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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立槐听陆寅答应的如此痛快,心里反而起了思量,道,“你和你那个傻兄弟的功夫是哪个教的?”

他问得很直接,没有半点拐弯抹角。

陆寅平静地回了两个字,“家传。”

鲍立槐没再追问,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刨根问底不是好汉所为。

他换了个问题。

“为啥子想进袍哥会?看你样子,是早有这个打算?”

鲍立槐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上,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盯着陆寅。

“图钱财?还是图个名声?”

陆寅沉默了片刻。

他想起了洪九东早上说的话,想起了袁宝护在自己身前的样子,也想起了码头上那些麻木的面孔。

“兄弟们都是苦哈哈,命比纸薄。”

陆寅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进鲍立槐的耳朵里。

“我们兄弟算有点本事,所以想有个靠山,然后给我兄弟,给大伙儿争条活路。”

鲍立槐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这小子跟他那个傻兄弟一样,都有点邪门。

虽然他没和这个陆寅交过手,但从气场来判断,应该不会差。

何况羊拐与那袁宝也说了,陆寅比袁宝更厉害。

半晌,鲍立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一个争条活路!”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里踱了两步。

“你晓不晓得,袍哥会是干啥子的?”

“听过一些,”陆寅答道,“为劳苦大众谋出路的帮会。”

“狗屁!”鲍立槐骂了一句,又觉得自己话说重了,摆摆手,“也不能全算错。”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码头忙碌的景象。

“袍哥会,分清水袍哥和浑水袍哥。”

“浑水袍哥,干的是打家劫舍,也就是老百姓嘴里的流氓泼皮。”

“清水袍哥,都有正当营生,就是饿死,也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鲍立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坎肩和脚下的草鞋,“我们,包括江东码头这些苦哈哈,就是清水袍哥。”

“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他转过身,重新坐回桌后。

“袍哥会开山堂,分仁、义、礼、智、信五个堂口。”

“咱们江东码头,就是礼字堂。”

鲍立槐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点。

“仁字讲顶子,义字讲银子。”

“我们是礼字。礼字讲啥子,你晓得不?”

陆寅摇摇头。

鲍立槐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礼字讲刀子!”

陆寅的心跳漏了一拍。

麻子说的没错,这里果然是最适合他们的地方。

“我那个不成器的兄弟看上你,不光是因为你能打。”鲍立槐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更是因为你身上有股子狠劲,跟我礼字堂口对路。”

“不过……”

他话锋一转,“你想进袍哥会,现在可不是个好时机。”

陆寅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们袍哥会是外来户,在十里洋场这地界,根基不稳。”

“舵把子是个大先生,不会功夫。我兄弟又进了巡捕房。”鲍立槐揉了揉眉心,脸上透出一丝疲惫,“现在整个江东码头,就剩我一个人撑着。”

“外头哪些帮派势力,一个个都盯着我们这块肥肉,想上来撕一块下去。”

“因为这是沪上最大的码头,他们要走私点啥子东西,都要过咱们袍哥会的手。”

“这个时候进袍哥会,不是来享福的,是来卖命的。”

鲍立槐说完,死死盯着陆寅。

“现在,你娃儿还想不想进?”

“想。”

陆寅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鲍立槐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正的欣赏。

“好小子,有种!”

他站起身,走到陆寅面前,蒲扇般的大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拍得陆寅的伤口一阵刺痛。

“你这兄弟,我鲍立槐认了!”

“不过开香堂,拜把子的事,得等舵把子和我兄弟回来。这是规矩。”

“我懂。”

陆寅点点头。

“懂就好。”

鲍立槐从腰间掏出一把大洋,扔在桌子上。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礼字堂的兄弟。工钱按管事的份例给你开。”

“豹哥……”

“哎呀拿着!”鲍立槐不容他推辞,“袍哥会不养闲人,也亏待不了自家兄弟。”

陆寅不再多说,伸手将那些沉甸甸的大洋收进怀里。

“这几天,码头上怕是不会太平。”鲍立槐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你要多盯着些,排帮后面人,怕是不会就这样算了。”

他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朝着楼下喊了一嗓子。

“羊拐!羊拐!上来.......”

不一会儿,羊拐连跑带颠地上了楼,看见陆寅也在,表情有些不自然。

“大豹哥,啥子事情?”

鲍立槐指了指陆寅,又指了指羊拐。

“从今天起,瘦子就是咱们自家兄弟伙,地位跟你一样。等舵把子回来就给他开香堂。”

“码头上的事,你们俩商量着办。”

羊拐愣住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一入袍哥就跟自己平起平坐?

为啥子?

自己好歹也是排了座次的袍哥上层。

羊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嘴上也没说。

鲍立槐没理会他的震惊,继续对陆寅说道:“你不熟悉码头上的门道,就先跟着羊拐。你别看他尖嘴猴腮咧,绝对是个值得托付的兄弟。”

“明白。”

陆寅干脆的应下。

鲍立槐挥挥手,揉揉了胸口道。

“行了行了,你们去忙吧。四马路下次再说,那个哈儿真的凶,老子得歇一会儿。”

羊拐和陆寅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

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羊拐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瘦……哦,陆兄弟,以后,多关照。”

陆寅看了他一眼,露出诚挚的微笑,“我年轻,不懂事,还要请羊拐大哥多关照才是。”

“诶,要得,要得。”

羊拐站在原地,看着陆寅的背影,手心里全是汗。

他知道,这个江东码头,怕是要变天。

陆寅刚走下楼,就看到袁宝正蹲在墙角,怀里抱着一堆东西,吃得正香。

除了馒头,还多了一只油乎乎的烧鸡。

“哪来的?”陆寅走过去问。

“那.....那个....” 袁宝抬起头,看着正往工棚走的羊拐背影,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他... 他是个好人。”

陆寅没再多问,他把鲍立槐给他的十来个大洋拿出来,在手里掂了掂。

冰冷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无比清醒。

从今天起,他们就算是袍哥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袍哥会......

陆寅看着自己的一双拳头。

以后,就靠你们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