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事情还是要尘埃落定。
正如凌小仇所提议的,她和云锦太后的合作,成就了两方共同的利益。
一纸诏书传进了后宫,伊若水被册封为三品妃,赐名伊美人;杨秀女、芊秀女也一并被晋升为四品妃。
对于原因,王宫内外多有揣测,但并无证据。
但其实个中原因远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复杂,这只是云锦太后提出的,放过凌小仇的条件之一。
除此之外,陛下还不得以要听从云锦太后的决定,破格授予凌小仇御书官的官职,并命他继续以男装示人。实则就是打消了皇甫君祈欲立凌小仇为后的心思,顺便还提携了伊将军之女,在后宫继续为她巩固势力。
皇甫君祈心里虽然千百个不愿意,但为了换得凌小仇的安全,他也只好一一照做下去了。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大规模晋升,对后宫众位妃子而言,可谓是久旱逢甘霖。
她们听闻,陛下是因为凌小仇才想通了,突然晋升了妃子们,于是个个都备好了厚礼,打算送去香雪园,好好溜须拍马一番。
伊若水虽然对凌小仇早就恨之入骨,甚至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情况如此,她也不得不低头,主动去巴结凌小仇。
她知道凌小仇被封了御书官,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官,但也算是有了一个身份,可以长此以往地留在宫里。如今,无数的王侯将相都在以祝贺他升官的名义,试图送礼拉拢他。若是这个时候,还是仅仅送东西到香雪园,想必是没有什么大作用的。
就这样想着,伊若水鼓足了勇气,换上了她特别定制的一身,幽国女子的霓裳舞衣,准备动身去香雪园,亲自拜会凌小仇。
“娘娘,”随行的小侍女小声道,“您这样,会不会太贬低自己的身份了?”
伊若水决绝道,“事到如今,本宫也只是一介女流,又能有什么其他办法?但凡那凌小仇是个男人,美人计就总是最奏效的方法。”
“可是……”
“别说了,本宫心意已决!”
“伊美人到——”
这一声传唤,令凌小仇精神一振,她正心想,这是什么风,把这位孤傲的将军之女都给吹来了?
不由多想,凌小仇上前去迎接道。
“臣凌小仇,见过伊美人。”
“平身吧,凌大人。”
伊美人瞧看了一下凌小仇换上了崭新官服的模样,赞道,“凌大人如此年轻就拜官,这官服与凌大人真是相称得好看。”
“伊美人过奖了,”凌小仇顿了顿道,“不知伊美人今日……盛装前来,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臣的帮忙吗?”
伊美人嫣然一笑道,“的确如此,本宫听闻陛下提起,凌大人是幽国人,而陛下又酷爱幽国舞蹈,就想到……要凌大人为本宫的舞姿,指点一二。”
“原来如此,这是小事……”
不等凌小仇说完,那伊美人便开始跳了起来,好像彩蝶围绕着一朵野蔷薇一般,在凌小仇身边萦绕、起舞。
这回,凌小仇算是看懂了伊美人的用意了。这个糊涂的木头美人儿,竟然对她使起美人计来了!还真是一幕令人哭笑不得的闹剧啊。
正当凌小仇于心不忍,想要出言提醒的时候,宋美人和陛下竟然不巧地从屋里走出来,与伊美人正撞个照面。
“陛、陛下……我……我……”
伊美人慌张地跪地,一时间竟找不到解释的词汇。
“伊美人?!”陛下喜出望外道,“你也是来看朕挂新匾的?”
“啊?”伊美人有些蒙了,只能含糊点头道,“是、是啊。”
皇甫君祈毫不在意似的,继续说道。
“那你可就来晚了,朕已经把色着好了。”
话音一落,只见卫风、浣白衣二人,抬着一块全新的大木匾从屋里出来,商量着如何悬挂才合适。
宋美人见伊美人那副狼狈得难以收场的模样,便故意过去数落她道。
“呦!姐姐怎么也来了?妹妹不记得,陛下有通知过姐姐,来看陛下挂匾啊?”
