是让父子当同道。
王晓东和她结婚好几年了，却一个孩子都没有，并且对她言听计从，应该自身有些问题。
所以这个让初恋情人见孩子，也不单纯是见孩子，多半也是为了自己的欲望。
她眼里只有自己和钱途。
再说回所谓的冲动杀人本身。
从选择时间、选择嫁祸对象，冲动杀人根本就是一个地狱笑话。
她选择在小姑子和王振宇吵架后不在时，带刀过去，所谓的求情还被狠狠羞辱甚至还打了她一巴掌，但事发后我们立刻去找了她，根本没在她脸上看出任何被打过的痕迹。
按照她所说，王振宇应该很痛恨她，那一巴掌的力气绝对小不了，打过之后，短时间内普通人都该能看到痕迹。
但偏偏连我这个微表情专家都看不出来有她又被打脸的痕迹。
所以我肯定根本没有打耳光这种事情。
这一切都是她编的想要博取同情，掩饰她并不是冲动杀人。
她去之前连那个山头经常有偷渡客袭击晨练市民都知道，并且还在袭杀了王振宇后，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祸水东引。
这更是笑话。
她先是和王振宇求情那么久，杀人后又要‘惊慌’一会，还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剥掉王振宇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收掉王振宇身上的东西，甚至还拿刀切掉了王振宇的无名指上戴着的宝石，还将王振宇的尸体拖到小树林中，这需要花多少时间？
那个山头除了晨练的市民，天知道哪个拐角还藏着偷渡客。
她不怕被人看到？
如果真的是冲动杀人后她瞬间想到这一切并且立刻行动了，那么她的智商必然极高，绝对不会去做在Atm的闭路电视前暴露自己这种自作聪明的举动。
所以真相是她早就算计好了，跟踪王振宇去了山上，看准时机直接袭杀，然后干脆利落的闪人嫁祸。
根本就没有哀求、被骂被打绝望冲动杀人那么多戏码。
这是一个自私自利一心只看钱，杀人毫不手软的冷酷女人，为这种女人向法官求情，少判一年都是对社会大众的不负责任。”
众人听到这里，都露出恍然之色，看向痛哭泪涕的范小莉，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同情，全是厌恶。
情绪是能引导人忽略一些冰冷的真相的。
但当这些冰冷的真相被揭穿后，之前受到虚假情绪引导的越多，反噬就越厉害，自觉差点被忽悠欺骗的一众警探更是对此深恶痛绝。
他们堂堂警察，都到这一步，差点还是着了道，想为这种冷酷杀人犯向法官求情了。
“我真的是一时冲动，你们信我啊，孩子不能没有妈妈啊。”
死者儿媳范小莉依旧痛哭泪涕，并没有因为杨旭揭穿这些而停止。
但这种仿佛没有听到的反应，却让重案组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得多心大镇定才能这样啊。
杨旭走出了口供房。
梁小柔跟了出来：“我会联系小波的亲生父亲，不会帮她向法官求情的。”
“没有这样的母亲，对小波或许是福多过祸。”
杨旭点头。
他对此没有丝毫愧疚。
既然从小因为这样的妈妈享受了富三代的好处，那必然要支付相对应的代价。
他不信能够脱离社会关系而独立存在的个体。
比小波可怜的真正无辜孩子，多且又多，有这个同情心，他不会去同情小波进而让范小莉给道德绑架上，他只会默默做慈善，为那些真正可怜的无辜孩子尽一份力。
他早已先定下了一个小目标：在大陆建一百所希望小学、一百间医疗室、一百座小型水利工程！
之后是否扩大全看本港富豪的身体给力不给力。
梁小柔默默点头，见杨旭走向另外的口供房，也跟着了过去。
杨旭推开门，看着里面焦躁不安的死者儿子王晓东，问了一句：“真的是你对范小莉一见钟情茶饭不思非她不娶，她之前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对你有那么一点意思？”
“当然不是！”
死者儿子王晓东一愣之后，立刻叫道：“小莉是爱我的！”
杨旭点点头，重新带上了房门。
“你这么问难道是想说……”
梁小柔震惊的看着杨旭。
“没错！”
杨旭颔首道：“这样一个自私自利一心看钱的冷酷女人，她跟着王振宇是为了钱，而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当然是选择更好的选择。”
梁小柔虽然知道这个结果，但依旧很难接受杨旭暗示的意思。
“王晓东就是更好的选择。”
杨旭平静的分析道：“他比爷爷辈的王振宇更年轻，身体更有力，本身低能，精神上也更容易操控，而且她跟着王振宇最多只能得到承诺的一半家产，可如果她跟了王晓东，王振宇的所有家产都将是她儿子的。
还有一桩好处就是她跟了王晓东，她和王振宇之间的事情就必须保密，就算王晓东怀疑儿子的月份不对，不用她开口辩解，王振宇就会主动斥责王晓东什么都不懂，帮着遮掩过去。
反过来，王振宇如果发现孩子不太像自己，也不太敢声张，只能心里疑惑，怀疑是自己造孽的结果，甚至都不好调查，以免事情败露，不仅在外面社死，家里所有人也都会和他翻脸成仇。
到时候一旦王振宇出了意外，一个低能的丈夫一个年幼的儿子，家里一切还不是听她的？只可惜她还是太急了，寂寞难耐，还没有熬到自己‘登基’，就将初恋情人招过来，以至于功败垂成。”
“……”
梁小柔默然无语。
这个道理在中国史书中并不罕见，她是知道这些的，但知道归知道，那毕竟是历史上皇家干的夺权戏码，总感觉离的很远很远。
现在猛然直面这种残酷的反人类操作，依旧很难不被震撼到。
等到录完所有口供，将范小莉收监待审，又派人将范小莉和初恋情人的儿子小波带走安置好，西九龙重案组终于响起了快活的叫声。
“这就又结束了一个大案？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我也想做梦啊，前提是要求求madam放我们一马，别刚结束案子，明天又要我们直接去全力追查旧案，否则连噩梦都没时间做啊。”
“madam，连续两个大案，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你说呢？”
面对一众手下的吐槽和请求，梁小柔想了想，点头道：“大家辛苦了，先休息两天，再说那些旧案悬案的事情吧。”
“就两天啊？”
“笨！madam说的两天是虚词，十天以内都可以是两天。”
“madam万岁！”
一众警员开始曲解梁小柔的话，然后直接各种好话将梁小柔高高架起来，期望得到更多的摸鱼时间。
梁小柔没有在这种时刻扫兴，不置可否，任由他们先高兴了。
“阿旭，今晚我们去见玄灵子吧。”
毕奇理提醒道：“说说春晖园入股投资的事情，你也赶紧看一看账本，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入了！”
“今晚就去见她谈这个？”
女警蓝嘉文一听，立刻凑过来，提醒自己也是一份子。
“大家一起吧。”
梁小柔听到也走了过来。
“我先看看账本。”
杨旭没有拒绝。
“我现在就去约她！”
毕奇理很兴奋的去打电话了。
这个股，他是真想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