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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叶轩看着天花板,微微出神。

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坐牢,被关小黑屋。

不过好在隔壁还有个和尚能聊天,不至于这么无聊。

就是这个和尚不是很正经,满口粗鄙之语。

在跟对方说了自己这半个月的所作所为之后,单誉明显是不信的。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就你这点微末实力,要不是有个靠谱的爹娘,能被关到这来?”

在单誉的追问下,叶轩也没隐瞒,袒露了自己的身世。

给老和尚干沉默了。

不管叶轩贴着墙怎么问,老和尚都不理他。

叶轩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对方的叙述来看,跟自己那个爹也没交集,与大夏军方更没联系,怎么就不吭声了呢?

反正对方不说话,他的话也传不过去。

毕竟,叶轩属于被动听音,传不了。

“想不到,他们竟然连叶振武的儿子都敢动,难怪敢在天子脚下就做这等丧尽天良的生意。”

休息了两个时辰,单誉终于是再次开口。

“你认识他?”叶轩趴在墙壁上,心里想着。

单誉轻笑一声,说到:“早些年,我在北疆游历的时候,遇到过他。那时候,他年纪不大,二十五六,还只是一个哨兵。虽然混的一般,心地却还可以。我去那想见识见识妖蛮,他也经常自己跑去打探敌情,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叶轩默默估算着时间。

按照老家伙二十年前开始游历的话,那年自己应该一岁了才对,那会,叶振武不是已经三十了吗?早就因为北边的事,在京城被变相软禁了啊。

“和尚,你是不是记错了时间?你二十年前开始游历,我爹怎么可能才二十五六?”

单誉皱起眉头道:“老夫怎么可能记错!当初遇到他,他就是二十五六!还是个哨小骑!哪有后来的大将军那么威风!”

叶轩追问:“那你说,遇见的时候,是天顺多少年!”他是天顺十五年生的,冥珊珊和叶振武是天顺十四年怀的他,也就是那个时间点,叶振武就已经当上了一路大军的统帅,在北疆的战役中崭露头角。

当是时,三十岁不到的叶振武,就已经迈入了四品境界,举世震惊。

而天顺十年到天顺十五年,正是叶振武第一次发迹的时间。

叶轩记得很清楚,这老和尚说自己是二十年前,秋闱失利,才开始一心学武,游历江湖的。

“这我哪里还记得清。我就记得,那会老皇帝刚死没几年。”

单誉的话直接把叶轩干沉默了。老皇帝刚死没几年,说明最多就天顺五六年的样子,不然也不会让人记忆犹新。

天顺五六年,叶振武还不到二十,跟单誉说的二十五六岁,又对不上了。

“你绝对是看岔了!我爹那会才十几岁,还在云州呢!你上哪在边疆碰见的他!再说,你不是说你二十年前才开始游历江湖的吗?老皇帝刚死那会,才天顺五年,那都三十年前了!”

单誉愣住了,喃喃自语道:“不对啊!不可能啊!我记得是二十年前,我才开始游历的啊。”

叶轩追问到:“你到底是哪一年被关在这的?”

单誉又回忆了一番,确定无疑地坚持到:“就是天顺三十一年!”

叶轩砸吧着嘴,替他猜想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二十年前,是指你被关起来之前的二十年前,也就是实际上,差不多是二十六年前!”

单誉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对!对对!你说的没错!”

叶轩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那这还是对不上!二十六年前,也就是天顺十年。老皇帝都死了十年了,怎么能是刚死没多久呢?不过,这会我爹确实应该刚刚开始发迹,你要说这个时候碰见他是边疆军队中的一个小哨骑,我是信的。”

“死了十年吗?”单誉绞尽脑汁,仔细回忆着,小声辩解到:“可能,也许是我,关的太久了,记糊涂了。”

可他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没记错,当年刚刚游历,便去了边疆,想看一看传说中凶恶的妖蛮到底长得什么样。

结果就撞见了已经二十五六岁的叶振武。那一年,具体天顺多少他记不清了,但是换皇帝变了天这样的大事,他还是有印象的。

皇帝绝对刚换没几年。

“还是不对啊,照你说的,你爹还不到五十。可我就算是天顺十年十一年,碰见的他,二十五六的话,现在应该都五十多了啊!”

叶轩想了想,也就差了几年,不多,大概思索了片刻,解释到:“可能是北地苦寒,他又是哨骑,经常大雪天跑来跑去的,又不经常洗澡,显老吧。”

单誉觉得,他说得对。

郑怀民带着人,脸色难看地从国子监出来。

天已经黑了,他们当着老祭酒的面,盘问了整整一个时辰,一无所获。

张白圭的言辞从头到尾都没变过,而且该有的细节都有,该记不清楚的地方就是记不清楚。

关于怎么认识叶轩,张白圭说得是,去了教坊司,听了叶轩的诗,慕名拜访,从而结交。

并且当场把《赠凝香》给背了出来,引得众人连连赞叹可惜。

赞叹这诗比喻的好,可惜这么好的诗,竟然是写给一个州府教坊司花魁的!实在浪费!

至于怎么认识温平的。

张白圭说,具体细节记不清了,是因为当时,叶轩请他吃饭,酒一喝,两人就开始谈天说地。

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各自的抱负和困境。

然后,叶轩趁着酒劲,作了一首《行路难》。

而温老大人,恰好在附近,听到这诗,爱不释手,便赶来加入了酒局,与叶轩攀谈。

一番下来,发觉叶轩谈吐不凡,抱负远大,又学识渊博,诗才独步天下,更加喜爱。

三人喝得尽兴,叶轩情到深处,便又作诗一首,取名《将进酒》!

同时,张白圭顺口就把《行路难》和《将进酒》都给背了出来。

于是乎,又是一番连绵不绝的惊叹感慨,诗仙之呼不绝于耳,而郑怀民的脸色也愈加冰寒。

话说到这里,不用问也知道后面都发生了什么。

惊叹于叶轩如此文才却不能参加秋闱文考的温老大人,怜惜其才,也是想着替朝廷网络天下才子,这才与一众云州宿儒,连忙写信保举叶轩,使他得到了考试名额。

整个过程合情合理合法,并无一丝过错。

这样的话,郑怀民是怎么也不信的,可眼下在京城并且经历过叶轩和温平的当事人,只有张白圭。

也就是说,这件案子想要定案,张白圭是最好的也是几乎唯一的人证。

可眼下很明显,张白圭是不可能了。

在查问了各种细节却毫无收获之后,他们灰溜溜的走了。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手下的监察御史看着郑怀民。

“呵呵,拖就是,陛下没定死日期,开了春就是春闱,拖到那会,结不了案,叶轩也考不了试!即便最后判他无罪,他也得再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