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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的警告言犹在耳,冰冷的现实便以最突兀的方式证明了其正确性。军列依旧在黑夜中轰鸣前行,距离巴黎越来越近,但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潜藏的毒蛇终于亮出了獠牙。

我们正经过一段相对偏僻、两侧生长着茂密灌木和稀疏树林的路段。威廉保持着引擎怠速,霍夫曼守听着电台,埃里希和贝克尔则瞪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窗外晃动的阴影。我坐在指挥塔上,虽然视线受限,但全身的感官都处于高度警觉状态。

突然,就在列车车头刚刚驶过一片黑黢黢的林地时——

“咻——砰!”

一道炽热的流光从左侧树林边缘猛然窜出,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狠狠地撞击在我们前方不远处另一辆平板车上搭载的三号坦克炮塔侧面!是反坦克步枪!沉闷的撞击声和金属撕裂声即使在引擎轰鸣中也清晰可辨!那辆坦克的炮塔上瞬间爆出一团火花,虽然没有穿透主装甲,但巨大的冲击力显然让里面的乘员够呛。

“敌袭!左翼树林!” 我几乎是在看到火光的瞬间就对着麦克风嘶吼起来,心脏骤然缩紧!连长的话成了现实!

万幸!万幸我们没有熄火!万幸我们保持着警戒!

几乎在我吼声落下的同时,整个列车上的坦克都活了过来!原本低沉的怠速轰鸣瞬间转为暴躁的咆哮!炮塔开始疯狂转动,机枪手们第一时间将枪口指向袭击来源的方向!

“埃里希!左翼树林!火力覆盖!贝克尔,高爆弹!” 我语速极快地下令,声音因肾上腺素的飙升而有些变形。

“明白!”埃里希的反应比训练时快了许多,炮塔迅速转动,克鲁格时期磨练出的本能似乎在这一刻被激发出来。

“高爆弹好!”贝克尔虽然声音带着颤抖,但动作毫不含糊,沉重的炮弹被迅速塞入炮膛。

“开火!”

“轰!”“利贝尔”的50毫米炮喷出炽热的火焰,高爆弹准确地砸入刚才喷射火光的树林边缘,炸起一团夹杂着泥土和碎木的火光!

与此同时,其他坦克的机枪和主炮也纷纷开火,密集的火力如同骤雨般泼洒向铁路左侧的树林。曳光弹划破黑暗,勾勒出致命的弹道。那支埋伏的法军小分队显然没料到我们会保持如此高的戒备,更没料到反击来得如此迅猛和猛烈。他们的抵抗在短短几十秒内就被凶猛的火力彻底压制下去,零星的反击枪声很快便消失了。

列车没有停下,而是加速冲过了这段危险区域。直到驶出足够远的距离,连部才命令停车警戒,并派出步兵下车搜索。

危机似乎解除了。我们车组的人都松了口气,埃里希甚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露出一丝后怕的笑容。贝克尔瘫坐在装填手位置上,大口喘着气。霍夫曼报告说无线电里传来消息,袭击者只有十几人,已被击溃,我方仅有前列那辆坦克轻微受损,无人伤亡。

按照规程,我们需要下车检查车辆受损情况,并协助警戒。我推开指挥塔舱盖,威廉也打开了驾驶舱。清新的、带着硝烟味的空气涌入,稍微驱散了些车内的闷热。我和威廉、埃里希先后跳下平板车,贝克尔和霍夫曼留在车内保持警戒。

就在我们绕着“利贝尔”检查,确认它毫发无伤,刚刚放松下来的那一刻——

异变再生!

一个原本躺在铁轨旁杂草丛中、穿着法军制服、看似早已阵亡的“尸体”,突然猛地动了起来!他脸上和身上满是“血迹”(可能是伪装),眼神中燃烧着疯狂的恨意和决绝,右手紧紧攥着一枚已经拔掉保险销的卵形手榴弹,嘶吼着一种我们听不懂的法语口号,朝着我们三人猛扑过来!距离太近了,近到我们能清晰地看到他扭曲的面容和手榴弹柄端冒出的丝丝白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埃里希吓得僵在原地,我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手枪,但动作再快也来不及了!眼看那法国士兵就要将手榴弹扔到我们脚下,或者干脆扑上来同归于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

三声清脆、急促而极其精准的枪声,如同死神的点名,从我们身后——“利贝尔”驾驶舱的方向——骤然响起!

是威廉!他不知何时已经半身探出驾驶舱,手中紧握着他那支保养得锃光瓦亮的p08手枪,眼神冷静得如同北极的寒冰,手臂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三发子弹几乎在同一时间射出,精准地命中了那名法军士兵的胸膛和头部!

那士兵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眼中的疯狂瞬间被惊愕和死寂取代,他手中的手榴弹无力地滑落。我们三人几乎是在枪响的同时,凭借着战场生存的本能,猛地向不同方向扑倒在地!

“轰!”

手榴弹在距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猛烈爆炸!破片和冲击波呼啸着从我们头顶和身边掠过,泥土和草屑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

爆炸过后,现场一片死寂。耳朵里嗡嗡作响,我晃了晃头,抬起沾满泥土的脸,看向威廉。他依旧保持着射击的姿势,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那双湛蓝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威胁后,才缓缓收起手枪,目光与我对上。

埃里希从地上爬起来,脸色惨白,看着威廉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的感激。我也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威廉面前,用力拍了拍他坚实的肩膀,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谢谢,威廉。”

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跳下坦克,开始检查“利贝尔”是否有被破片波及。

后续赶来的步兵彻底清理了现场,确认那名法国士兵当场死亡。我们侥幸逃过一劫。

经此一役,车组内部的气氛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那种新老成员之间的隔阂和生涩,在共同经历了生死考验后,仿佛被那声爆炸和威廉精准的枪声震碎了。埃里希和贝克尔看向威廉的眼神里,除了之前的敬畏,更多了毫无保留的信赖。霍夫曼在电台里汇报情况时,声音也变得更加沉稳。

我们之间的纽带,不再仅仅是命令和职责,而是用鲜血和差点付出的生命代价熔铸出的、真正的战友情谊。威廉那沉默下的可靠与关键时刻的决断,成为了我们所有人心中最坚实的后盾。我们是一个整体,一个在钢铁躯壳内共同呼吸、共同面对死亡、并且有能力从死亡手中挣脱出来的生命共同体。

“利贝尔”再次启动,载着劫后余生的我们,驶向即将到来的黎明和近在咫尺的巴黎。车外,天色渐亮,但我们都明白,战争的阴影从未远离,而能够驱散这阴影的,除了强大的武力,更有身边这经过烈火淬炼的、坚不可摧的默契与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