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林梦汐和杨助理来到了顾氏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两人佯装不经意地步入餐厅，然后很默契地四下搜寻，这才在餐厅靠窗的角落位置，看到了研究部杨博士的身影。
这家西餐厅，装修简约雅致，很适合拥有一定身份，却又不喜太过张扬的中年男人约谈事务。
林梦汐和杨助理，就落座在杨博士邻座。
正对着杨博士，背对着那个煞费苦心，前来挖人的人。
“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公然在我们顾氏挖人！”杨助理一脸感叹，压低了声音。
林梦汐小心翼翼地往那个背影看过去。
那人穿着黑色的风衣，戴一顶黑色的礼帽，要不是旁边靠着一根拐杖，她通过那挺直的背，都差点要误以为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了。
林梦汐嘘了一声，杨助理不敢再出声。
俩人开始认真地倾听隔壁的人对话，然后等隔壁桌的人刚一开口，林梦汐和杨助理同时惊呆了！
现在，坐在这里来挖人的人，竟然是顾海！
俩人不敢置信地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一声感叹自喉间传出。
“这……怎么可能！”
顾默赶到公司时，发现林梦汐和杨助理都不在公司，所以只好喊来人事问道：“林副总……可有办离职手续？”
人事经理一脸不明所以地摇头：“没有，默总。”
顾默这才长舒口气，脑子里突然蹦出几个字：“幸好，还来得及。”
可是来得及什么呢？来得及阻止她离职？不对，他不是就盼着她离职吗？怎么突然会改变主意了？
这个问题，若深入地寻求答案，可能会令他烦躁，所以他决定不想了。
顿了顿，顾默又继续询问：“既然没有离职，现在是上班时间，她不好好上班，跑哪去呢？”
人事经理被顾默的严肃吓着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紧张兮兮地垂下脑袋。
这时，一位女员工，恰好进来询问奖金的事。
她脚步刚踏进来，就撞上了这种场面，很显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是不可能了，所以清了清嗓子，稳了稳心神，硬着头皮开口。
“我早上在楼道看见过林副总和杨助理，他们好像往公司旁边的西餐厅去了。”
顾默猛的一顿，西餐厅？他俩去那里做什么？
说完，看顾默阴沉着一张脸，那说话的小姑娘吓得不轻，怯怯地抬头看过来：“默总？”
顾默回过神来，一言不发地出了人事部，直奔西餐厅。
这俩人突然上班时间跑出去，一定是在偷偷地密谋什么。
他一定得抓他们个措手不及！
西餐厅里，顾海压了压帽檐，开始徐徐善诱：“你继续呆在顾氏，只能被边缘化，甚至是扫地出门，而我这里可以给你最好的待遇。”
刚开始杨博士一直低着头，可说到这里，他抬起了头，林梦汐知道，杨博士这是开始动摇了。
“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憋了半天，杨博士还是来了这么一句。
顾海端着红酒杯的动作微微一滞，但随即他就轻笑出声：“你应该知道我跟顾氏总裁的关系吧？我太了解他了，他之所以给你们整个研究部都放了长假，那是打定主意要将你们所有人都赶出顾氏，然后彻底废除人工智能的项目。”
“我知道”，杨博士顿了顿，眉头紧皱，“可是如果实验现在停止，那默总……”
杨博士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闭了嘴，可是被提起兴趣的顾海却追问开了：“什么？”
能是什么？就是默总这辈子就毁了呗。
见杨博士没回答，顾海也没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自顾自地开出更好的条件。
“只要你愿意来我的研究室，工资随便你开，而且从今以后，你就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我只要结果，所有日常事务，都交由你打理。”
杨博士的眼睛一亮，很明显已经动了心。
在芯片植入之前，他们研究部的所有参与者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他不能将顾默自愿植入芯片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可以另谋出路。
顾海说得对，他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更要为了自己热爱的研究事业而坚守。
“好，我可以答应，但我必须带上研究部的所有人，当初是我将他们带进顾氏的，现在弄成这样，我必须得对他们负责。”
杨博士内心挣扎，所以说这些话的时候，头几乎要垂到桌子上了。
顾海就等他这句话了，生怕他反悔，马上就从旁边放着的公文包里抽出了一份聘用合同。
杨博士看着那合同，犹豫了两秒，然后沉默着接过了笔。
他长长叹口气，正准备签字，不想一杯加了冰的橙汁，就猛地泼了过来。
黄澄澄的汁水不偏不倚正洒在了合同上，不仅如此，那小小的冰块，还讽刺味十足地趴在了合同上。
顾海和杨博士同时震惊地转头，这时林梦汐才慢悠悠的出声，清了清嗓子。
“不好意思哈，我是想泼他来着，结果没控制好力度。”她睁眼说瞎话地指了指旁边的杨助理。
完全坐在杨博士反方向的杨助理有些尴尬，但还是配合得附和：“对，林副总就是泼我来着，说我是背主求荣的叛徒。”
顾海看清俩人是林梦汐和杨助理后，早就变了脸色，他愤怒地站起：“林梦汐，又是你！”
林梦汐脸上的假笑消失，不卑不亢地迎着顾海的视线站起：“对，就是我！顾董！”
俩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让一旁的杨助理和杨博士不禁打了个冷战。
“那个林副总，这你也不能怪我，是默总停了我们整个研究部的职，我这也是没办法了……”
杨博士话说一半，对上林梦汐冷飕飕的目光，心虚地垂下了头。
顾海眼里带着愤怒：“杨博士，有我顾某人在，她一个无知小辈，还不能把你怎么样！合同脏了，我这里还有！”
顾海说着，就又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张崭新的合同，啪地拍在桌子上。
林梦汐死死地盯着顾海，一字一句道：“顾董，你当真要做得这么绝吗？难道你真的一点不顾及顾默的死活吗？”
“他的死活，与我何干！”顾海不屑地冷哼。
朝着这边迈过来的一双脚猛地顿住。
顾默站在原地，脑子里闪过和这位所谓父亲的过往种种，嘴角微微上扬的笑，逐渐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