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昆仑山。
李大牛从云头往下看，差点没认出来——这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昆仑山吗？
原本巍峨的玉虚峰，现在被一个直径超过百里的巨大黑洞取代。黑洞边缘，灵气如瀑布般被吸进去，连带周围的山脉都在崩塌。
更诡异的是，黑洞里伸出无数条半透明的触手，正缠绕着华夏大地的九条主灵脉，像吸血虫一样疯狂抽取。
“这才三个月...”李大牛喃喃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有人在加速。”陆压道君站在他身旁，白胡子被罡风吹得乱飘，“饕餮被灭，幕后黑手急了，想赶在我们修复天道前，把凡间吸干。”
哪吒扛着火尖枪，皱眉道：“这规模，起码得是大罗金仙手笔——还不是一般的大罗。”
“确实。”陆压点头，“而且这手法...有点眼熟。”
正说着，下方传来呼救声。
是龙王的声音：“上面是哪路仙家？！救救凡间修真界！”
李大牛赶紧降下云头，就看到龙王、青云子、苏晓婉等人，正结阵苦苦支撑。他们身后是数百修真联盟弟子，个个脸色惨白，显然灵力快耗尽了。
“龙王前辈，是我！”李大牛喊道。
龙王抬头，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李大牛？！你小子...成仙了？！”
“差不多吧。”李大牛落地，挥手布下一道雷光屏障，暂时挡住黑洞吸力，“现在什么情况？”
苏晓婉冲过来，眼圈都红了：“大牛！黑洞三天前突然扩大，已经吞了三个中小门派的山门！我们联合布阵，也只能勉强护住主灵脉不断...”
“伤亡呢？”
“弟子死伤过百。”青云子沉声道，“最麻烦的是——黑洞里...有人在指挥。”
李大牛眼神一凛：“什么意思？”
龙王指向黑洞深处：“你看那里。”
李大牛凝目望去，透过扭曲的空间，隐约看到黑洞中心有个人影。那人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着三十六颗光球——正是被饕餮吞噬的那三十五位食客的天道本源，加上饕餮自己的那一份。
“他在炼化这些本源。”陆压道君眯起眼睛，“好手段——用凡间灵脉当炉火，用天道本源当材料，这是在炼制...某种东西。”
“什么东西？”哪吒问。
“不知道。”陆压摇头，“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李大牛盯着那个人影，越看越觉得...熟悉。
虽然面目模糊，但那身形、那坐姿...
“我靠。”他突然爆粗口，“不会吧？”
“你认识？”哪吒问。
李大牛没回答，直接冲黑洞喊了一嗓子：“喂！里面那位！是不是农业大学的张教授？！”
所有人都愣住了。
黑洞里的人影明显僵了一下。
然后，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出来：“李大牛同学，好久不见。”
还真是！
李大牛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
张教授，全名张守拙，是他在农业大学时的导师——教《现代农业科技》的！一个整天戴着厚眼镜、说话慢吞吞的老教授！
“教...教授？”李大牛声音都在抖，“您怎么...在这儿？”
人影缓缓站起，走出黑洞。
确实是张教授。
但他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像个大学教授。
身穿玄黑道袍，头戴紫金冠，周身道韵流转，脑后悬浮着一轮黑白相间的光轮——那是大罗金仙的标志！
“很意外？”张教授——或者说张守拙——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其实我也很意外，能在这儿见到我最优秀的学生。”
“你...”李大牛脑子有点乱，“你是幕后黑手？”
“黑手？”张守拙笑了，“这个词不准确。我是在...拯救三界。”
“拯救？”哪吒冷笑，“把凡间吸干叫拯救？”
