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这天，是许宴来接的。
纪年虽然好得差不多。
但许宴还是很担心，什么活都被他揽了。
连衣服都不让纪年自己叠。
他将纪年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进箱子。
故作忙碌。
实则那双眼睛时不时就往纪年身上瞟。
好半天了，他才终于忍不住开口：“年年。”
纪年正端着水杯，回头看他，“嗯？怎么了？”
她的脸很小。
圆口的玻璃杯被她捧在手里。
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只留一双乌溜溜像葡萄一样，又黑又圆的眼睛。
亮闪闪地看着他。
许宴顿时被迷得五迷三道。
脸不自觉就开始发烫，挠了挠头，说：“你明天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宴。”
“你明天生日？”
“嗯。”许宴红着脸点头，眼神期盼地看着纪年。
纪年想了想，明天确实也没什么安排。
她点点头，“好啊，你想要什么礼物？”
这一个月许宴不分昼夜，尽心尽力照顾自己。
她早就把许宴当成好朋友。
自然不会拒绝好朋友的生日宴邀请。
见她答应，许宴眼睛都亮了，“不用礼物，你人来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生日肯定要有生日礼物呀。
行了，我自己去选吧。”
......
卓欣在许宴接纪年出院前，又去陪了纪年一个多小时。
回到酒店时，已临近中午。
她站在过道，掏出包里的门卡，刚要刷开房门。
忽然，背后一道熟悉的气息拉近。
陶云飞不知何时已不声不响站在了她身旁。
卓欣有些被吓到，手捂着胸口，“云飞？你做什么呀？
一声不吭的，吓死我了。”
陶云飞没接这句话，看着她柔柔弱弱的脸，问：“你刚刚又去医院看纪年了？”
卓欣应了声嗯。
陶云飞追问：“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隔三差五都要去陪她？”
卓欣拿门卡刷房门的手顿了一下。
旋即，她很快恢复柔柔的语调，“我们好歹是一个团队的成员嘛。
我想着，纪年在这边无亲无故的，一个人住院多可怜啊。
反正我们训练暂停也没什么事，就过去陪陪她了。”
“是吗？”
“是呀，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
卓欣应着，房间门被刷开。
她抬腿走进去，陶云飞跟上，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问：“对了，你怎么看待纪年摔倒这件事？”
这个问题莫名有些突兀。
卓欣愣了一下，神色不大自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好奇啊。”陶云飞盯着她，“组委会都自查了一个月了。
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好奇到底是谁干的，能藏得这么严密？”
“这个我也不知道。”卓欣扯了扯嘴角，岔开话题，“你怎么好像突然特别关心纪年了？
我记得你之前不大喜欢她的。”
“我才没这个功夫关心她。
我是关心我们的比赛。
她受个伤搞得整个比赛都延期了。
万一查不出线索，组委会继续无限延期，倒霉的还得是我们。”
“应该不会吧。”
“难说。”陶云飞在软椅上坐下，目光落在侧身倒水喝的卓欣身上。
她将话题再次岔了回来，“对了，我记得那天纪年摔倒。
离她最近的，好像就我们俩，是不是？”
此话一出，卓欣倒水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她脸色有些发僵，低下头，“是吗？我都不是很记得了。”
“我记得好像是这样。”陶云飞笑起来，故作思索，“离她最近的是我们俩。
我是没动手的，难不成......”
她顿了一下，立马又说：“应该不会是你吧？你跟她无冤无仇的。”
“当然不是我！我干嘛要推她？！”卓欣立马否认。
陶云飞点点头，“也是，你看上去就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要我说，会不会是纪年自己记错了？搞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卓欣已经有些站不住了，手心冒汗，笑得很勉强，“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陶云飞看了她很久。
将她表情动作变化全部尽收眼底。
半晌后，她从椅子上起身，“我有点困，先回房间眯一会儿。
你先收拾，一会儿吃饭了来叫我。”
“好。”
眼见陶云飞离开。
卓欣立马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在房间里打转。
手递到嘴边，紧张得下意识啃指甲。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柯雅淡淡的嗓音，“怎么了？”
“表姐，我感觉我已经被人怀疑了。
怎么办？万一他们真查出来是我推了纪年。
会不会不放过我？我好怕。”
又是这老生常谈的问题。
柯雅皱着眉，“我上次不都跟你说了，他们没证据，怀疑你也没用。
纪年无父无母顶破天就是个养女，有什么好怕的？
真要是出了事，还有我在呢，还有我们柯家在呢。”
“话是这么说，可......我姓卓你姓柯的。
真是东窗事发，柯家愿意保我们吗？姨父姨母不会拒绝吗？”
“有我在，绝对能保你。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我冷静点。
别慌慌张张的让人看出破绽。
明天我会去海城，到时候见面再聊。”
“可是......”
“好了，到时候再说吧，我这会儿还有事。”
......
房门外。
陶云飞面无表情听完了全程。
走时，她没把房间门关严实。
本想折返回来再问问卓欣。
哪晓得，好巧不巧就听见了这通劲爆的电话。
原来这事儿，真是卓欣干的。
陶云飞越想越气，冷着脸，转身离开。
-
这一晚，陶云飞没回酒店休息。
纪年没在意。
毕竟现在是非训练期，陶云飞要去哪都是她的自由。
翌日上午。
许宴早早开着车在酒店楼下等。
纪年本想随便套件短袖牛仔裤就出门的。
但仔细想想，到底今天是许宴的生日宴。
不应该太随意。
挑来挑去，给自己挑了件大红色吊带长裙。
平日喜好扎成丸子头的长发被她放下。
化了个淡妆，她拿上手包以及礼物袋，匆匆下楼。
许宴今日开的车并不低调。
黑色玛莎拉蒂的超跑。
停在酒店门口格外惹眼。
他站在车前，身体微微靠着车门。
看见从大厅里慢慢走出来的那束大红色的身影。
眼睛瞬间挪不动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