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曼华的手攥了又松。
其实她又何尝不委屈。
只是事情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说出真相，也改变不了什么。
董曼华摇了摇头。
“林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因为这件事，罗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现在即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公布出来说清楚，也不过是徒增受害的人罢了。”
“受害的人？”林司乔重复了一句。“因为这件事受害的人还少吗？你自己和罗成难道就不是受害的人吗？”
董曼华低头抿着唇。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说出来，我也不逼你。这毕竟是你们家的事情。就算到最后把真相揭露出来，林氏也还是一样要负责任。
林氏的声誉，在这件事中，是最微不足道的。”
说完这句话，林司乔直接起身离开了罗家。
走到楼下，她再次回望了一下这一片居民楼。这里虽小，但也有万家灯火。
罗建中还在时，罗家还富裕时，董家天天上门。
董曼华和罗成住在这里，董家却连一次面都没有露过。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林远道和乔宜君。当初她和林希一起被绑架，绑匪让他们二选一的时候，他们，尤其是乔宜君，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林希放弃了她。
这世上，亲情和人心，到底还有什么是值得依靠的。
在纪氏开了一天的会，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整个纪氏都没剩几个人。
林司乔去停车场开车的时候，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也去开车的纪淮。
正在林司乔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打个招呼的时候，纪淮的目光淡然地从林司乔身上扫过，便径自走了过去。
林司乔有些奇怪。
前几天还恨不得住到她家里去，不知道现在又是哪根筋没搭上，在闹些什么脾气。
不过也无所谓，他们之间没有交集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两人的车一前一后地驶出了停车场。
谁知刚一出停车场的出口，纪淮的车便猛然停了下来。随后纪淮便打开车门从车上冲了下来。
林司乔觉得奇怪，也跟着下了车。
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纪淮蹲在地上，似乎抱着一个女人。
该不会是撞到人了吧？
林司乔又往前挪了几步，看清地上女人的面容后，她便如遭雷击般瞬间僵立在原地。
这人是……
方岁然！
方岁然脸色十分苍白，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
裸露的皮肤上都是各种各样的伤，看起来像是遭受了虐打。
长发将她的脸遮住大半，看不清楚脸上的神情。
“阿淮……救我……”
半晌，她才虚弱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纪淮一把将方岁然从地上抱起，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了上去。
之后，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林司乔，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打开车门坐上去，油门一踩便离开了纪氏。只留下一袭尾气和发动机的轰鸣声。
林司乔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目前的情况。
方岁然不是出院了吗？按之前的情况来看，接方岁然出院的人说不定就是林初衍。
她不知道她们之间是怎么认识的，又有些什么关系。
但这两个人碰到一起，本身就已经很诡异了。
再加上当时在医院的各种状况，还有方岁然和梁主任的关系，这些都是纪淮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
可是看到方岁然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救她。
甚至完全不会去考虑这其中是否有诈。
林司乔自嘲地牵了牵唇角。果然，方岁然始终是方岁然。不管她做了再多，她都是纪淮心中的那个方岁然。
汽车鸣笛的声音打断了林司乔的思绪。
她的车还停在停车场出口的地方，挡住了后面的车。
听到鸣笛声，她才反应过来，赶紧开车离开了。
——
雅仁医院。
听说纪淮抱着一个快死了的女人进了雅仁的时候，陆星帆吓了一大跳。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林司乔出了什么问题。
匆匆忙忙地赶到病房的时候，才发现纪淮抱来的女人根本不是林司乔，而是方岁然。
他将纪淮拉到一边，低声问道：“阿淮，你这又是搞什么鬼？你又是从哪里把方岁然给捡回来了？”
纪淮沉默着。
他刚才当着林司乔的面抱走了方岁然，想必不管怎么解释，都已经解释不清了。
本来最近林司乔就在怀疑方岁然。
其实他也很奇怪，当时他开着车出来的时候，只是看到前面有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
他紧急踩下刹车的时候，女人就倒在了地上。
开始他也以为是不是撞到了人。
可下车之后才发现，倒在地上的人居然是方岁然。
“阿淮，方岁然不是应该在精神病医院吗？当初可是雅仁的医生给她确诊的。她什么时候出院的？她已经好了？”
陆星帆还在纪淮的耳边喋喋不休。
纪淮挥了挥手，想要拂开嗡嗡的陆星帆：“这件事很复杂，稍后在跟你解释。”
陆星帆有些似笑非笑：“你这好不容易才把小乔乔盼回来了，结果方岁然又出现了。阿淮，你的情路还真是坎坷啊。”
纪淮不想理他。
方岁然的这件事确实蹊跷，也只能等她醒了再问问她是怎么回事了。
没过多久，方岁然醒了过来，一看到纪淮，立刻流下了涟涟的泪水。
纪淮只是蹙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阿淮……救我。”
还是跟之前一样的话。
方岁然的声音十分虚弱。纪淮看向医生，医生立刻会意，解释道：“病人由于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元气大伤，身体十分虚弱。病人近期似乎也承受了相当大的心理压力。再加上外伤，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才行。”
交代完，医生便离开了病房。
方岁然一双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纪淮，眼底蕴藏着无限的委屈。
医生出去后，方岁然才开了口：
“阿淮，救救我，梁子成想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