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血之哀
天泽，他居然是亲近人类的。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人类不过是龙族的奴隶，是无数顺服于龙族的物种之一。
对于人类来说，那是一段惨烈而悲壮的历史，无数的人类为龙族建造各式各样的建筑，时而还会成为龙族的口粮。
而作为四大君王，其他三大君王更是不将人类放在眼里，对于龙王来说，人类不过是蝼蚁而已。
但是天泽，他却对人类有着极深的感情。
一日，他来到黑王的宫殿，那建于北冰洋的巨大古雕神座前。
“有什么事？”黑王发出声音，震荡着宫殿。
那声音是如此的威严，整个天地间的气息都为之而凝固。
黑王的身体足足有数千米长，天泽的身体在黑王面前就像一个小孩。
而黑王也对这个自己最完美的孩子致以了最深切的想法。
他将继承他的力量，继承这个国度。
只是，这个国度能够存在多久，连黑王自己都不知道。
“父亲。”天泽抬起头。
此时的他是人类的形态，头生两角，两角上有金色纹鳞，身上穿着金丝缠绕编织的衣物长袍，看起来华贵无比。
所有的生物都有着类似于人类的形态，那么巨大无比的生物，类似比蒙比兽，在成长到一定程度时，也可以将自己的身体缩小。
这使得各个种族的交流方便无比，这一定程度上取决于神族，因为神族的形态就是人形的。
这也是神族被称之为神族的原因，所有的种族都以拥有神族的形态外貌为标准。
只有这样的种族才算得上是拥有智慧的，可以被尊重的种族。
但是如今神族的时代已经过去，那些类似形态，却越来越多，甚至连新生的精灵的兽人们，都开始向着神族曾经的姿态而去。
他们原本的力量越来越薄弱，如同随着时代的落幕而消散，而这使得他们的新生儿越来越像人类形态。
直到那个种族的出现。
人族。
世界上的所有种族都以为人族是那么失去神力的神族的后代，但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人是人，神是神，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与神族的金色鲜血不同，人族的血是红色的，也不天生拥有任何力量，这使得他们孱弱无比，任何一个种族都可以欺负他们。
人族也一度成为这个大地上最弱小的种族，成为其他所有种族的奴隶。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神族消散的今天，人族的天生形态，是最适合的。
所有的种族在拥有力量后，都会将人族形态作为自己的第二姿态，以此来与其他种族进行交流。
说来真是讽刺，人族是他们的奴隶，而在他们拥有力量后，却将自己变为奴隶的样子。
这不是承认奴隶在某方面，超过了自身吗？
但这么多个千年以来，没有人认真想过这个事情，而知道原因的生物，却不会将原因说出。
“父亲，整个世界时代的变化越来越剧烈了，已经开始有种族的所有后代失去力量，变为普通的生物。”天泽抬起头，与那硕大的龙眼对望，说着自己的来历。
“我知道。”黑王的声音传荡在整个宫殿之中，回音激荡回响，如同雷霆一般响亮。
“父亲，我们应该提前做好准备，以延续我们龙族的历史。”天泽开口。
黑王的眼睛低望着天泽，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太多的事情，他自己的诞生，他毁灭神族，以及在将来，他将被奥丁杀死。
还有更加遥远的未来...
“如何延续？”黑王开口。
天泽眼睛泛着蓝色的光芒，脸上带着兴奋。
“父亲，通过对于整个世界的观察，我看到了整个世界未来的走向，在下一个时代之中，人族才是唯一的主角，所有的其他种族都会消失。”
“下一个时代，是人族的时代。”
天泽开口。
“所以，我们或者可以将龙族的力量接入到人族之中，让我们的血脉与他们的血脉相连，使得人中有龙，龙中有人，实现人人如龙，而龙是人人。”
天泽说着可以称为大逆不道的话语。
他的心跳在加快，在来面见黑王之前，他就预想过黑王所有的反应，无论是暴怒还是失望，他都可以接受。
毕竟人族目前是所有种族的奴隶，而所有的种族又以龙族为尊，而他现在居然让那卑微的人族去沾染龙族的血脉，而且是将龙族的血脉浸入人族之中。
以此，来让龙族的血统传入下一个时代。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还会用龙族的历史和知识，来选定一部分人族进行教化，使他们成为精神上的龙族。
以此，龙族虽然会在下个时代消亡，但龙族的血脉与精神，却又会在下一个时代的主角，人族身上出现。
那时的人族，人人如龙，说是新龙族也不为过。
天泽已经准备好了面对黑王的怒吼，怒吼他竟然说出这样忤逆的话语。
但黑王并没有，黑王只是惊奇地望着天泽，用一种天泽从未有过的目光，看着天泽。