“凡间本就该消亡。”张守拙平静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上古时期灵气充沛，现在却日渐稀薄吗？”
没人回答。
“因为凡间...是个错误。”张守拙抬手，掌心浮现出三界模型，“盘古开天，清浊分离，是为天地人三界。但后来女娲造人，将本该属于天界的灵气，泄露到了人界——也就是凡间。”
“这本就是违背天道的行为。”他继续道，“所以天道自我调节，设下枷锁，限制飞升，想让凡间自然消亡，让灵气回归天界。”
“但你们这些修行者，非要逆天而行，强行修炼，维持凡间存在——这才导致了三千年来的天道失衡。”
李大牛听得目瞪口呆。
这理论...好像还挺自洽？
“所以你的解决方案是...”陆压道君突然开口，“直接把凡间吸干，一劳永逸？”
“对。”张守拙点头，“凡间消失，灵气回归天界，天道自然平衡。至于凡间生灵...可以迁往地府或天界，虽然不能修行，但可以安稳生活。”
“放屁！”龙王怒吼，“你这是要断了凡间所有修行者的道途！”
“道途？”张守拙看向龙王，眼神淡漠，“你们所谓的道途，是以三界失衡为代价的。为了少数人的长生，让整个三界陪葬——这公平吗？”
李大牛突然开口：“教授，我记得您上课时说过一句话。”
“哦？”
“您说，‘农业的本质，是在有限资源下，实现可持续的丰产’。”李大牛盯着他，“可您现在做的，是把地犁了，说这样就不用种田了——这算哪门子解决方案？”
张守拙笑了：“你还是这么会辩论。”
“因为您教得好。”李大牛也笑了，但眼神冰冷，“所以教授，真实原因是什么？别跟我说什么拯救三界——您要真想拯救，三千年前就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沉默。
张守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你确实聪明。”他轻叹，“真实原因是...我需要这些天道本源，来完成最后的突破。”
“突破什么？”
“混元大罗金仙。”张守拙眼中闪过狂热，“我困在大罗巅峰三千年，始终差一线。直到我发现——凡间的天道本源，蕴含着最原始的‘创造’法则。那是女娲造人时留下的，是通往圣境的钥匙！”
他张开双臂，身后黑洞急剧扩张。
“只要炼化这最后的本源，我就能成就混元！到时候，重塑三界，我就是新的道祖！”
疯了。
这是李大牛唯一的想法。
“教授，您走火入魔了。”
“那就看看，是你的道正，还是我的道高。”张守拙抬手一指，“既然你是我的学生——就让为师考考你，这三千年，你学到了什么。”
轰！
三十六颗光球齐射，每一颗都蕴含一种天地法则。
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毒——这是刚才饕餮用过的，但威力强了百倍！
“布阵！”陆压道君喝道，“这是‘周天星辰大阵’的变种，不能硬抗！”
哪吒已经冲上去了：“管他什么阵，先吃我一枪！”
火尖枪刺向一颗金色光球——金之法则。
铛！
枪尖折断，哪吒倒飞而出，喷出一口金血。
“这么猛？！”李大牛赶紧接住他。
“大罗巅峰...不是闹着玩的。”哪吒咬牙，“李小子，你刚突破，别逞强...”
话音未落，李大牛已经冲出去了。
但他不是冲向光球，而是冲向...黑洞边缘。
“教授！”他边跑边喊，“您还记得，我毕业论文写的是什么吗？！”
张守拙一愣：“《论灵植种植中的生态系统平衡》...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现在要实践了！”李大牛猛地停步，双手按地，“您吸灵气是吧？我给您加点料——灵植版‘生态炸弹’！”
他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大把种子——是在仙界改良过的仙品灵植种子。
“以凡间土地为基，以被窃本源为引——”李大牛将种子撒入黑洞，“给我长！”
种子落地，疯狂生长。
但不是向上长，而是向下——根须穿透空间，直接扎进了那三十六颗光球里。
张守拙脸色一变：“你...你在用我的阵法，培养你的灵植？！”
“这叫资源利用最大化。”李大牛咧嘴笑，“您教我的。”
