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做的并不好！”
不期待别人，而是期待自己。
陈凡听了这话，犹如醍醐灌顶。
他一下子想到了许多许多。
“就目前来说，我的心性尚未达到绝对稳定的状态。”
“我的思想还存在很多障碍。”
“我还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不通。”
“我对人性的理解，也没有达到特别通透的地步。”
“其实我做的并不好。”
母亲和阿公都是陈凡的榜样。
可是相比母亲和阿公的心性，陈凡自愧不如。
尤其是母亲的坚韧和隐忍，阿公的格局和智慧，是眼下的陈凡远不可及的。
多年以来，母亲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给族人拼出一个最光明的未来。
包括为陈凡所做的一切，其实不仅是身为母亲的私心，也是为了全族的未来做考虑。
为了族人，母亲甚至可以不惜以生命做赌注。
无论母亲的心里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痛苦，每当她出现在族人们的面前，总是面带微笑，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够将她击溃。
仿佛任何困难在她的面前，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只要她出现在族人们的面前，总是能轻易的给族人们带来无限的温暖和无限的安全感。
可是因为陈凡的个人原因，导致族人们失去了一位最合格的女王。
越是这样想，陈凡就越是无法原谅自己。
他始终觉得自己是本族中的千古罪人。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沮丧。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母亲那样的人，坚韧不拔，忍辱负重，给族人们带来光明和希望。
同时，他还要成为阿公那样的人，不断提升自己的眼界和格局，不断的增强自己对人性，对事物，对宇宙苍生，对天下大道的理解能力...
“虽然一口吃不成胖子，但是胖子都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
“小凡，你现在还年轻，不需要过高的要求自己。”
“以你目前的年纪来说，你已经做到了极致。”
“假以时日，无论是你的心性还是诡术修为，都能达到一个相当的高度。”
“对于这一点，我一直对你充满信心。”
“所以，你千万不要怀疑自己，也不要急功近利，操之过急。”
阿公看得出陈凡眼神中的坚定。
对此，阿公的心里满是欣慰。
陈凡终于觉醒了。
很多人一辈子都想不通的问题，陈凡终于想通了。
见到陈凡此刻的模样，对于当年一句话挽救了陈凡的这条命，他也是丝毫没有后悔。
然而，陈凡却是心情沉重的叹息一声。
“但愿一切都能如愿吧。”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压着一座沉重的大山。
身为堕落者未来的王，他必须像母亲一样坚强。
无论何时，他都不能在人前表现自己的脆弱。
因为他是王，是族人们心里的信念。
如果连他都表现出了一副脆弱不堪的模样，族人们要如何才能看到光明和希望呢？
于是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在人前表现自己的脆弱，也是他最后一次在人前叹息。
从此以后，他的脸上便再也不会表现出任何沮丧的表情。
保持着这样的信念，他的脸色迅速变得无比坚定，严肃的道：“对了老师，还有一个问题。”
“母亲当年是因为那个妖女进的锁神塔，在那之前，母亲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或者说，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阿公一眼就看出了陈凡眼神中的气息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种高贵的气息。
是一种王者才有的气息。
对此，阿公心里更是高兴无比。
看来，小凡是真的长大了啊！
选择在这个节点告知小凡真相，果然是最佳的选择。
也是因此，阿公原本沉重的心情，也是瞬间变得轻松了很多。
他仰起头，眨眨眼，不让自己因为感动而落泪。
十六年的精密布局，终究得到了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这无疑是阿公过去这十六年来最值得高兴的时刻。
不过阿公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
随后，阿公依然用慈祥的目光注视着陈凡，叹息道：“小凡啊，为师毕竟是老了。”
“其实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我也记不太清楚。”
“不过看得出来，她被那个妖女的意识折磨的很痛苦。”
“那天，她突然情绪失控，非要我们把她关进两界村后山的锁神塔。”
“也许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无法抑制那个妖女的意识了。”
“不过好在，她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从锁神塔里走了出来。”
“而且从那以后，她的情绪就一直很稳定。”
“我想...她可能已经在锁神塔中解决了那个妖女。”
“不过也不排除那个妖女一直在困扰着她。”
陈凡闻言，心情再次变得沉重。
他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原来多年以来，母亲一直都没有真正压制住那个妖女的意识。
至于母亲在人前表现出来的模样，不过是不想大家为此担忧罢了。
不过这些，他决定暂时不去回忆了。
与其陷入无尽的回忆中，不如尽快提升实力，尽早将母亲从黑暗的世界里拉回来。
眼下，陈凡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把自己当做堕落者未来的王。
他开始学会隐藏情绪，即便心里满是疮痍，当他垂眸注视着桌面，心里带着浓浓的恨意和无尽的痛苦，亦是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他缓缓松开阿公的双手，好几次都想说：老师，请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母亲给我的龙源精血还回去！
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唤醒母亲！
可是最终，他不再提及此事。
他不想再说无用的话，做无用的事。
当然，他此刻的脑海中依然充满了对母亲的回忆。
他想到母亲平日里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想到母亲在昏暗的夜灯下为他赶制温暖的棉袄。
他想到母亲为了让他专注读书用藤鞭抽打他的脊背之后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泣。
他想到太多太多足以令他泪目的往事。
可是，他不再落泪。
有句话说得好，低头赶路，敬事如仪。
阿公已经说了，想唤醒母亲，他的武道修为就得达到至高境界。
作为诡术师，武道至高，也就是感悟大道。
武道这方面，他目前还算不上什么专家。
但他知道，在堕落者数十亿的漫长历史中，能够达到武道至高，感悟大道的先辈，加起来也不过才寥寥三人而已。
别说陈凡年仅十六岁了，即便是身为堕落女王的母亲，修炼了数万年，也不过才达到第七重境界，解放灵器。
他的外公几百万年的修为，也才达到人器合一的境界而已。
就连本族中武道最强天赋的代表人物鱼丸，修炼了数十万年，亦是才达到人器合一的境界。
而陈凡年仅十六岁，想要在短时间内感悟大道，当真是比登天还难！
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以他目前的处境，他已经没有脆弱的权力了。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能做曾经那个内心中只有自我的简单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