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很好闻，香香的……朦胧中杨灵嗅到了一份极其令人安心的香气，他有些喜欢。于是，带着睡意的他咂了咂嘴，翻过身继续睡去，只是这一次，他的面颊附近感受到一份燥热。
“杨大公子，既已恢复知觉，也该醒醒了吧？”
讨厌的声音！不对，这声音，怎么感觉像某个笨蛋侍女的声音，明明才没少听几个晚上，怎么就幻听了？等等，这么真实的拉血压感，真的是幻觉吗？还是说我真的在那丫头的床上？
意识到事实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杨灵猛然一个起身，到底是什么呢？
“杨，杨灵，可以出来了吧……”耳畔是一个略带着羞涩的熟悉声音。抬眸，他发现了那张熟实的脸——曾被自己刻意遗落在意识深处的她，此刻就在自己面前。
“小九……”杨灵轻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他有些不可思议，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又或者说这里是冥界为自己塑造的美梦。毕竟，先前那份黑暗带来的压迫感已几近于死亡。
“是我，杨灵。”泪水在白璃的眼眶中打着转，但她依然面带笑容，因为他就在这儿。终于，她还是没有抑制住心中的那份躁动，将他拥入怀中。泪珠顺着面颊自由滚落，但他却看不到。
“小，小九，”
“小姐，”那位厌人侍女的声音在杨灵耳中总会带着些嘲笑的口吻。
不过，经得云湘提醒，白璃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迅速松开杨灵。
“……对了，大家现在怎么样了？”杨灵运动功法排解着身心不适感，随口问道
“战斗结束了，杨毅神形皆消散殆尽。妖族撤回了军队，而你的师弟，也将道家的队伍领回了道盟，想必现在应该已整顿完全。”白璃镇定地解释着，似乎也是发现了方才自己的举动过于不合自己的身份，她的面颊微红着。
“那她呢，那个金发的孩子？”接近战斗结尾那会，杨灵的注意力一大半都在那人身上，他也感受到了那股与自己相似的气息。
“你是指冥界公主东方怜吗？她投掷完那柄枪后便消失了，想必是直接回到了冥府。”
是么……杨灵垂下了脑袋，心中的心事似是又多了一重。那声哥哥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就如同十三年前晓悦的那声一般。
“对了，小九，我睡了多久了？”
“整整三日，三十六个时辰。”
“是啊，有三十六个时辰呢！你可知这几日殿下可是每日每夜地陪着你呢，连饭都没吃几口。”一边云湘自顾自地埋怨着。若是平日，杨灵可能还会回击她几句，但如今他确实没有这份心思，因为身边那位熟悉女子的消瘦，他完全看在眼里。
“杨公子，可算是醒了。”兀然地，门口传来了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白帝赫然现于房中。
“见过父王！”“见过白帝！”白璃与云湘恭敬地行着礼，而一旁那有手有脚却手足无措的杨灵便显得极其尴尬。
“二位免礼！”“是！”
于是，掠过白璃，白帝行至床前。一阵王霸之气袭来，杨灵被莫名其妙地镇在了原地，想去行礼，却又只能笑着点点头，从行为上来讲无乎于三岁小儿初见一国君王。
“璃儿，带着云湘先回避一下，我有几句话要与杨公子单独聊聊。”
“是！”“哎，小姐……”白璃微微欠身行了一礼，云湘似乎正想着提出抗议，却被白璃一把制止。于是，二人退出了房间，也就在这一刻白帝一个拂手，房间内便再无其他声响。
“杨公子，年纪轻轻身手不凡，白某很是佩服。”
停停，怎么这白帝一上来先恭维起我来了？准没啥好事……
“哪里哪里，还是白帝您功力深厚，我经历尚浅经不得如此夸赏。”面对突如其来的赞美之词，杨灵很熟练地搪塞了过去，毕竟天菁六法里连这部分都交了。
神奇吧，很神奇啊，也很没道理啊！
“但是年轻又往往会犯下错误。”白帝话锋偏转急下。
啊啊，我就知道，先恭维人不是想贿赂什么，就是要来一波欲抑先扬……
“我知道你和璃儿两情相悦，但你们的结合，我是不会同意的，即便你会成为那道盟盟主，终将成为不可一世之人。”
“可是，为什么？”杨灵的内心仿佛被胶塞子堵上一般难受。
“人妖殊途，这个道理你应该是懂的。”
人妖殊途，这四个字曾在那个晚上，在他的脑海中闪烁过无数次。前不久，他才终于攻克了自身的心理障碍，他甚至不怕所谓的寿命论，然而如今这四个却又再次挡在了他与她之间——但，这四个字又被刻上了一份全新的重量，这份重量名为白帝。
“我懂……”此话明显是假的，他从小都是个叛逆的人，就连说话也是如此，但他从不口头反抗，这一次他亦准备用行动来证明。
“很好。”白帝的声音仍然有种紧绷的感觉，对于杨灵的答复，他很满意，但又完全不想听见这样的答复——最近他已完全得知他那不争气的三女儿爱上了一个凡人，就连那凡人都不怕，他不懂杨灵又在惧怕着什么。
“那么杨公子，我们来谈一谈正事，此一战，确以扰动四界，今后你打算如何？”
“五界神盟！剥去道盟的绝对主导权，融合其他派学，并结以神界、妖界、魔界、冥界，结成五界同盟。但，这毕竟是我臆想而来，若有不成熟之处，还望白帝多多提点！”杨灵善意地微笑着，又摆出了一副谦恭的姿态。
原来如此，是想以这种方式吗？
——“不错，与我料想的相差无几。”杨灵若是你真能办成这件事，并仍专情于璃儿，我……“那么，便启程吧！”就同意你们二人。尽情反抗吧，这世间常理。
白帝淡然语毕，拂手准备离开。
“现，现在吗？”
“不然还要何时？现如今五界动荡不安，合盟一事自是越快越好！”
白帝消失在了那处。
房间依旧封闭着，整个空间内只剩下了摸不着头脑的杨灵。目中徘徊着长久以来积蓄的伤感，但嘴角确是叛逆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