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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君看着这个夏家的小公子,只觉得好笑,忽然竟懂了姐姐和姐夫看闯了祸的自己时是什么一种感受。一时没忍住,学着姐姐的动作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

正逢柳祯煦探完风从树上下来,见了这突如其来冒失举动,忍不住好奇的看向这罪魁祸首。

好在夏松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抬手摸着被打的地方直愣愣的问:“咱们还走吗?继续走吧?”

面前的两人对视一眼。

方才的那个高手已经隐藏了气息,明显是不想与他们正面对上。可是,有个这样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在外头,若是贸然进去与山匪打起来,万一背后遭袭……又或是里头就正在等君入瓮也说不定……

“还是等等,先派人进去瞧瞧。”宋卿君道。

柳祯煦也难得开口解释了一回:“我刚才远远的看过了,那院子里太安静,不大对劲。还是先派人悄悄地进去察看情形,若有不对,还能来得及改变安排。”

夏松明显不解,直言道:“安排什么啊,不就是进去救人……”

宋卿君迅速捂了他嘴巴,一手将人困着,不让他挣脱,故意道:“你要是不听话,待会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那个宝贝林姐姐就得给我做媳妇儿了。”

夏松的脸又瞬间红了,狠狠瞪他一眼,心觉古怪,却又明白这人说的其实没错,须得小心行事才对,只能乖乖点头,等宋卿君放了他,召人过来如此这般的一番安排,命几个武师先行查探。

*

正如谢从安所猜想的那样,地牢的入口果然就设在一房内,装作是个里屋的样子。往里走进后会出现一段长长向下的阶梯,里面潮湿阴冷。

她悄悄地跟着水仙进去,走了一半就觉得自己被冻的像块冰一样。此时记起小四吓唬自己的话,只觉得后悔。

不会真的被冻死在这里吧。

她无声的叹气,看见了自己口中吐出的一片白雾,有些泄气,站在原地不停的摩挲着双手取暖。

好在这地底下着实的安静,耳畔勉强还能听见前头的脚步和衣料摩擦的动静。

这地方总不会是用什么古墓改的地牢吧?

神来一笔奇思怪想让她又莫名的重新起了斗志,抱紧了手臂往下走去。

*

派去探查盗匪窝的人只回来了一个。

夏松一脸焦急的迎了上去,“里面如何?”

那武师道:“的确如二位少侠所说。里面的人都被放倒了,安静的古怪。我先回来报信,剩下两人在里头继续找寻夏小姐。”

“林,”宋卿君指正道:“是林小姐。”

武师一愣,看向夏松。

夏松却已经着急的去扯宋卿君,“我们快些去吧,去找林姐姐。”

宋卿君看了眼柳祯煦,见他点头,这才抬脚。而夏松已经迫不及待,一路小跑着往寨子里赶过去了。

只是他才一进门就被绊住了双脚。

有个人不知从哪里扑了出来,一把抱上了大腿,吓得夏松大叫一声。

低头一瞧,竟然是个穿着破烂的小子,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

“你干什么!”

夏松又怕又恼,一瞬间什么也顾不得了,抬手便打。

小四使劲儿勾着头将后背送了过去,口中喊着:“夏公子饶命,是林小姐让我在这里等着你的。”

夏松吓都吓死了,哪里还能听见这些,还是宋卿君过来将他拉住,这才让小四留下了半条命。

“小姐已经跑了。”小四一边吸气,一边咳嗽,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指着大门外道:“我将山寨里的人都药倒后就放了她出去。她朝着外头跑了,此时应当是在山上了。”

夏听了就要往回冲,却被宋卿君一把扯住衣角拽了回来。

“劳烦各位将那些山匪都捆了,免得等等再生出什么乱来。”

宋卿君分派完毕,低头冲着小四笑的有些邪气,“你说林小姐独自一人跑出去了,怎么你不跟着一起跑呢?”

小四的眼珠子咕噜一转,“小的是怕那些人忽然醒来,我好在这里留个后手。”

“留后手?”宋卿君冷笑,“怎么不一人一刀,直接杀了算了?还是你慈悲为怀,也是个皈依了佛门的弟子?”

小四见这人不好对付,只能挑着吐露些实情:“小的是个怂包,好端端的哪敢杀人。但是又贪财,想要救了林小姐,能承夏家的人情,后半生也能有个着落。万一要是杀了人,只怕自己会惹上麻烦,实在是不敢动手,也就能想出这么个蠢笨办法。公子若是不信,小的也实在是没什么可说了。”

“蠢笨?哼,你可一点都不蠢。”宋卿君冷笑着松了手。

夏松已然听了个明白,可是心里又不知哪里糊涂。“所以究竟该往何处寻人?”

小四抢白道:“自然是山上。若是去晚了,林小姐恐怕自己一个人……”他一手指着外头,信誓旦旦。

夏松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一声女子的呼唤突然传至:“松儿!”

