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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砚舟还没表明心意前,陆漾曾同他说:“江砚舟,你可以很喜欢一个人,但不要让她成为生活的全部。”

江砚舟痴痴望着她,声音有些低,她没听到。

他说:“我做不到。”

只有少部分的人才能在爱情里保持清醒,陆漾是其中一个。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江砚舟也曾被她冷静的行为而感到恼火。

凭什么她能如此轻松随意地抛掉他,凭什么她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

陆漾亲眼见过江砚舟如何诱人上钩,又如何冷淡地将人置于泥潭之中。

她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却完全不担心他会对她做什么。

后来,江砚舟想明白了。

陆漾有底气,有永远不会失去的学识、家人、温柔和骄傲。

他舍不得让她输,她也不会输。

一段好的关系,就像是一个防空洞,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双方都有一个栖息地。

**

雨已经停了。

殷华和江锦时看完烟花秀,买了些糕点和水果就回来了。

陆漾和叶瓷星打了半个小时的视频通话,江砚舟百无聊赖在客厅等她。

陆漾出来,殷华和江锦时已经回来了,她看着三人,仿佛看到了以后的日子,有些恍惚。

江砚舟一身休闲衣服,虽坐着,但他长得高,比例优越,一眼望过去,一双大长腿非常吸睛。

淮城的江砚舟不管在看谁,眸里都透着几分压迫感和距离感,干净的下颚线微微抬起更显得目中无人,成熟男人的特质很强烈。

脱离了淮城和荧幕里的那些身份,现在的他似乎就像是一个懵懂小男生,很普通的上门见家长,面对殷华也会忐忑紧张。

江锦时在一旁高兴晃着小腿,状态很放松。

小鬼第一次来都不局促,他来了几次还会感觉不安,真是稀奇了。

陆漾笑起来,恰好,江砚舟抬眼瞧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对上了。

陆漾轻挑眉:不是说好受就受着吗?

江砚舟:……

殷华剥好橘子,往江砚舟手里塞,“来,小江,尝尝橘子,这家的橘子很甜,漾漾小时候上学每次路过都会买一袋回来。”

江锦时吃着橘子,含糊道:“小舅舅,橘子真的好好次!”

江砚舟有礼貌地道谢:“谢谢殷医生。”

听到他的话,江锦时歪小脑袋:“婆婆,你是医生吗?”

“何止,外婆可是很厉害的医生。”陆漾走过去,坐在江锦时身边,捏了捏他的脸蛋:“小时,你最近变可爱了。”

被夸了,江锦时嘻嘻笑得合不拢嘴。

陆漾拿起橘子,利落剥好,掰开一瓣,递进自己嘴里,甜的。

她掰开另一瓣,递到殷华嘴里,殷华张嘴吃了进去,“外婆,甜吗?”

殷华笑:“甜。”

“再来一瓣。”

“好。”

被忽视的江砚舟终于放松了些。

上次他来,并不是以陆漾男朋友身份过来的,但这次是,殷华阅历丰富,识人精确,他怎么可能不紧张。

四人坐在沙发里,殷华和江锦时坐在中间,陆漾坐在殷华旁边,江砚舟坐在江锦时旁边,看跨年晚会。

“姐姐,叔叔说他被人袭击了,你知道这件事吗?”江锦时看着电视机里热歌热舞的陆明屿,偏头好奇问陆漾。

陆漾:“什么袭击?”

江锦时说:“我听赵叔叔说的,明屿叔叔彩排结束,被人敲了下脑袋,然后夺走鸭舌帽。”

陆漾恍然想起,笑道:“没事,纯属意外。”

苏忆染闲来无事,陆漾就把晚会入场券给她,让她去看了,没曾想看到了熟人,要把她带回去。

苏忆染急中生智,搜刮一圈,只对陆明屿有印象,便打了他。

晚会已进行到最后一个环节,无比热闹,大屏幕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

“三、二、一!”

“新年快乐!”

