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湮灭带来的那种令人窒息的“秩序”威压，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窗外的天空恢复了正常的晨色，鸟儿重新开始啼鸣，楼下传来早起摊贩隐隐约约的叫卖声。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了无痕迹。
公寓里，气氛却有些凝滞。
柳红玉最先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快步走向厨房，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豆浆……豆浆应该还温着，我去端来。”她纤细的手指在触碰碗沿时，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了一下。今日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居家服，腰肢束得纤细，此刻背影却透着一丝紧绷。
林薇缓缓将配枪收回枪套，动作依旧标准利落，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起伏的胸口，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她走到窗边，锐利的目光扫过天空每一个角落，沉声道：“所有异常能量信号消失。对方……撤退得很彻底。”她的声线比平时更低沉几分，带着研判后的凝重。
小黑变回人形，挠了挠一头乱发，咂咂嘴：“乖乖……默仔刚才那一下是啥名堂？比俺的黑炎还霸道！直接给那白光玩意儿整不会了！”他看向被林砚抱在怀里的林默，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一丝莫名的敬畏。
林默小脸还有些苍白，靠在林砚怀里，手里紧紧攥着林砚的衣襟，眼神带着疲惫和一丝茫然。刚才那无意识的一“抓”，似乎消耗了他极大的精力。
林砚抱着他走到餐桌旁坐下，用手背试了试林默额头的温度，淡淡道：“没事，力竭而已。”他接过柳红玉端来的温豆浆，用小勺子一点点喂到林默嘴边。动作自然，神情平静，仿佛刚才弹指间抹杀一个高等维度特使，还不如给孩子喂饭重要。
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无形中感染了众人。柳红玉见状，也渐渐镇定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碗筷，将油条、小菜一一摆好。只是她偶尔飘向林默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后怕，有庆幸，更有一种发现了某种惊天秘密的震撼。
林薇也坐了下来，腰背依旧挺直，开始快速操作随身终端：“我需要立刻向异调总局提交最高密级事件简报，并建议将‘泛宇宙和谐委员会’列入最高威胁观察名单。”她的专业素养让她迅速进入善后处理状态。
苏晚晴这时才从书房里冲出来，眼镜歪斜，手里举着平板，激动得声音发颤：“记录到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绝对是超越现有能量体系的规则层面干涉！是‘否定’！是‘存在’层级的直接否决权！林默……林默他可能拥有的是……”她话没说完，就被柳红玉用一个小笼包塞住了嘴。
“苏医生，先吃饭。”柳红玉柔声打断她，眼神示意她不要当着林默的面深究。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
林默喝了几口豆浆，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小声说：「爸爸……我刚才……好像……做噩梦了……有个白白的……东西……想抓我……」
林砚又喂了他一口豆浆：“嗯，梦而已，醒了就没了。”
早餐在一种略显沉默却异常温馨的氛围中进行。经历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这寻常的豆浆油条，吃起来竟有种格外的踏实感。
饭后，林默被柳红玉带去午睡。林薇匆匆返回异调局处理后续。苏晚晴则抱着平板，如获至宝地钻回书房，开始疯狂分析那短暂捕获的数据碎片。
客厅里只剩下林砚和小黑。小黑凑过来，压低声音问：“老板，默仔这……到底是啥来头啊？连那什么委员会的特使都敢‘否’？俺咋觉得，咱这日子以后怕是消停不了了？”
林砚端起自己的那杯茶，呷了一口，目光望向窗外明净的天空。
“该来的，总会来。”他语气平淡，“泡茶的水，滚了就好，别让它溢出来。”
正说着，阿丽塔的提示音在他脑中响起：
「老板，伊卡洛斯小姐传来紧急加密星图。她在‘破碎星渊’边缘的‘前哨站’遗迹深处，发现了一道被强行撕裂的空间裂隙。裂隙的彼端……能量特征与今早出现的‘委员会特使’高度吻合。另外，她捕捉到一段残留的意念广播碎片，内容似乎是……‘发现原生权限载体……坐标确认……提请最高仲裁庭介入……’」
「星图数据已接收，正在解析裂隙稳定性及可能通往的区域。」
林砚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看来，那所谓的“委员会”，老巢的方向，大概是找到了。
这退休生活，想喝杯安生茶，还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