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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扎下,晚上也要有个守夜的,所以两个双人帐篷足够用。

趁岩双进密林解手,立刻问丁晓东,为什么这么急就要扎营,让岩双怀疑可不好。丁晓东看下密林方向,缓缓说道:“早年曾经看过一个杂志,说是一个着名的画家,生前最后一幅画作是一个秋季夕阳下的湖,那画很着名,湖上隐隐红光,水面的色彩表现细腻非常。不久之后画家就英年早逝,死因人们种种猜测,连婚变都编出来了也没有一个靠谱的答案。后来在学者的分析中,水面有彩斑湖光泛红,那里很可能是天然汞湖,平时没有异样,但是一旦气压和温差出现,汞的挥发特性就显现出来,人吸入过量,直接中毒”。

还有那个死猪,一条腿都爬满蛆虫,但是身体却没有大面积腐败,这就不对了。动物尸体一旦死后僵硬,尸斑出现之前已然开始尸解,细菌滋生原本就是臭味四散,市场卖肉的都知道,一旦肉质变色,气味就挡不住的难闻。那只死猪只是爪子爬蛆,身子却没有变化,肚子也没涨开,饿死的也不会是那样。岩双说的丢尸体,恐怕不是空穴来风,长久以往,这里的村民一定经历过很多无法解释的事。

“只可惜咱们不能去问当地的老人”李立明道。

张春来道:“那湖水和死猪有什么关联,不能妄下评论。守上一夜,该来的总会来”。

李立明大叹可惜,没能到那边山脚去看看,岩双说的白骨沟,到底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宝地。“研究了好久谷歌,连卫星图都没整明白,上学时老师常说学无止境,当时怎么就那么听不进去”李立明道。

明哥的意思是从上方看,附近所有地形一览无余。山川河流,植被地势,只有在高空才能辨明,哪怕技术装备允许,以我们的水平,拿来高科技也白搭。

“没啥泄气的”张春来道:“有一点苗头,宝藏位置就离这不远,只是时间不够用”。

山坡不高,我们快步走到上面。幽深的树林,再次观察那黑水湖。略微狭长,中间弯曲形如豆瓣。现在的光线稍暗,黑色的积水中巨大的枯死树干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也在微微泛起的水面彩斑中显现出来,树干没在水中颜色青黑。如此影像是光线和高度的原因,在近处看不到,那黑水也不是水的原色,而是水底的淤泥,此时水上的红雾更加明显。相对于他们来说,我的经验还是稍逊一筹,这时才有点反应过来,他们是在观察溪水远处的颜色。

如果这么大的湖常年水位不变,那么水源必是来自于小溪,或者水下面有泉眼。那样的话又是外流湖,溪水肯定会被污染。

黄色帐篷从外面看不算大,里面的空间还算宽敞。天黑之前点火,控制好火势,我必须在天黑之前弄出一些草木灰洒在帐篷四周。

钻进帐篷里,张春来看着身下的一条发白污渍,告诉岩双,弄点水来把它擦掉。这东西看着就吓人。

夜晚微风徐徐,保持住炭火,加上地表的温度没有散去,坐在外面感觉不是很冷。微风吹动树叶轻轻作响,偶尔还能听见烂树枝拍打水面的声音。没人摆弄电话,节省些电。天色很晚晚餐才开始,是丁晓东的存货,红烧牛肉罐头。李立明每个细节都注意的相当到位,在用餐的聊天当中,交代周围的情况。明哥经验果然老道,岩双就在旁边,一句也没听出来,李立明走马观花,说的身边花草树木山坡岩石,就把附近的地形交代清楚,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心里不觉好笑,真把岩双当敌人了。

睡着之前像模大样的排班,谁谁几点安排很仔细。实际上轮过一轮,就没人愿接哨,睡了不想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帐篷被丁晓东从外面破开。动作极其暴力,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他样子十分紧张,立刻转身去叫李立明。张春来和岩双在身后蜷缩着,我一把将张春来拉起来,顺手去抓岩双的腿。

事实检验说明,我们的方法有效果,张春来的听觉,让他从帐篷里伸出脑袋,目光就死盯小溪那边。李立明胡乱的缠住头巾,只漏出两个眼球,外套也胡乱包住胳膊,脚不停步跑到后边树下,几下就爬到树腰。这时轻微的水响已然传进耳朵,稀里哗啦,水中分明有个东西在拍打水面。

张春来最省事,直接甩出捆尸索,手一抖就窜到树上。身子笔直横移到另一颗树枝上,眨眼之间隐藏进树叶当中,离李立明不远。岩双迷迷糊糊出来,枪在背带上拖着。赶快将他拽到树下,朝他喊了一句:“快上去啊,猎人”。

我自己也朝另一棵树跑去。没有李立明的身体动作那么敏捷,但是也不慢。

坐在树杈里抬头远看,山谷一片漆黑,借助月光,溪水就像一条蜿蜒的亮线。近处的火堆正有火苗上窜,丁晓东是起来加火,才发现山谷里响动的。他们就在我右上方静静的趴着,不出一点声音。眼睛逐渐适应,附近的草丛也渐渐清晰,草头微动,伴随石块响动,那家伙在一点点朝这边过来。