根须开始抽取光球中的能量，灵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花结果。但结出的不是果子，而是一个个...小型的黑洞。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李大牛结印，“爆！”
轰轰轰轰——
三十六颗光球，连同灵植一起爆炸。
冲击波将张守拙震退三步，阵法出现裂痕。
“好！好一个生态炸弹！”张守拙不怒反笑，“但你以为，这就够了吗？”
他双手一合，身后黑洞彻底展开。
里面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星河。
“这是我三千年炼制的‘微型宇宙’。”张守拙傲然道，“虽然还不完整，但碾压你们，足够了。”
星河席卷而来，所过之处，空间湮灭。
这已经不是法术，而是...创世级的力量。
陆压道君终于动了。
他一步踏出，挡在众人面前，袖袍一挥。
星河倒卷。
“张守拙，”道君淡淡道，“你的理论，有个致命漏洞。”
“什么？”
“如果凡间是错误，女娲圣人为何不亲自纠正？”陆压看着他，“她可是混元大罗金仙，比你强多了。”
张守拙僵住。
“因为凡间不是错误，是‘选择’。”陆压继续道，“天道给众生的选择——是安逸地活在仙界，还是去凡间历练，走一条更艰难但也更广阔的路。”
“你所谓的拯救，不过是给自己贪念找的借口。”
张守拙脸色阴沉：“圣人要阻我？”
“不。”陆压摇头，“我只说真相。至于打不打...那是他们年轻人的事。”
他看向李大牛：“小子，这一战，还得你自己来。”
李大牛苦笑：“道君，我才天仙巅峰，他大罗巅峰...这怎么打？”
“用脑子。”陆压指了指太阳穴，“你刚才不就打得挺好？”
李大牛深吸一口气。
看向张守拙，看向他身后的微型宇宙，看向那些被抽取的灵脉...
突然，他眼睛一亮。
“教授。”他喊道，“您这微型宇宙...缺核心吧？”
张守拙瞳孔一缩。
“果然。”李大牛笑了，“三十六颗光球，对应周天星辰，但还缺最重要的——太阳和太阴，也就是阴阳两极。”
他指向那些被触手缠绕的灵脉：“您想用华夏九条主灵脉当阴阳阵眼，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张守拙失声。
“猜的。”李大牛耸肩，“因为我毕业论文的第二章，写的就是《论阴阳五行在生态农业中的应用》——您给我打了满分，还批注‘见解独到’。”
他顿了顿，咧嘴一笑：“所以教授，您猜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张守拙脸色大变：“你...你不会...”
“对。”李大牛双手结印，引动体内《混沌始源经》，“我要以自身为引，引爆九条灵脉——不是让您吸，是让它们...自爆。”
“你疯了？！”张守拙怒吼，“灵脉自爆，整个凡间都要毁灭！”
“所以您得选。”李大牛平静道，“是放弃吸收，保住凡间；还是继续，大家一起玩完。”
他周身开始浮现雷光——不是攻击，而是...自爆的前兆。
“李大牛！”苏晓婉尖叫，“不要！”
“放心。”李大牛对她眨眨眼，“我有分寸。”
其实他没分寸。
但赌的就是张守拙不敢赌。
果然，张守拙死死盯着他，脸上表情变幻。
最终，他咬牙：“...好。你赢了。”
微型宇宙收缩，黑洞开始闭合，触手从灵脉上松开。
“但这事没完。”张守拙深深看了李大牛一眼，“下次见面，我不会再留情。”
说完，他化作流光消失。
危机暂时解除。
李大牛腿一软，瘫坐在地。
“装得挺像啊。”哪吒过来扶他，“真敢自爆？”
“不敢。”李大牛老实道，“但我赌他以为我敢。”
众人松了口气。
但陆压道君望着张守拙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麻烦了。”他喃喃道。
“怎么了道君？”
“他要去找...真正的‘太阳’和‘太阴’了。”陆压叹道，“如果让他得到那两样东西，微型宇宙完整，他就是真正的圣人。”
“太阳和太阴...是什么？”
陆压看向东方，又看向西方：
“东皇钟，和...月光宝盒。”
兵分两路！李大牛和哪吒去东海寻找东皇钟，苏晓婉带联盟弟子去西方找月光宝盒。但两件至宝都有守护者——东皇钟在龙宫，月光宝盒在...教廷圣殿。更麻烦的是，张守拙也派出了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