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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刘医生靠墙等着傅冽。

刚刚的一切让他看得目瞪口呆。

作为一个外行人,傅总不仅把他该说的话全说完了,竟还顺带安抚了病人的情绪,比他还专业。

这个行业真是越来越卷了!

怎么连总裁也懂医术了。

“刘医生。”

男人的声音突然传来,让正在腹诽内卷的刘医生瞬时心中一惊!

刘医生装作咳嗽一声,掩饰了心底的不安,刚刚脑中想事入了迷,竟然没察觉到傅冽已经从病房走出来了。

“怎么了?”

“我来问问她的情况。”

刘医生蹙眉,心想您刚不是都分析的很清楚了么?

还问什么?

但毕竟这家医院都是傅家开的,既然傅冽问了,他定是要回答的。

“沈小姐她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除了由于猛烈撞/击形成的脑震荡,其他的伤都会渐渐恢复。”

“因为她跳车的时候正好穿着赛车手的专业保护服,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极大地帮她减轻了许多伤痛,您不用太担心。”

“嗯。”

男人闻言,脸色却蓦地沉了下来,半点不似刚才在病房中的那样温柔,语气也即刻严肃了起来。

“但我想知道的是……”

“她的失忆是真的,还是装的。”

傅冽比沈忆安早醒来几天。

醒来后刚恢复没多久,他便想起一件事。

他清晰记得,那天,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下意识向她暴露了自己怕血的这个弱点。

这对一个集团的上位者、掌权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竟然如此疏忽大意!

“我要听真话。”男人眉宇染上了几分严肃,口吻强势。

商战场上就好比黑暗丛林法则,一旦他暴露出弱点,势必有无数蛰伏在暗处的野兽将他瓜分食之。

他在这个年纪上位,接手傅家,本就有一堆人盯着他。

人前,有无数媒体、对家、巴不得他出点事,好借此找准时机,一口将他从这个位置上叼下来,扫清他们的阻碍。

人后,傅家难道就没有人觊觎傅氏总裁这个位置了吗?

并不是!

他们只会比在明里的那帮人更可怕,更嗜血!

恨不得磨牙吮血,从他身上活生生咬下一块生肉来。

“为什么这么问?”刘医生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您是怀疑沈小姐……”

“不是怀疑,只是跟你确认。”傅冽张了张唇,解释道。

在没有得到确信结果前,他谁也不信。

他从小在这个残忍而现实的圈子里长大,经历过太多常人没有体验过的惊险算计,别说对沈忆安心有戒备,就算是对家族、对血缘,他也一样没有信任。

根本靠不住。

在傅冽的那套世界观里,很多正常的想法都是行不通的。

在他看来,无论多亲的人,表面看着再和睦,可一旦真的牵扯到个人的切身利益,血缘算得了什么?

怕是下起手来也只会更狠,总之,绝没有放过一说。

“沈小姐刚才的样子,并不像说谎。”刘医生不紧认真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不愧是一个集团的航舵者,真是理智的可以。

明明刚才在病房时还那般温柔。

怎么突然就有点冷血的感觉?

其实傅冽不是天生冷血。

只不过,他曾亲眼见证那场没有硝烟的厮杀,实在对家族的那帮人失望透顶。

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不是呢?

母亲,不就是这么死的?

那个善良而软弱的女人,到死也没能想通,怎么会被自己的亲妹妹翘了墙角,而接受不了的下场,便只能是——

高楼一跃,香消玉损。

他从此再也没了母亲。

小姨变后妈。

血缘?

恶心至极

傅冽在心中冷笑。

没人知道,午夜梦回,那个漆黑冰冷的黑夜,母亲在他面前坠楼的画面,是他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个充满血腥与恐怖的夜晚,是他恐惧血液的原罪!

心病,从来都不需要药医。

这是他一辈子的不治之症。

“好,”傅冽拧眉,身上的气质再度恢复成了那个高高在上、杀伐果决的商人,“我知道了。”

“她后续记忆恢复的情况,你随时报给我。”

傅冽得早做准备,一旦他怕血的这件事被暴露出去,那帮人有无数种死法在给他候着呢。

指不定哪一天,他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冰冷的角落里。

无人问津,甚至无人为他收尸。

这么多年他一直谨守这个秘密,可这次却轻易暴露给一个女人。

懊悔的同时又惊讶自己对沈忆安的信任,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烦躁和恐慌,一个玩物而已,竟然能让他如此放心的亲口说出这个弱点。

他到底怎么了?

难不成真如陆擎宇说的那样,是他出问题了?

傅冽暂时掩下自己的烦躁,还是不放心,向医生问的谨慎。

“对了,日后她恢复记忆的话,对于车祸的细节能记起多少?”

“傅总,病人是由脑震荡引发的短暂失忆,并不是创伤后应激状态ptsd的症状。”

刘医生以为男人是担心沈忆安会被那场车祸吓到,故此安慰道。

“所以她可能并不会忘记那场车祸,但至于车祸中的细节她能记起多少,这就完全要看她自己了,我们也说不准的。”

“那她现在这种失忆的状况会维持多久?”傅冽深深地拧了下眉。

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里,说不定要是时间稍长一点,她或许会真的忘掉那一段记忆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状态一般不会维持太久,尤其如果有病患很信任的人在场,只要让他们平静的呆一会,患者被安抚了,记忆很快会恢复。”

“甚至有可能恢复记忆就是一瞬间的事。”

“她的脑子里不存在凝结的血块,失忆是短暂的,本来就不严重。”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傅冽往病房的方向望了一眼,顺着门上的透明方块玻璃窗,他看到了已经睡下的女人。

沈忆安,你那天到底听清楚了么?

到底有没有发现我的秘密?

男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实在不想对她用手段,前提是她不会威胁到自己。

半晌,傅冽面色缓和了一些,随即想到医生提起的另一句话,瞬时来了兴致。

“你刚刚说有极其信任的人陪着,她会恢复的快一点?”从医生刚刚的话中,男人精准捕捉出这么一句。

“是的。”

刘医生目光一转,顺着傅冽的视线看向病房。

“您和患者关系一定很亲吧,我无意八卦,只是想说,人在处于应激/情况下,绝对是只允许最信任的人来接触自己的。”

“她醒来的那一刻,我只是稍稍离她近了些,患者就释/放出了排斥的信号,可刚刚傅总您一进来,她却一点刺/激性排斥反应都没有,不仅如此,她反而还愿意让你靠近,由此就能看出,患者对您应该是一种忠于本能的信任。”

医生只是客观的将自己看到的事实表露出来,殊不知自己的这番言论却大大取悦到了眼前的男人。

忠于本能的信任?

沈忆安对他么?

男人唇角牵了牵,甚至就要忘记了自己最初提问的出发点,竟然觉得心中十分满足和惬意。

“行了,我知道了。”傅冽紧绷的神经松动了不少,和医生说完,便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推开门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