张春来小声说道:“四条腿,速度不快,还他妈的摔了一跤”。

李立明不禁小声的发笑,说道:“想吃你明爹啊!现在还不是时候”。

四蹄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让人压抑的低沉吼叫也响起来,就在山坡下不远了,是冲着火光来的。那种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声音让人浑身不舒服,‘呵嘞嘞’的声音传来,就像是那东西的喉咙里有水。岩双的枪栓总算拉开了,自古傣家猎民的强悍,和他好像没什么关系,这个距离才想起来拉栓,真若是打猎,可以判定死透了。

帐篷周围草丛不高,可那东西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半人多高的矮树丛。半山腰的土石坚硬,此时一点声响都没有。

‘哗啦’一声,刚才还好好的帐篷一下子被冲散开,黄色篷布下一个漆黑的身影在跳动。离火光很近,黑色影子趴在地上,是野猪。岩双的枪同时也响了,不到二十米远的距离,岩双的枪法果然白给,子弹激起砂石根本没打中。

火苗越烧越旺,借助火光,岩双紧接着又打出一枪,不出所料又没打到。

“松开”李立明大声喊道。枪托顶住我肩膀的同时,那野猪冲过火堆,炽红木炭被带起,火星四溅。

火堆和另一个帐篷间,只有几步的距离,就这么几步,那野猪也跳转一下,双眼惨白,左前脚的断骨真真切切,就是午后埋的那只。想不到这东西站起来,浑身带着凶悍,百十来斤的体量,站起来还不小,一个成年人根本不敌。

退掉弹壳,野猪半个身子就冲进帐篷里,全神贯注瞄准。如此体型的野猪皮糙肉厚,打中身体不一定能放倒,必须打头才行。

‘嘭’。

下巴颏拍在地上,还没等它抬起头来,我又推上一颗子弹,就在它挣扎爬起的时候,整个身子再次撑起来,又是一枪打在它脑壳上。野猪在地上翻了一个跟头,爬起来后朝树上吼叫,脑袋上已然出现大片血水,滋滋流出的血水盖住一只眼睛。

五发装弹,枪里还剩一颗,最后一枪必须撂下。那边的李立明几乎走声喝道:“给他子弹”。

岩双手忙脚乱当中,最后一枪打出。脑袋几乎朝上,这最后一颗子弹在野猪额头正面打进,整个身子被卷倒在地。

火光中血水渐开的样子清清楚楚,眼眶上的一条骨茬翻起。张开獠牙大口,更多血水喷出。

刺耳的吼叫更甚,喉咙里的‘咯嘞嘞’声响,居然还不死。

扭头去接岩双递过来的子弹,这家伙手抖的厉害,我的手还没碰到,弹夹子就掉下树去。

真想狂喷他一顿,就这你还自称猎民,上午你笑得那么自信。话到嘴边立刻改口,忙问他还有没有。

来不及思考,这时候要是坐等,无疑就是找死,野猪绝对堪称山野小霸,山林野地,不是巨型猛兽都不敢招惹。趁着刚刚被打翻在地,必须抢先下去捡到子弹。岩双惊慌的眼神,心里算是明白了,原来他就带来十发子弹。为了不被他察觉我们不是学生,我连他带了多少弹药都没问。

双脚落地就去摸地上的子弹,桥夹入手,马上向后面跳开。半蹲在草丛中上弹,桥夹上的五颗子弹按下去,顾不上拇指生疼。落到地上,野猪也在我的视线中不见,它现在在哪只是大概方位,没死透就有再次起来的可能。脑子里只有一个方案,躲在树下草丛边,用四散开的火堆做掩护,慢慢找它。如果这畜生从黑暗中突然朝我冲过来,栓动步枪结构坚固,就用枪托猛砸它脑壳,反正头盖骨被我打开一道骨头茬。整个头给你砸碎,看你还能站起来不!

没有任何吼叫和响动,那畜生好像已然歇菜了。

不能掉以轻心,缓缓靠近火堆位置。火苗没了,但是木炭还很旺。

脚步落得很轻,一定要抢先发现它,给上两枪。大概就在火堆对面,悄悄靠近那边。帐篷附近草很低,不远的下坡方向却很高,那家伙全然没有踪影。从树上跳下来,我就没有忽略那边的动静,虽有声音,但是并不大,那畜生就在矮丛中。

四散的木炭迈过去,前方一片黑暗。

腾出一只左手,摸出我的‘贼破’,点燃火机向矮丛扔去。不负众望,这美军标配火苗虽然微弱,落进草丛也没熄灭,光亮足以照出一小块区域。

就在离火苗不远的矮丛里,那畜生静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猪嘴朝天大张着,獠牙寒光闪闪,白得就像超大死鱼般的眼睛,上面还有一丝血迹。也不吼叫,也没有一点生气,这完全就是一只死透了的野猪模样,却像在蓄势待发。

‘嘭’。

死猪的样子刚看清,枪已瞄准他的眼球。一击即中,对眼穿。这一枪惯性很大,这畜生全身都被带翻,滚到矮丛中。

身后也稀稀拉拉乱起来,李立明他们从树上跳下,每个人手里大树枝大石头,一窝蜂冲上来。

矮丛里一阵翻腾,心中马上警觉过来,还没结束。

双眼都打穿了,居然还能朝山坡下小溪的方向奔跑,只留下矮丛里一阵嘈杂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