他眼神急切的张望着四周,寻找着声音来处。

宋卿君打了个响指,示意武师将小四捉住,自己却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瞧着一旁的柳祯煦。

“柳兄,”他贼兮兮的凑了过去,与他一同打量着那个远处从灯笼下走来的女子,“这姑娘怎么还戴着个围帽?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柳祯煦也微微点头,“有点意思。”

“来这种地方救人还带上顶帽子?什么人能这么贴心啊。”

宋卿君嘀嘀咕咕的,待看见了后头跟出来个白衣刺绣,闪着金光的曾法书,不禁转身又看了柳祯煦一回,“这人长得可真俊啊……啧啧,还这么贴心。柳兄,我说,你的胜算不高啊。”

柳祯煦无声的白了他一个眼,直接走了过去。

谢从安忽然住脚,接过曾法书手里的刀,戴着那顶黑纱围帽转身进了山匪喝酒的屋子。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武师们正忙着把他们都捆起来。

虽说只是层薄纱,在这夜色中离了灯笼也跟瞎了差不多。

谢从安腹诽着久别重逢却又给她出了这馊主意的婴癸。虽然没有特别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带这个鬼帽子,但可以肯定有必要就是了。

她耐着性子将整个屋子里逛了一遍,挨着个儿的看,终于凭借着些微的印象,找到了自己诅咒了半日的对象,随后看了看门口围过来的人群,招手让人把小四带进来,跟着拿刀指着地上睡着像死猪一样的人问道:“是他吗?”

旁人不知这是在问什么,小四却大概猜到了几分,点头道:“是他。老三,他……是跟老二一起……的。”

话音未毕,手起刀落,那个蠢货的头和身子已经分了家,他身旁的那个老二也没躲过。

鲜血飞溅,落在谢从安的黑色围帽上,直接滴落裙摆,像是开了一朵朵的花。

谢从安终于懂了婴癸戴这东西的用处,没忍住晃了晃两下脑袋,嘟嚷一句,“还挺好用的。”回身将刀举起,朝曾法书问道:“你还要吗?”

门口那侧的夏松显然已经被方才的一幕给吓傻了,见曾法书捂着手臂摇了摇头,他眼尖的发现那白衣上有着大片血迹,脸色顿时变得比这个伤者还白,上前去拉谢从安道:“林姐姐,你可曾伤在哪里?我让人带了药来的。我让他们拿给你。”

谢从安这会儿才想起他,快速扔了手里的刀,又在裙子上擦了擦,边安抚边拉着他往外走,“我没伤到。”说罢回头瞥了眼曾法书,故意紧走两步,嘱咐道:“让人拿药来,快给他包扎伤口。”

奇怪的是曾法书却跟没觉察似的,不管不顾的紧紧跟在谢从安身后。

前者明明已经不大自在的在躲他了。

这一番来往在宋卿君眼里只觉得好玩。他拉了柳祯煦主动上前去打招呼。“林小姐,宋某有礼啦。”

这样夸张的语气腔调,吊儿郎当的却不招人厌,甚至有几分可爱淘气。

眼前的少年惹起了谢从安的好奇。她想要掀开那薄纱看看,又克制住冲动,改为行礼。

柳祯煦却难得哑了,没了话说。

夏松见四人冷着,忙上前去主动介绍一回。

“松儿平日里极少出门,今次也是担心我安慰,临危受命来接我回去,能在路上偶遇二位英雄实属有缘,还是要感谢二位对他的照顾。”

“林姐姐,方才有个小子说是你的救命恩人。”

谢从安嗯了一声直接压下,“带回去再说。”

“我就说他有鬼!”宋卿君边笑边用手肘碰了碰夏松,一脸的骄傲。

谢从安听了这话,更觉得这少年有趣,郑重其事的又向他道了回谢:“两位英雄辛苦了,不如与我们一同回去夏家,也好让我们姐弟好好款待,感谢一番。”

“要的,要的。”宋卿君眉开眼笑,大大方方应道:“我们就是为了酒才来的这一趟。能遇到你们,正巧不就是天意。”

谢从安才要陪着再客气几句,耳畔忽然溜入一句话。

***小姐务必找个借口将这两人支开。***

认出了婴癸的声音,谢从安不留痕迹的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对宋卿君又行了个礼:“其实,我还有一事相求。”

宋卿君一双眼望着谢从安,仿佛能看透那围帽似的,轻轻一笑,“林小姐客气了,直说便是。”

“方才在地牢里有见到一位姑娘,甚是可怜。两位英雄若有余力,不如将人救出来,一同带往我家去?”

“姑娘?”宋卿君双眸带笑,回头看了眼柳祯煦。

这位林小姐有意思。也不知那地牢中究竟有什么古怪。

“好,我们这就去瞧瞧。”

谢从安道:“此次因为我的缘故,蓬山山匪也算遭遇一劫。可是也正如少侠所说,此举也是澄江百姓的福祉。思及我女儿家的身份,还是要请两位少侠再帮上一个忙,送佛送到西。”

宋卿君哈哈大笑,伸手到了半路又觉不妥,改为掐起了腰,“林小姐想说什么尽管直说便是了。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扭捏性子。”

谢从安无声笑笑,对这少年更生出好感几分,也更加好奇为何婴癸要将他们支开。

“还请两位将这群山匪交给澄江镇的官府,让他们来处置。”

“妙啊。”宋卿君乐得击掌道:“如此也算一劳永逸,绝了这蓬山匪患了。”

”还有地牢里的姑娘。“谢从安又行一礼,“小女子先行代她谢过二位少侠的救命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