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0163.燃烧硫磺
碧点点头，同意玛恩纳的说法，较丰富的知觉已经让他难以招架，别说感知的更细微，那一定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四周已然变得不同，三人继续前进，而碧用她的感知来观察这个旧环境，体验感却截然不同，她的视野原本只局限于一块小的区域，如今却扩大到整个城市，她能够看见那些逼仄的木质房屋也能看见那些辉煌壮丽的巨大黑石堡垒，如同刺破天幕的尖刺，重重树立，更看到远处巨大的如同火山状的庄严皇宫。
一切都变得不同，而这变化正来源于镕金术。她在心里默想，如果我没有参加这个计划，后果又是怎样，我可能永远无法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但是这样做到底是好还是坏？
碧的心中尚未有真正定夺，她放慢了脚步，抬头看向天上，发出微微感慨。
那迷雾之上，云层之上的是成百上千迷蒙的光点，无规则的排列在天空之上，非常微弱，就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
“那是什么？”碧不自觉问道。
“你是说天上的？”玛恩纳问道。
“没错。”
“那些是星星，成百上千的星星。”玛恩纳淡然说道，他的步伐稳健，“天气想必相当晴朗，即使是燃烧金，在大多数夜晚，也不一定能看到。
我想在灰烬没有飘落迷雾，没有到来的时候，那些人们一定每天都可以看到橙黄色的太阳和皎白的月亮，以及闪烁的星星。”
“你怎么知道？”碧问道，“但是从我记事以来，从更久远来看，世界一直是这样，从世界升华的那一刻起。
但是在世界升华前，没有任何东西留下，我们无从推断，不是吗？”
“不，并非如此。”白杨的眼睛穿透不了迷雾，但他的声音如此笃定，“你没有去过外界，我不清楚你所言的世界升华是什么，但是它想必带来了相当严重的后果。
在外面的世界天空是蓝色，太阳是黄色，星星在夜晚成伴出现，没有始终飘落的灰烬和遮掩一切的迷雾。
而且世界并不是这样，这样的世界阴暗，令人痛苦，绿色只能在壁画上，墙壁上，玻璃上，人们的衣物上见到，但是没有绿色的植物，也没有花朵，更别提更多颜色。
我想这里的生机一定是被耗尽了，所以才如此贫瘠。”
“而且还有一个并不伟大的皇帝在管理这一切，让他的人民更加痛苦，他奴役了多个民族，让一切服从于他，违者得到惩罚或者死去，这正是我们要推翻御主的原因。”玛恩纳说道。
白杨默不作声，他的眼神变得深邃，思考着其他问题。
如果灰烬不断落下，人们只是把灰烬推往河中，但是灰烬并不会消失，如果这样的灰烬持续了数百年，那么世界早就应该被掩埋了才对，为何还会有这样的城市和帝国统治存在？
植物全部是深褐色的，与现实中的大部分绿色植物截然不同，除了光合作用，他们可能还利用其他化合作来摄入光能，制造有机物，但是效率不高，因为产量极其低……
所谓的世界升华到底是什么，也许这个问题要留到后来再解决……
他快步跟上两人的步伐。
“接下来试试其他力量，缓慢的燃烧它。”玛恩纳继续指挥。
碧点点头，意识探向另一堆金属矿山，将其挤压。
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她想，她能够感觉身边的人燃烧着两团火焰，一团比较沉寂，但却在缓慢燃烧，一团则燃烧的比较旺盛，火焰四溅。
这些是什么？
碧带着疑惑触向了一堆火焰，那团燃烧的比较沉寂的火。
她随即赶到一阵彻骨的寒冷，痛苦，折磨，绝望，沿着她的触碰，来到脑海之中，直觉告诉他们，她不应该这么做，但是为了测试容金数，她仍没有断开链接，而是继续挤压那团火焰，如同‘燃烧’金属一般。
过程非常艰难，碧感觉自己像是在挤压一团钢铁，于是便开启了骤燃，在金属大量消耗之下，她成功了一些，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应，她得不到任何回馈。