“你的这个想法，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什么人措使你。”黑王开口。
“全部是由我想的，父亲。”天泽开口。
黑王的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他居然真的思索起了这个可能性。
天泽的力量确实完美而强大，完全可以说是幼年体的他，但作为完全体的黑王，他的力量又岂是天泽所能够想象的。
天泽还需要数年的观察与对整个世界的研究，才能够看到一点未来，而未来对于黑王来说，不过是一幅可以随意翻阅的画卷而已。
哪怕上面因为种种原因有着无数的空白，但整体的大势，黑王却能够看得清楚。
人族，当兴。
这是未来早已经注定的事情，而这个事情，却是在早早的过去就已经注定。
“父亲，我的想法，如何？”天泽开口，询问道。
“不行。”出乎意料地，黑王回绝了天泽的话。
他抬起头，将那巨大无比又狰狞无比的头颅向着天泽伸出。
那如雷鸣般的声音在天泽的耳边响起。
“天泽，我的孩子，你还太过年轮，所看见的未来太过短浅，让我来为你说一个故事吧，一个在过去发生的故事。”
天泽连忙凝视倾听。
黑王缓缓开口。
在遥远的，这个世界还没有任何的生物出现之前，整个世界还是一片荒芜。
在那个时候，一棵树苗却在大地上悄然生发，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来的，也没有人知道这样奇迹的物种是如何出现。
后来的人，称它为，世界树。
世界树吸收着整个世界的能力，同时，它也结下无数的果实，每一颗果实都代表着一个物种。
矮人，精灵，兽王，冰霜巨人，还有神族，都在其中。
那是第一个时代，也是最繁荣的时代。
但是繁荣的时代并不能长久，如同树木在每一年的枯萎和新生一样，时代也有着更迭。
没有人能够说出时代更迭是如何造成了，但所有人在一个时代的终结和下一个时代的新生时，都能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存在于他们的心中，无声无息，如同他们自身的想法一般。
在第二个时代将要来临，第一个时代的终结之际，所有种族的心中都响起了那个声音。
那个不一样的声音，它如同魔鬼一般，在每一个生命的心中呼唤述说。
它说。
神族，当兴。
于是，在第一时代的结尾，九界大战开始了，那是一场延绵了无数年的战斗，血水一直从世界树的顶端流到世界树的根部，无数的生命因些死去，同时又有无数的战斗技艺诞生。
因为那一场又一场的战争，神族的力量得到无以论比的增强，原本只是与其他诸王相同力量的奥丁，在那一场战争中，成为了最强的存在，而其他的王，只能臣服于他。
如今，也不知道是该说是神族本就该兴起，下一个时代本就该是神族的时代，还是那个低语声，让神族与其他种族疯狂，从而将神族推到下一个时代的顶峰。
但那时的种族也发现了一件事情。
时代的改变，并不仅仅是谁强谁弱的问题，而是整个世界针对性的变化，整个天地中有利于神族的力量出现，那力量对于其他种族来说，却如同毒药一般，在呼吸之中，他们的力量都在衰弱。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力量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充满整个天地，而那个时候，奥丁也成为了此世最强的存在。
那个时候，开始有种族投降，愿意臣服于奥丁，他们惊讶的发现，在投降之后，那力量就对他们失去了效果，虽然他们也不能将那力量中汲取到自己体内，但种族的性命却保住了。
于是，第一个时代终结，以无数种族的投降，与神族的统一世界结束，第二个时代降临。
再然后，是第三个时代。
黑王将眼睛投向天泽。
天泽明白黑王的意思，连忙接话。
“第三个时代，就是龙族的时代，也就是父亲您开创的时代。”
“不，你错了，我的孩子。”黑王的低语声依然如同雷鸣般响亮，但那幽幽地低语中却带着最森然冰冷的意味。
“第三个时代，是人类的时代。”
在天泽的惊讶中，黑王继续讲解着当年的往事。
神族生活了不知有多久，有着无数种族的臣服与供奉，神们过着快乐的生活。
但时间一路向前推移，时代的终结终于到来。
那一日，衰败的气息首次出现，神族发现自己的力量不再增长，而是随着呼吸减弱，弥漫在空气中的，可以任由他们汲取的力量，也消散了。
奥丁用一只眼睛为代价，打破时空的禁锢，看透了世界的命运。
于是，他明白过来，下一个时代将要来临，神族的时代已经过去。
但神族不会平淡地等待着死亡地到来，他们已经享受了一个时代的生活，还打算将这种生活享受到永远。
奥丁也不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
在一个时代前，在面对那启示时，他是如此的高兴，高声的宣器着，让其他种族接受命运的安排，成为神族的奴隶，因为神族当兴，是注定的事情。