“你!”伊美人语塞,只能对宋美人干瞪眼。
“看姐姐脸红脖子粗的羞样,”宋美人继续道,“该不会是来用美色勾引凌大人来了吧?哈哈哈哈哈!”
伊美人反驳道,“难道你不是来巴结凌大人的吗?”
“姐姐,”宋美人笑道,“凌大人与妹妹我情同姐妹,哪里需要巴结那么费事?”
伊美人愕然望着凌小仇,凌小仇没有否认,只是对宋美人说。
“都是当王妃的人了,怎么还是学不会,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好啊,你们竟然如此目无王法!你们……”
伊美人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最后只得负气而去。
她心中暗暗咒骂着,这哪里还是陛下的王宫,这哪里还有一点朝纲纪律?!这简直就是妖魔、祸水的温床!
六月,本该是花团锦簇的时节,琉锦却如同陷入魔咒,天气开始变得愈发寒冷。
皇甫君祈逐步亲政,在每日堆积如山的奏折中,也多少了解了一二。但是目前来说,他更关心的,是为禁军总督杨先的儿子杨川,安排一场“相亲”。
东海战事平定以后,杨总督就一直在为自己的儿子成家立业之大事头疼不已,身边年纪相仿的好姑娘大多都已经订了婆家,没有订下终身的又都是一些姿色平平的女子。
这不,在万般无奈下,杨总督便把这么个大担子呈给了陛下,恳请陛下为他的儿子赐一段好姻缘。
皇甫君祈这个小皇帝,亲政以后,处理国事不见如何积极,可一说到管闲事,他保证首当其冲。
他兴冲冲地来到香雪园,将事情原委向凌小仇道明。
凌小仇听完,便抿唇一笑,问道。
“陛下看来是已然有了人选?”
皇甫君祈点点头,还没开口说出那名字来,凌小仇便叫来卫风,去招唤那人过来了。
“叫雨落进来,陛下有要事要询问她。”
香雪园众所周知,秦雨落是秦寨主的女儿,是草莽英雄之后代,性格自然是与一般女子与众不同,除了手腕非常,更是有一身罕见的“冰山美人”的气质。
最初听闻对方是杨川时,秦雨落便露出十分嫌弃的神色,并且开门见山地回绝了。
但后来,在凌小仇的极力劝说下,秦雨落答应了,可以前去见那杨川一面。
见面的地点就定在了新兵习武场,因为考虑到杨川是个俗人,除了带兵的时候还有点英明神武的模样,于是就将地点定在了杨川最熟悉的地方。
而凌小仇和皇甫君祈,则决定乔装混进新兵营,视情况而变。
日上三竿,眼看演练的时辰就要到了,凌小仇急得冲撞了韩总管,直径走进未央宫。
“陛下……”
凌小仇正要催促,却看见皇甫君祈正背对玄关更衣,脊骨上一朵血红色的莲花印记,分外惹眼。
说不上为什么,凌小仇竟感到心脏一振,好像突然停跳了一次似的。
那图案……让她的眼前又开始浮现一些错乱的画面,她从前好像见过那图案,又或者,这不过是一种幻觉……
“雪姐姐?”
更衣完毕的皇甫君祈扭头看到正发呆的凌小仇,笑道。
“雪姐姐不是专程来看朕更衣的吧?”
“啊?”凌小仇猛然回过神来,莫名地脸颊发烫。
韩总管追上来,瞧见凌小仇呆呆地杵在屋外,便主动向陛下请罪道。
“陛下恕罪!老臣没能拦住凌大人……”
“谁让你拦了?”皇甫君祈皱眉道,“今后未央宫,凌大人可以随时来,谁要是敢拦着,朕就砍了他的脑袋。”
说着,皇甫君祈整装待发道。
“起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