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出了大院,慢悠悠地在胡同里溜达。
走着走着,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原来是胡同口的那家酒楼。
后厨的香味顺着风飘了出来,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直打转。
她站在酒楼门口,使劲吸了吸鼻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里面热气腾腾的饭菜,喉咙不住地吞咽着口水。
可摸了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连一毛钱都没有。
她只能眼巴巴地看了半晌,最后悻悻地叹了口气,灰溜溜地转身回了家。
刚一进门,就看见秦淮茹正坐在炕沿上,哄着怀里的几个孩子。
小当和槐花乖巧地坐在一旁,帮着递尿布,易平安、贾谦、贾睿三个小的躺在炕上,咿咿呀呀地哭闹着。
贾张氏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不悦之色,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没好气地呵斥道:“淮茹!都什么时辰了?你还杵在这儿哄孩子?还不去做饭?想饿死我是不是?”
秦淮茹被她这一声吼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陪着小心说道:“妈,我这就去,你帮我看着点平安他们,我马上就去做饭。”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放下怀里的孩子,快步冲进了厨房。
贾张氏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脑子里还在回味着酒楼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嘴里不住地咂摸着,仿佛还能尝到那诱人的滋味。
没过多久,秦淮茹就端着饭菜走了出来。
一锅黄澄澄的窝窝头,一碟清炒白菜,寡淡得连点油星都看不见。
贾张氏一看,心里顿时有点不痛快,但肚子饿得咕咕叫,也顾不上挑剔了。
她伸手抓起一个窝窝头,就着白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小当和槐花怯生生地站在一旁,看着贾张氏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不敢出声。
等贾张氏吃了两个窝窝头,她们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掰成小块,小口小口地啃着,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她。
秦淮茹则端着一小碗麦乳精,坐在炕边,一勺一勺地喂给易平安、贾谦和贾睿三个小的。
三个孩子饿坏了,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小脸红扑扑的。
好不容易把三个孩子喂饱,秦淮茹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走到桌边,准备拿个窝窝头垫垫肚子。
可抬头一看,桌上的窝窝头竟然一个都不剩了,那盘清炒白菜也被吃得干干净净。
她顿时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贾张氏:“妈……午饭……你怎么都吃了?那可是我和棒梗的午饭啊!”
“你吃了,我和棒梗吃什么?”
贾张氏吃饱喝足,正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消食。
听到这话,她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吃了就吃了,多大点事?没了再做就是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说完,她又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闭上眼,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秦淮茹看着她这副模样,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活像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棒梗背着书包,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一进门就嚷嚷道:“妈!午饭做好了吗?我饿死了!早上就没吃饱,午饭我可要吃两个窝窝头!”
他一边喊着,一边冲进屋里,可往桌上一看,顿时傻了眼。
桌上空空如也,别说窝窝头了,连点白菜叶子都没剩下。
他不死心,又冲进厨房,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圈,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棒梗顿时火冒三丈,气冲冲地从厨房跑出来,瞪着秦淮茹,大声质问道:“妈!饭呢?我的午饭呢?”
“你是不是没做饭?想饿死我是不是?”
秦淮茹看着儿子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眼圈泛红,委屈地说道:“棒梗,饭……饭被你奶奶吃完了,妈也没吃呢。”
棒梗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贾张氏,只见贾张氏正靠在椅子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顿时怒火中烧,指着贾张氏,大声喊道:“奶奶!你怎么能把我的午饭都吃了?”
“那是我的饭!你吃了我吃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你为什么要从大西北回来?你不回来的时候,我还能吃饱饭!”
“你一回来,我连午饭都没得吃了!”
“你就是个叫花子!是来我们家蹭饭的叫花子!”
贾张氏正闭着眼睛消食,听到这话,猛地睁开眼,气得浑身发抖。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指着棒梗的鼻子,厉声骂道:“棒梗!你个小兔崽子!”
“我可是你亲奶奶!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反了你了!”
“你才不是我奶奶!”棒梗梗着脖子,毫不畏惧地回嘴。
“你就是个吃白食的叫花子!我同学都知道了,说我奶奶是从大西北逃荒回来的,都笑话我!”
“我才不要你这样的奶奶!你又丑又能吃,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你说什么?”贾张氏气得脸色铁青,扬手就朝着棒梗的脑袋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棒梗的头上。
棒梗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依旧不肯服软。
眼看贾张氏的巴掌又要落下来,他连忙一低头,躲开了,一边往门外跑,一边大声喊道:“你个叫花子!还敢打我!你给我等着!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把你赶出去!”
说完,他一溜烟地跑出了屋门,消失在了院子里。
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秦淮茹。
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好啊!肯定是你这个搅家精在背后挑拨离间!”
“是不是你教棒梗这么说的?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妈,我没有!”秦淮茹吓得连连后退,慌忙解释道。
“棒梗刚回来,我就跟他说了两句话,真的不是我教的!”
“还敢顶嘴!”贾张氏怒喝一声,扬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秦淮茹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她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敢掉下来。
一旁的小当和槐花吓得脸色惨白,缩在炕角,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而跑出家门的棒梗,心里憋着一股怨气,越想越生气。
他漫无目的地跑着,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前院的倒座房——那是贾张氏回来之后,临住的屋子。
看着那扇紧闭的屋门,棒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溜了进去。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土炕,一床旧被褥,还有一张缺了腿的桌子。
棒梗看着那张炕,心里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他咬了咬牙,猛地退下裤子,对着炕上铺着的被褥,狠狠地尿了一泡尿。
温热的尿液浸湿了被褥,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骚味。
可他还觉得不解气,又跳上炕,使劲地踩着被褥,把好好的被褥踩得皱巴巴的,满是脚印。
最后,他抓起被褥,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又把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把整个屋子弄得一片狼藉。
看着自己的“杰作”,棒梗这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拍了拍手,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屋子,只留下一个乱糟糟的房间,在午后的阳光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