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暴虐罪父与慈悲圣母
刺眼的白光闪过，耳畔传来石头互相倾轧研磨的声音。罗格睁眼，看到此前见过的两尊雕像，正在进行不可描述的事情。
“一次糟糕的启示，初代诞生之神，无意撞见生命之秘。至此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赐汝断罪之匕，将爱欲斩断于此间。杀死暴虐罪父，你将获得永恒庇护。杀慈悲圣母，你将获得自由之力。”
一柄银色的匕首出现在罗格的手心里，那道空灵的声音不断提示他做出抉择。他必须杀死两尊雕像中的其中一尊，为此就获得另外一尊雕像的力量。
由于两尊雕像，对罗格而言都很陌生，所以他心中并无太多犹豫。
罗格举起匕首，慢慢走近雕像。
……
亚瑟夫·路易手握匕首，站定在原地。此时在他的眼里，于纱帐内缠绵的两道身影再熟悉不过。其中一位是他的母亲，艾姬多娜。另一位则是他的父亲，欧亚帝国曾经的国王弗兰克·路易。
二人为爱欲所连接，缠绵悱恻，全然忘我，见此情景，亚瑟夫·路易内心滋生出恐惧与愤怒。
“一次糟糕的启示，初代诞生之神，无意撞见生命之秘。至此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赐汝断罪之匕，将爱欲斩断于此间。杀死暴虐罪父，你将获得永恒庇护。杀慈悲圣母，你将获得自由之力。”
银色的断罪之匕同样出现在亚瑟夫·路易的手里。至于空灵的提示，对亚瑟夫·路易而言却是多余。
在此之前，他早已通过多方渠道了解抉择的后果。若杀死艾姬多娜，亚瑟夫·路易将获得无可匹敌的力量，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他将会被世界放逐，成为外神。
想必那些游离在世界之外的神明，皆是做出杀死慈悲圣母的选择。
若不想被世界放逐，成为法则之神，亚瑟夫·路易需要杀死弗兰克。杀死暴虐罪父，他会得到慈悲圣母的认可，被准许以神明姿态行走尘世。
亚瑟夫·路易，时间之神，经历千年岁月风霜，其胸腔内跳动着虚无之心，本该冷漠如冰的他，此时却在微微地颤抖。
这是个无比艰难的抉择。因为从情感方面，他仇恨着弃他而去的艾姬多娜，共情被神明夺走爱人的父亲弗兰克。这份萌芽于年少时期的怨恨与怜悯，与对赫尔夫的仇恨交融，历经千年时间成长，已在亚瑟夫·路易的内心成长为不可撼动的参天大树。
太过强烈情感，即便冰封的意志亦有所松动。断罪匕首微微发颤，亚瑟夫·路易多想将这柄刀刃没入慈悲圣母的身躯里，最终却无可奈何地用他杀死了暴虐罪父。
“对不起。”一滴冰冷的泪水从时间神的脸颊滑落，这是千年来亚瑟夫·路易首次落泪。
黑血如蛇，从暴虐罪父的伤口里涌出四散而逃。国王弗兰克的身躯如被刺破的气球迅速干瘪，而后化作一堆死皮。
妩媚的艾姬多娜从残暴的欲望中获得解脱，她颇有深意地望向咬牙切齿的亚瑟夫·路易，随即将弗兰克的死皮用手挑起，变作一件华丽的长衫，盖住了散发圣洁辉光的酮体。
“汝获得了慈悲圣母的认可，现赐予汝永恒之加护。”
亚瑟夫·路易被迫单膝下跪，抬头仰面。与艾姬多娜容貌一致的慈悲圣母居高临下，伸出手指，锋利的指甲在亚瑟夫·路易的额头上划出了一个倒十字。
“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亚瑟夫·路易在心中默念。慈悲圣母似乎洞悉了亚瑟夫的内心所想，露出非常玩味的笑。
这个笑容令亚瑟夫·路易感到恐惧，他欲开口说点什么。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亚瑟夫·路易睁眼只见面前出现了高大的如山的一道背影。
亚瑟夫·路易踏上了第五阶，如今横阻在道路前的，唯有万物平衡之神赫尔夫静默的背影。
复仇火焰，熊熊燃烧。
亚瑟夫·路易握紧拳头，
……
“我必须做出抉择。”
罗格望向两尊可笑的雕像，刺耳的摩擦声令人心烦意乱。
抉择意味着只能杀死一尊雕像吗？
罗格来到雕像背后，可它们却毫无觉察，仍在彼此纠缠。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稍加思索后，罗格紧握匕首，一刀刺向了距离锋芒最近的暴虐罪父。
匕首没入其躯，雕像碎裂，化为齑粉。
“汝获……”空灵之音才刚刚响起，罗格又极其快速地抽刀，刺向了慈悲圣母。断罪之刃没入慈悲圣母的胸膛时，即便是雕像，脸上亦表现出属于人类的惊恐与错愕。
慈悲圣母化作一堆齑粉，罗格·索托斯环顾大殿，问：“所以接下来呢？”
寂静，良久地沉默。虚空中响起的回答不再空灵，而抱有一丝丝惊诧：“不存在的选择，亦或者说只存在于虚空中的选择。汝既不需要庇护，亦无法被世界放逐。汝是万年不变的唯一之变，汝为绝望之花绽放出的唯一希望。汝为无法被理解之意志，汝……是自由。吾无法赐予，亦无法剥夺，前路就在脚下，通向真正意义上的未知未来。”
堆在地上的白色齑粉被风吹散，迷乱罗格的视野，当视线恢复，罗格只一尊高大如山的身影背对着他。
罗格并未来得及仔细端详，只因前方赫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同样察觉到罗格的存在，缓缓背过身躯，投来深邃悲伤的目光。
亚瑟夫·路易，罗格·索托斯，这一刻二人在此相见，宛如宿命的安排。
沉默的背影微微震颤，两条由荆棘编织的阶梯顺着赫尔夫的身躯蜿蜒缠绕。
同时，二人的身前各自出现了一尊身披教袍的佝偻老者，他们的手里捧着一颗空白的水晶球，同时言语道：“唯有将罪恶水晶注满，才能招来苦痛荆蛇。注满水晶，需要两位神明做出牺牲。”
亚瑟夫·路易早已知晓答案。
“罗格·索托斯，我们回头见。”
看着消失的亚瑟夫·路易，罗格亦不作停留，离开登神长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