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霆最后还是去了安倾城的葬礼。
当他来到葬礼现场的时候，安倾城的母亲刚出来迎接，看清顾司霆身边的乔慕的时候，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瞬间就拉下来了。
顾司霆仿佛还嫌带乔慕来不够过分一样，在见到安倾城的母亲的时候，为她介绍道：“这是我的女朋友，乔慕。”
自从两人誓约彻底结成后，顾司霆就改了称呼。
乔慕轻轻拽了下顾司霆的衣角，刚才来的路上，她听到顾司霆说一会儿将她介绍给各个家主的时候，她还以为顾司霆在开玩笑，没想到他是来真的。
这和在人坟头蹦迪有什么不同？
乔慕紧盯着安倾城的母亲，甚至怕这位保养得宜的妇人直接气昏过去。
令她没想到的是，安母轻笑了下，朝着她伸出了手，“你好，乔小姐。”
“你好。”
乔慕和她短暂握了一下手就松开了。
“顾总，我女儿如果知道您来她的葬礼，一定会很高兴的。灵堂在那边，用餐区在那边，我还需要和厨房那边沟通一些细节，先走一步。”
安母和乔慕握完手，就继续和顾司霆说话了。
等安母离开后，乔慕忍不住看向了她离开的方向。
她是在安倾城的葬礼上吗？乔慕有一瞬间的恍惚，刚才她还没注意安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位死了女儿的夫人，虽然身穿一身黑衣，但神采奕奕，看着华贵端方，眼睛别说肿了，眼圈都没红。
乔慕忍不住在顾司霆耳边问道：“安倾城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是。”
顾司霆跟着人群，和乔慕来到了安倾城的灵堂。
刚进门的地方，放着一捧新鲜的白菊花，每个人都拿了一支。
顾司霆随手拿起一支，乔慕刚想拿起一支的时候，手被顾司霆不着痕迹地挡了一下。
“你不用。”
说话的时候，顾司霆的神色有些冷漠。
如果不是白狸，或许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乔慕了。安倾城虽然已经死了，但他并未原谅她。
她能受得起所有人的花，唯独受不起乔慕的花。
乔慕知道顾司霆在考量什么，她稍微抬了一下头，这才看到很多一起来的，都只拿了一朵菊花。
于是她捻了下手指，没拿花。
这段日子，她总是想起安倾城在车里的崩溃，乔慕从没见过大大方方的安倾城那样狼狈过。
乔慕隐约能感觉到，或许安倾城心中清醒的地方，也不想害她。不知道是何种原因，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想要害死她的那条路。
这种选择让安倾城痛苦不堪。
不过……这些都不应该是她预谋杀人的理由。
当一个人选择举起屠刀向另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就失去了被宽恕的资格。
顾司霆将菊花放到台子上的时候，乔慕看了一眼灵堂中高挂着的安倾城的黑白照片。照片里安倾城笑容温婉，眼神干净。
再见，安倾城。
乔慕在心底对她说道。
安倾城一死，无论多少爱恨情仇，都随着她一起深埋入土。
对她最好的惩罚，不是一直恨她，而是忘记。
走过灵堂，旁边准备了休息室。明明这是一场葬礼，休息室里的人聊得却和安倾城没太大关系。
乔慕跟在顾司霆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听到的都是家族代表聊生意或者是一些别的事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来了吧。”
顾司霆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眼底划过了一抹冷意。
无论是葬礼还是婚礼，对这群人来说，都只是可以交易的场合罢了。
顾司霆本来就是露个面，在这里转了一圈，拒绝了好几个家主的攀谈请求后，他还在第一句话就将乔慕介绍给他们。
他正想带乔慕离开的时候，顾烨豪从门口进来了。
自家的老爷子，顾司霆当然不能直接就离开，顾烨豪拎着手杖朝着这边走的时候，目光落在了乔慕的身上。
乔慕以为，董事长走过来会说顾司霆带她来安倾城的葬礼不太懂事。
却没想到，董事长走来后第一句话就是：“带乔慕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也好。反正总是要经历这种场面的，现在就可以开始接触了。”
他说的显然是乔慕。
乔慕不明白董事长为何会忽然对她这样好脾气，就听董事长紧接着嘀咕了一句，“安家的确有点过分，我听说他们到处请你过来的事情了，他们的面子也有点太大了。”
原来是这样，董事长是看不惯安家的做法，才默许顾司霆带乔慕过来。
是了，虽然说安家是名门，可在犬族这边，再是名门也高贵不过顾家。
顾家主动给他面子，这叫看重，可安家绕了好几圈，直接递话让顾司霆过来，这就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令乔慕惊讶的是，董事长刚刚给安倾城递了一支白菊花，他的表情倒是有些感慨，毕竟安倾城这孩子一直跟在他身边许久。
他忽然看着乔慕，低声说了一句，“你也别怪安倾城，她也是被逼的……算起来，还是我们顾家欠她母亲的。”
说完后，顾烨豪看到远处有家主过来找他，于是他重新变成了那副严肃的模样，去找各位家主聊天去了。
看着顾烨豪英挺的背影，乔慕轻声问顾司霆，“董事长为什么会说，是他欠安倾城母亲的？”
顾司霆与她退到房间角落里，乔慕一抬头，正好能看见站在房间另一边的安倾城的母亲。
“安倾城的母亲叫朱玉芳，他父亲和董事长关系特别好，董事长在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将儿媳妇儿的位置许诺给了朱玉芳。”
“之后我父亲娶了我母亲，一个人类女人，听说当年对朱玉芳打击挺大的，后来董事长为了补偿她，就想将我和安倾城凑成一对。”
听到这里，乔慕才明白。
她摆出无奈的表情，“董事长怎么到处许诺婚配啊。”
我的母语是无语。
董事长这是有什么执念吗？怪不得即使安倾城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董事长还不忍怪她。
就在这时，顾烨豪忽然隔着些人喊顾司霆过去。
“应该是和顾家有关的事情。”
顾司霆看了一眼董事长和几位家主的周围，没看到女伴，他知道自己无法带乔慕过去，于是他轻轻在乔慕额头上落下了一吻，“你去自助餐那边先吃点，我一会儿马上过去找你。”
“行。”
乔慕也不至于脱离了顾司霆无法活动了，她主动走到自助餐那边。
在安倾城的葬礼上她是吃不下东西，去吧台附近点了一杯酒，等调酒师调酒的时候，有个穿着黑西装套装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有着笔直的长发，柔顺地梳成了低马尾。
“给我来一杯玛格丽特。”
那个女人对酒保说道。
她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乔慕，以及乔慕空着的手边，“不饿吗？那边的蛋糕挺好吃的。”
“不怎么饿。”
乔慕冲着她笑了下，以为是普通搭话的时候，对方轻声说道。
“你是乔慕吧，我听说安倾城出事的时候，你和她在一起？”
乔慕动作一僵，防备地看着她。安家告诉外人的版本是，安倾城驾车坠崖，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更少的人知道她当时也在车上。
黑西装女人笑了下，朝着她伸出了手，主动表现出善意，“你应该奇怪我为什么知道吧，我是安倾城的妹妹，安倾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