但如今时代逆转，他们成为了过去的时代，下一个时代将要到来，奥丁却想着反抗命运，将时代永远定格在这个地方，定格在神族的时代。
就是那个时候，奥丁探寻整个世界，寻找着可以延缓时代到来的方法。
就在那一天，他找到了，他拿回了一个由黑暗铸成的卵，交给女神西芙。
黑王垂下头颅，看着天泽。
“那就是我，黑王尼德霍格。”
天泽不敢看黑王的眼睛，别过头去，但眼中闪动的光芒，却表明他对这个故事的好奇。
黑王不在意，继续开口。
那并不是什么卵，而是整个世界的错误，这个世界是一个初始的世界，在它运行的时候，总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错误。
而世界将错误藏在整个世界的暗面之中，等待着以后时代的更迭次数多了以后，整个世界升格为更高级的世界后，再将那些错误解决。
但奥丁找到了那个地方，他用力量将那个本应该是虚化的错误凝固，使得错误有了形成，成为一个卵，并且将它带回。
整个世界如同精妙的仪器，不断的迭代进化，而奥丁带回来的错误，却是整个世界的bug，他希望能够借助这个错误，将下一个时代的到来推迟，甚至使得下一个时代永远不会到来。
但是奥丁算错了，在孵化出尼德霍格后，奥丁和众神们，利用他们这些年来的技术与力量，将尼德霍格体内的力量取出，创造地水风火四王。
而为了控制四王，也因为他们的技术并不完善，对于尼德霍格的本质无法完全的掌握，所以他们将四王分为二，一者掌握最本质的力量，一者则掌握着权柄与智慧。
只是天泽，由于他们的技术日渐完美，也因为天泽本身的特殊性，代表着生命的诞生的水，使得他无法被分开，并且从一开始就拥有了尼德霍格的本源权柄的一部分。
皇帝。
神族们以四元素龙重新改变整个世界，他们真的成功了，衰败的气息消散，整个世界停滞下来，仿佛会一直存在于那个时代一般。
而为了更好的削弱尼德霍格的力量，也为了得到更好的奴隶，神族们又将尼德霍格体内的力量取出，创造出数十位古龙。
它们是仅次于四大君王的存在，拥有着半君王的实力，但因为没有掌握权柄，所以它们加起来也不会是四大君王的对手。
但对于其他的特种来说，它们已经是极强的存在。
尼德霍格的力量不断的被取出，但他就仿佛无尽能源一般，创造四大君王与古龙们只是让他虚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尼德霍格的成长，他的力量开始恢复，毕竟比原先更加强大。
神族们害怕了，错误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而且随着他们将这力量运用出来，让时代凝固，错误似乎也会随着时间而扩大。
为了控制住尼德霍格的力量，神族们想出了各种办法，有人提议在尼德霍格的体内创造出一个新的灵魂，来取代错误的本源意识，使得错误的力量完全被他们所用。
也有人提议，直接将尼德霍格杀死，只保留四大君王与一众古龙。
但最终让他们都信服的，是一个方案。
将尼德霍格的血脉传播出去，创造出一个新种族的存在。
龙族。
因为这是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的种族，龙族的力量全部由尼德霍格提供，那么，每一个新龙族的出生，就会使得尼德霍格的力量减弱一分。
这样，龙族越强大，尼德霍格就会越弱小，而龙族又能成为一个新的奴隶种族，成为神们的坐骑，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这个方案得到了所有神的赞许，并且认为它是天才般的主意。
就这样，尼德霍格被放在一个契约法阵上，将他的力量导出，引领到龙族的身上。
而龙族的后裔们，他们血脉里的力量，全部都是由尼德霍格支出。
尼德霍格，即是一族。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错误的力量。”黑王低声开口，天泽眼中则带着不明的光芒。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尊敬地跪下。
“不用这样，孩子，虽然你们的存在分割了我的力量。”黑王抬起头，他的眼中看穿了宫殿的遮挡，看到了整个世界的龙族。
无数巨大的城市中，龙族与其他臣服的种族相处，无数的老龙死去，力量回归他的身体，又有无数的新龙出生，根据血脉的强大，而从他这里汲取力量。
“但我其实很开心。”黑王凝望着天泽。
“真的。”黑王的声音带着感慨与深深地，如同冰洋无尽深海的孤独。
“我是错误之龙，是整个世界唯一的存在，整个世界只有我一条龙，但现在，有了你们的存在，龙族出现，并且繁荣起来，我感到不再孤独。”
黑王说着，但他的声音却还是带着深深的孤独，难以抹去。
在他旁边，一个小小的虚影出现，拥抱着龙头上的一个小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