叮咚,叮咚。

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陆漾和殷华的手机几乎同时收到消息。

都是来自电视机里正在偷摸拿手机的陆明屿。

他把提前编辑好的文字卡点发送。

[咚咚咚!哥的好妹妹,新年快乐!]

[外婆,新年快乐,今年徒弟还有很多需要向师傅您学习的!]

殷华拿起手机,给陆明屿回了两条消息,拿到联系方式,她编辑过去,点发送。

随后,江砚舟收到了三条短信,来自陌生的号码。

[小江,外婆希望漾漾幸福,也希望你幸福。]

[橘子甜吧,你喜欢的话,你们回去前,我兜一袋,到时候你拎走,慢慢吃。]

[新年快乐,要记得幸福。]

大雨冲洗旧年,迎来了新的一年。

陆明屿不像以前不关心流言蜚语了,如若秦亦谭或其余艺人再想抹黑他,他也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退一步得寸进尺,让三分狗急跳墙。

陆明屿想站在最耀眼的颁奖台上,让陆漾以他为傲。

他不一定要做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但一定要做她眼里最好的。

外公的忌日这一天,不像之前阴雨霏霏,清晨的阳光和煦而温暖,照在地上像是淬了粉状金子。

陆漾和殷华拿着花,守在墓碑前,陆明屿睨了眼江砚舟,没什么表情,说:“跟我谈谈。”

两人站在不远处,目光望着陆漾和殷华的身影。

沉默了片刻,陆明屿才开腔:“外公对漾漾很重要。”

“我知道。”江砚舟说。

“外公因病去世,漾漾一直很自责,她觉得是自己没用,没能救下外公,所以后来她从心外科跳去学了神经外科。”陆明屿神色凝重,说,“漾漾很懂事,外公去世那段时间,她一边安慰外婆一边安慰我,可那时候我不领情,甚至还对她说了难听的话。”

人都会冲动,冲动的时候伤得最深的往往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陆明屿处于事业低谷,那时候,他还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双重压抑下,他控制不住,质问她:为什么外公去世了,你一点也不伤心。

她怎么可能不伤心,怎么可能不难过。

可她没有反驳,只低声道歉。

他们家不需要她懂事,她却活成了懂事的模样。

后来,陆明屿对恶意绯闻,流言蜚语,荣誉被抢都毫不在乎。

他需要保持一颗滚烫、强大的心脏去保护妹妹。

江砚舟眉目微敛,不吭声。

“你比我冷静,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和漾漾说难听的话。”

“漾漾是我们呵护长大的珍宝,她想成为公主或是女王,我们都无条件支持她,我希望你也能支持她。”

外公去世最难熬的日子,是江砚舟陪在陆漾身边,陆明屿很清楚,江砚舟的存在弥补了陆漾部分情感空白。

回去的路上,陆漾和殷华坐在后面看着外面的风景闲聊着,江砚舟开着车,陆明屿坐在副驾驶偶尔搭几句话,大多数时间都在盯着手机。

新专辑发布,陈诉给他揽了一堆活,他正仔细挑选,只留下两三个。

作品是硬实力,他不需要太多花里胡哨的推广。

午后的阳光铺洒在大地上,沿途翠绿的植被泛着盈盈的光泽,风也是温暖的。

江砚舟余光瞄向后视镜,看到眉眼弯弯,笑得灿烂的陆漾,心想:

他无时无刻不想娶她,但不能急。谈恋爱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一年就刚刚好,下次初雪他就向她求婚。

她还年轻,要追求理想,要继续在医学领域深造,他愿意等她,等到她愿意结婚,他们就办婚礼,领证。

如果她不想住在霖苑,他愿意搬出去和她一块住在滨江的房子里。

结婚不是恋爱的终点。

结婚是恋爱的开始,而交往只是恋爱前奏的序曲。

他想和她结婚,想和她恋到天荒地老。

江砚舟目光直视前方,薄唇翘起愉悦的弧度。

她说他是冬天的第一场雪。

她喜欢初雪。

她喜欢他。

从没想过结婚,也没想过爱人的他,遇到她之后,开始憧憬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