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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雪兽见到二人,丝毫没有停歇,张开血口亮出尖利的獠牙便冲了过来,这兽要比之前遇到的异兽速度都快,遥玑并未拉弓,而是出手凝出一股气流,打在赤雪兽身上,这气流远比凝神境所出灵力强大,颜色隐隐发黑。

一击之下,赤雪兽被激怒,眼睛通红,而遥玑像是不想恋战的样子,轻飘飘地向旁侧纵身躲去,与清乐拉开一段距离,速度也是极快。赤雪兽只是行动被阻一瞬,方向未变,顺势向清乐扑来。

清乐心里一急,双指一点眉心,神识剧烈颤动,清越剑无动于衷,好似体内后来的那种气息压制住了先前那股清气,因此她体内气息不稳,难以凝聚灵力祭出清越剑。清乐面色剧变,被赤雪兽扑过来所带的寒风卷倒,她就地一滚,堪堪避开赤雪兽的扑抓,却再不能避开赤雪兽随后的一掌。

赤雪兽的爪子带着罡风拍在她的左肩,这一掌含着巨大的灵力,清乐整个人向左后方飞去,狠狠地撞在冰壁上面,身体如被撕裂一般剧痛,她感觉天晕地转,头脑一片空白,喉头一甜,一股血线从口中喷出。

清乐双目微红,她身体下落的一瞬间,似乎看到遥玑面上带着笑容,一种如愿以偿又有些许遗憾的笑容,接着她眼前闪过风谨的面容,来不及思念,就眼前一黑,重重摔在地上……

赤雪兽被血腥味刺激,赤色的眼眸愈发通红,它张开血盆大口,两下跳至清乐面前。在这电光火石间,遥玑眼中掠过一丝不忍,但她犹豫一下,右掌心腾起的黑气消散,明明可以,但她终是没有出手救她。她别过头去,心底微微有些不忍,这是在她曾杀死自己同胞兄弟姐妹的时候都没有过的情绪,几秒后,赤雪兽就会将清乐吞食吧,或许是整个吞下去,或许是撕扯得四分五裂……

在遥玑没有看到的地方,暗色的光线自清乐腰间一闪,在冰棱折射的阳光下可以看到一圈圈暗色丝线缠绕于她的腰间,就在赤雪兽扑来的一瞬间,那丝线一扯,清乐的身体飘飘然向旁边荡去,赤雪兽灵活地捕捉到了她移动的位置,随即向那个方向扑去,对于它来说,眼前这个充满不寻常气息的猎物正是提升修炼的好食材,它怎么可能放过她。

待它胸有成竹地扑过来,想要将荡至半空的少女扑落撕咬,一把黑伞不知从何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至,旋转着遮住少女缓缓下落,伞面散发着幽蓝色的光,伞沿如利刃,一下阻住了赤雪兽的来势。

“修罗伞!”遥玑失声叫出。

赤雪兽眯了眯眼睛,兵器?化形境?它压根不放在眼里,继续自半空扑向双眼紧闭的少女,在它眼里,她等下便是腹中之物了,只是它想错了,然而却来不及后悔。一股强大的灵力向它袭来,它赤红的一只眼睛中充满了恐惧,端端地被这一掌灵力拍在身上,心肺剧痛,长叱一声,跌落在地,冰洞被震得晃了几晃,冰棱碎屑纷纷落下。

刚刚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展翅的鹏鸟掠至近前,遥玑心下一震,男子清冷的面上带着几分杀意,眼眸中隐隐透着几分血红,此刻,他弯腰从伞底抱起奄奄一息的女子,嗓音冰冷得令人心底生出几分幽寒:“你竟要杀她?”遥玑怔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心底暗生惧意。

又一青影掠至近前,语声关切而急促:“清乐如何了?”遥玑见到来人眼眶一热,刚刚赤雪兽出没,此地凶险,他到此先问清乐,对自己半点关心也无,方才几分惧意消散得无影无踪,反而心头生出几分寥落。

风谨未答,一双眼眸透着冷酷的杀意,上一次将清乐抱在怀里是在圣域,那么强烈的生命流逝之感令他不敢再想,此时,他心底似有一只猛兽,即将冲破樊笼,出来毁天灭地。遥玑微退半步,灵力充盈,风谨的怒气让她感受到两人灵力上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虽然她真实灵力相当于中级御形境,此刻在破神境面前却如一条小鱼遇上了巨鲸,被强大的气场压制得无能为力。

梅华上前伸手搭在清乐脉搏处:“重伤昏迷,无性命之忧。”说完,他挡在风谨面前:“君上……”风谨眼底的嗜血之意令他心惊,他担心他向遥玑出手,手上化诀,放出了清明咒,一股梅花的冷香扑面而来,冰洞中的三人头脑立时一片清明。梅华继续说到:“是梅华之过,没有看顾好清乐。”

遥玑冷笑了一声:“妖王到的如此之快,看来离开金极宫是假,引我来此地才是真,只可惜……”梅华出声喝止:“你的来意我们早已清楚,想要的无非是你自己碰壁后自动离去,既已如此,不必多生事端,快走吧。”