发生了什么？
她如此想。
“我想你在燃烧硫磺。”玛恩纳的眼睛看向白杨，快步走到他身前，触摸他的肩。
“燃烧硫磺，这就是你说的熔金术中并非金属的部分吗？它有什么效果？”碧心痒难耐，迫切想要得到结果。
“她是情绪镕金术的一种，能够通过话语来推动思想，又或者直接影响受者的情绪，例如你的第一个实验者白杨。”玛恩纳解释道，“我想你一定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这表情看起来不太好。”
“没错，我觉得有点痛苦，好像情绪被人挤压，开始是有点平静，但是后来那些痛苦的回忆就从脑海中流出来，重新将我覆盖。”白杨的神色仍没有太大变化，血和尖叫已经摧毁不了他的神志，而在这之前，他已经杀了数十人。
并非杀戮磨练意志，而是正在习惯，这一点尤其令他惶恐，也许有一天，他将草芥人命，视人命为蝼蚁。
“对不起！”碧小声叫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用，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起初我感觉到一团火焰，一团静谧燃烧的火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代表着你，我试着将其挤压，也许是方法不对，我无法挤压那层火焰，就像施展熔金术一般，所以我用了骤燃想要改变这个现状。
我真的不知道这会导致这样的后果，请你原谅。”
她弓下身子，显得身体格外瘦小，他不自觉的让他看起来弱小好，博得他人的怜悯，亦或者同情，想要惩罚的力度轻一些。
这是她的求生之道，凯教会她的。
“如果有人想要对付你，有两种应对方式，一种是打败他，另一种如果你不能够战胜他，那就让他忽略你，让自己看起来弱小，构成不了一点威胁。”他想着，凯的话在他脑海响了起来。
“不，我并没因此打算责怪你。”白杨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嘶哑，“这对我有好处，我能够从这些事中审视我自己，以更深刻的方式，我想那些罪孽会始终缠着我，而我一天不认真思考解决这些，那么他们就会继续折服在脑海中，直到某个关键时刻将我击毁。”
他的眼神中透着疲惫，而且厌倦，“有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命运如此，我已经做了，犯下错误。”
“听起来你真不好受，我该怎么做，玛恩纳，你说佣金处是阴和阳，那么我既然可以压制摧毁，必然可以安抚，教我怎么做，玛恩纳。”碧的声音格外急切，他想要弥补犯下的过失，毕竟白杨有恩于她。
他不是能轻视别人对自己援助的人。
“不在这之前，你要先问白杨的意见，无论是安抚还是压制，摧毁别人的情绪和思想都是非常不礼貌的事，尽量不要燃烧硫磺，如果真的要燃烧硫磺，那你要分清楚场合。”玛恩纳向白杨问道，“需要碧对你试用安抚吗？还是说你能够处理这一切？”
白杨摇头，“你不必觉得因此有什么，但是以后也不要轻易推动我的思想，我看到你的脸白一些，我杀过不少人，有好的有坏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施展熔金术的原因，才会让你变得如此。”
“一般来说并不会，情绪溶金属只对于受折起效并不能使施用者与受者的思想连接，也就是说，融金术士不能感受到受者所想，我想也许是骤然硫磺令碧有些不舒服，实际上，迷雾之刃对于某些金属的亲和性也是不同，也许碧虽然是个迷雾之刃，但与硫磺的本质没多么匹配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但是回忆着刚才的场景，碧明确感知到了白杨的思绪，尽管没有具体的事件，但是却透过联系得到情感，他不知道玛恩纳到底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难道是她特殊吗？不，他在成为迷雾之刃前，只是一名小偷而已，如果他真这么特殊，他早就该学会如何掌握熔金术，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蓝思考片刻，没有将这个疑问问出口，他决定自己寻找答案。
