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一个声音打断了林司乔的思绪。
病房的平静瞬间被打破。
林司乔和乔宜君几乎同时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
林远道微眯着一双眼，死死地瞪着站在床尾的乔宜君。
“老林……”良久，乔宜君才憋出来这么两个字。
眼前林远道脸逐渐涨红，越来越激动，林司乔开了口：“妈，你先出去一下吧。”
闻言，乔宜君立刻翻了个白眼，“我出去？凭什么是我出去？我和你爸都还在，这个家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乔宜君现在越来越拎不清了。
年轻的时候虽然也偶尔有这样的时候，但是好歹还算是识大体，不然也不能陪着林远道打下了林氏的江山。
但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逐渐大了，越来越不分轻重。
“刚才医生还说，他现在受不得刺激。如果你想让他更严重点，就继续这样下去，倒也无妨。”
林司乔语气淡淡。
听了她的话，乔宜君才突然想起刚才医生临走前的嘱咐。
想到现在林远道的状况，确实是不能再受刺激了。
林氏现在本来就没有完全交到林希手上，一些老人现在动又动不得，又只听林远道一个人的。
林司乔也一直都是个威胁。
如果现在林远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想要完全得到林氏，就会有很多麻烦的事情要处理。
还不如现在把他哄好，让他签下遗嘱，直接将林氏全部归到林希名下。
想到这，乔宜君一甩手，悻悻地离开了病房。
好一会儿之后，林远道的呼吸才逐渐趋于平稳。
这期间，林司乔也只是负手站在一边，再也没了之前关切的模样。
“乔乔啊。”林远道叹息着，这一病，让他直接苍老了十岁不止，就连声音都沧桑了许多，“那天我和你妈选择了林希，是我们对不起你。”
“可是报应来得也很快。我选择了林希，可是林希却不是我的儿子。”
“当真是可笑。”说完，林远道也真的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泪水便从眼眶中流了出来，顺着脸上的沟壑，不停地向两边滴落。
看着林远道的样子，林司乔很心疼。
但是再疼，也抵不过被放弃时候的疼。
她始终负手而立。
等到脸上的泪痕开始有些干涸，林远道才终于意识到，林司乔的反应似乎太过平淡。
他有些费力地扭过头看向林司乔。
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缓缓睁大，“乔乔，你早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抖得厉害。
“高二。她和江叔叔的对话被人听到录了下来。这段录音，威胁了我十年。”
林司乔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看来，她的决定时对的。
“是谁？威胁你什么？”
“都不重要了。现在我只想问问你，林氏你打算怎么办。”
提到林氏，林远道再次沉默下来。
林氏的继承权现在倒是成了一个问题。
没想到一个在江城都快排不上名号的林氏，倒是比纪氏还复杂些，竟然出现了继承权的问题。
“所以说，”见林远道沉默，林司乔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就算没有林希，你们也还是不打算将林氏交到我的手上，对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乔乔，我只是……”
只是了半天，林远道也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这一会儿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他开始逐渐意识不清。
见状，林司乔也没有再逼问，叫来护工，自己离开了医院。
这一次，她恐怕真的心死了。
二十多年来，她一直以为，父母对她的态度转变，也只是以为更疼爱林希。
但没想到，为了林希，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放弃她。
尤其是父亲，在得知林希不是自己亲生的情况下，都没有考虑将林氏的继承权给她。
她从没想过要霸占林氏。
林氏还如日中天的时候，她都没有生出过这种想法，更何况是现在已经千疮百孔的林氏。
乔宜君的电话打断了林司乔的思绪。
她按下接听键，便听到了乔宜君不忿的声音：“林司乔，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林希的身份暴露了，林氏你就可以分一杯羹。林氏永远都是林希的，你不要肖想，听到没有！”
“林希不该姓林，所以，林氏，他一分都别想拿到。”
林司乔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乔宜君说话，乔宜君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你的股份我可以不动，但是林希的，就别再痴心妄想了。”
说完，不等乔宜君反应，林司乔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刚放回包里，铃声便再次响了起来。
林司乔看也没看便直接按了接通，“我说过，不要再痴心妄想，不管你打多少个电话都一样。”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
当林司乔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时，电话里才幽幽地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们谈谈。”
不等林司乔回应，纪淮又接着道：“你在哪？我叫聂凡过来接你。”
林司乔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
以同样的方式结束，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她将车停到了附近的停车场，很快便等到了来接她的聂凡。
可是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从她推开纪淮办公室的门开始，他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她。
她迎着他的目光在办公桌前坐下。
纪淮办公室的陈列还是和以前别无二致。
可是坐在这里，心境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此刻的林司乔深刻地体会到了两个词，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上一次，也是在这个办公室，纪淮对她说，“合约提前结束吧”。
她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仿佛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可是这一次，或许，自己真的是被全世界遗弃了。
她的父母，她的心上人。
就在纪淮准备开口的时候，林司乔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到桌上，往纪淮的方向推了推。
“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