遥玑眼眸中别有深意的目光一闪,嘴上轻嗤道:“多生事端……呵呵,看来是我蠢笨,竟轻信了此处是秘牢,妖王大人使计让我相信此地是秘牢颇费周章啊,还有……妖王大人在我面前故意冷落清乐,却也是十足十地下了功夫,只不过……”遥玑掩口轻笑,语气中对风谨半点柔情蜜意与恭谨也无。

“你竟要杀她。”风谨面若冰霜地说道。遥玑收起笑容,目光哀怨,一字一顿地道:“当时情犹在,经年已不知……我当然要杀她,因为她走进了你的心,你为了护她,装作对她不在意,装作因故人对我有情,而你竟然让她走进你的心,是你,负了那段深情……”

地上的修罗伞合拢,如一把利剑向遥玑刺去,遥玑与梅华均面色剧变,“君上不可!”梅华飞扑挡在遥玑身前,凝出梅花光盾,挡住修罗伞,巨大的撞击令他坚持不住连退数步,遥玑跃至他身旁,紧张地看着他:“梅……族长,你没事吧?”见梅华挡在遥玑身前,修罗伞收势,风谨目光一扫,修罗伞飞回隐入到他的神识空境中。

梅华略略松了一口气,转头向遥玑说道:“小瑶,今日之事我们不会追究,你要找的人也不在这,你快走吧。”遥玑眼神一亮:“你叫我什么?那日我让你叫我小遥,可是你在人前从来都叫我遥玑。”梅华无奈地摇摇头:“小瑶。”

遥玑对上梅华的眼神,心下了然,她眼睛一热,一滴泪水流下:“梅叔叔,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了。”遥玑正是魔界公主,凤虞与备启之女姬瑶,梅华面色也是一苦:“赶快回魔界去吧,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姬瑶抬眼看了看梅华,又看了看风谨,只见他怀里抱着清乐,面色古怪,她擦擦眼泪,定定神说道:“若是你继续囚着外公,小姨定会恨你。”风谨身体一颤,一双眼睛冷意刺骨:“是她让你来的么?若是她,我大婚之日自然会让她见到澄澈。”

遥玑心里一恸,面上却没敢表露出来,她想起自己那位好哥哥的嘱咐,不能告诉风谨的事,否则再无见到外公可能,她压下心头的酸楚,尽量表现得平静:“哼,是你负了小姨,你心里有了这只小青鸟,因此我要她死,现在她伤了,你竟要杀我,若是小姨……”

“住口!”梅华再次出言喝止她:“姬瑶,君上非你想象的那种人,君上亦有许多辛酸不易,澄澈自是有罪,今日你先离去,日后总会见到他的。”姬瑶见梅华言尽于此,今日已是无法救走澄澈了,她带有几分留恋地对梅华说道:“梅叔叔,我还能再见你么?”梅华点点头,姬瑶想了一下,此间事败,还有其他要事在身,便跺跺脚转身走了。

风谨方才将一些灵力渡给了清乐,此时脸色有些发白:“表哥,姬瑶说,我是负心之人,明明是她……她要我与欢欢大婚,才肯见我,当初她……”梅华见他如此很是心疼,走过来:“不是你的错。”

风谨眼眸垂下,怀里的少女清丽的面庞略有苍白,唇边还带着血迹,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她唇边的血迹擦掉,又抚了抚她的面颊,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本以为冷落她,可以不令她卷入其中……是我没有护好她。”说罢他往外走去。

梅华轻叹一声:“要怪只能怪命运……”

魔界的日子阴暗单调,姬瑶慢慢长大,少不了卷入到兄弟姐妹中的纷争中去。四五十岁的姬瑶已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乍一看与小狐狸就像双生姐妹花,只是这样貌在魔界纯属异类,虽然备启长相不似魔界之人,魔妃们也都长相尚可,可生出的子女们依旧不如其他几界好看,望之即生阴冷之感,他们自然更加排斥姬瑶,里面夹杂几分嫉妒。

自十几年前,小狐狸回了一趟妖界,得知姬瑶被备启其他子女重伤,连夜返回魔界,她又是自责又是懊悔,把梅华请过来救治,方才救回姬瑶一命,自此再不敢轻易离开姬瑶身边,姬瑶也对她依恋至深。

风谨修炼越来越快,眼见再有几年便可以进境空物了,至此,便成为了妖界最强大的人,可问鼎妖王宝座。小狐狸算着日子,偶尔问问风谨的近况,得知他一切安好,便无他念。

小狐狸越来越想念妖界,她不断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姬瑶的魔神,随着长大,姬瑶修炼速度加快,很快她就可以独自面对争斗、有能力照顾自己了,小狐狸想,到那时自己便可以放心回到妖界了。

备启经常来姬瑶这边,倒不是对这个女儿有多关爱,主要是可以看到小狐狸,她搬到了姬瑶殿内居住。

夜色如水,青衣倩影月下起舞,小狐狸默默地跳着经常给风谨跳的那支拜月之舞,只有这夜深人静时,她才能独自面对内心,一舞解怀。美人如花隔云端,备启觉得她似踏月而来,又恐月移清影她乘风归去,那一刻,备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冲动地冲过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啪”一记耳光打在备启脸上,面前的绝色少女脸色青白,写满了惊慌与愤怒。备启惶然松开手,他知道一直以来的平静自这一刻起被打破了,她不会再留在这里了。

但是,自己一定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