这是她的秘密，也许在关键时刻会帮助她。
是的，此刻的他依旧没有对玛恩纳和白杨产生信任，或者说信任感相当微弱，还不足以将自身的一切交付他人。
“所有人都会背叛你，我是指所有人，他们在你的身边，只是为了在某个时刻将你推入深渊，不要相信他们。”
凯的话语又响了起来。
碧聆听着。
他认为，这是他内心的想法投射，否则一个人怎么会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重复另一个人对他说过的话？这根本不可能。
“好，我以后决定会慎重燃烧硫磺，哦，所以说硫磺就是幸运？”
“没错。”玛恩纳点头，“卡希尔一直居住在阿拉德，他有渠道来得知诸多黑帮的消息，而你作为乌瑟尔的小幸运草已然在地下世界有不小的名声，如果你没有遇到我，那么，在某个时刻我也会去找你的，毕竟使用硫磺推动情绪的人永远不嫌多。”
“原来是这样，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永远不要对圣官使用情绪镕金术，那么，如果对象是缄默者呢？他们会不会受到情绪镕金术的操控？”
“你想的很特殊，但是我要不幸的告诉你缄默者并不受情绪熔金术的操控，并且他们能够感知你使用熔金术，这就是我要你时刻燃烧铅的原因，钱能够遮蔽镕金术的施用踪迹，如果不燃烧它，那些缄默者就会凭借他们的能力来找到你。”
“那是什么能力？”
“盐，人体三要素中最特殊的一种，它代表着人类的灵魂。
而燃烧盐的人被称为搜寻者，那些怪物似乎每个都是搜寻者，因为他们的责任就是找到混血儿，乱用容金术的贵族。
我曾经说过，熔金术是通过贵族的血脉流传，即使这血脉并不纯净，也就是如同你我一般一半来自于贵族，一半来自于卡门，又或者说贵族的血脉已经隔了好几代，但是施用熔金术的能力仍有可能遗传混血儿中有相当比例是熔金术师。
他们燃烧盐来找混血儿。”玛恩纳如此回答，“但是今天我们不用担心，因为你穿着迷雾披风，我们可能会被认为是贵族的新晋迷雾之子来训练，而不是混血儿。
好了，我们继续前进。”
白杨的手触碰了一下玛恩纳的衣服，脸上充满迷惑，“你们说缄默者，我从没看过他，即使是在内庭，能和我说说他们的样子吗？”
“缄默者，他们是非常可怕的怪物，身强力壮而且完全不同于普通的卡门，亦或者贵族们，纵然是迷雾人和迷雾之刃，我们的身体也和常人一样，但是他们不一样。”碧的声音带着惊恐，回想到了那些恐怖的怪物们。
她曾经见过他们屠戮平民之后留下的景象，整个地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肉，身体被撕裂，不留下任何有生命迹象的东西。
血流成河，房屋中的东西被破坏，只留下碎块和木屑，如此便可以撇见他们到底是多么残暴的杀人怪物。
“不，停下，小蓝和白杨。白杨你藏到一处，因为你不会镕金术，他们不会感知到你的踪迹，躲到小巷子或者找个遮蔽物躲起来。”玛恩纳低声吼着，声音中带着急切。
他能够处理掉一名落单的审判者，但不是现在，他的身旁还有一名刚刚接触重金属的迷雾之刃和一名能够使用奇异能力的得力干将，一旦他稍有失手，那么另两人可能会被残忍的杀死，他不能让这事有发生的可能。
“碧，开始骤烧铅，抓住我的手。”玛恩纳伸出手，碧则迅速抓住。
他没有询问为什么，因为事情的真相已经显露，就在他们的不远处，迷雾遮蔽的巷子里，行走着个健硕而高大的身影。
他的脸颊周围也有类似圣官的青铜色刺青，不过是另一种花纹，带着诡异的美感，他们没有眼球，眼眶的位置被方尖刺贯穿，正方形的尖刺顶端填满了眼眶，而原本眼皮和下眼睑的位置被无数根钢丝拉扯，紧密连接在额头和面庞处，皮肉紧绷，血丝浮现。
他是缄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