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生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楼下王小丫慌慌张张跑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王小丫那张碎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事儿捅出去。但他周大生能坐到分管保卫与文工的副厂长位置，靠的可不是心慈手软。
果不其然，没两天功夫，煤厂的犄角旮旯里就开始有了些风言风语。有人说瞧见周厂长办公室里藏着两个俊俏姑娘，有人添油加醋，说那俩姑娘是周厂长从外头带来的，关系不一般。这些话飘进周大生耳朵里时，他正跟林晓燕通过气。
林晓燕如今是煤厂文工团的团长，仗着周大生的关系，在文工团说一不二，而王小丫，正是文工团里的一名舞蹈员。周大生声音压得极低：“晓燕，文工团那个王小丫，嘴碎得很，你帮我敲打敲打她。”
林晓燕何等机灵，一听就懂，咯咯笑道：“大生哥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文工团的排练和演出，还愁找不到由头？”过了没几天，王小丫的日子就开始难熬了。
先是团里排新舞，林晓燕特意把最难的独舞片段分给她，要求三天内必须练到动作丝毫不差，稍有失误就当着全团的面厉声训斥：“王小丫，你这叫跳舞？跟踩了棉花似的！文工团不是养闲人的地方，跳不好就滚去后勤扫地板！”
王小丫咬着牙熬夜练舞，练得脚底磨出血泡，好不容易达标了，又被林晓燕派去干各种杂活——打扫排练厅的卫生，清洗全团的演出服，甚至要去锅炉房扛煤块，就因为她说了一句“排练厅有点冷”。
深秋的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王小丫扛着沉甸甸的煤块，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掉。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得罪了周大生，林晓燕这是借着文工团的职权，故意给她穿小鞋。
连着半个月，王小丫不是被挑错挨骂，就是被派去干最脏最累的活，原本水灵的脸蛋憔悴得脱了相，舞也练得不伦不类。她实在扛不住了，揣着一肚子委屈和火气，径直冲到了周大生的办公室。
“周厂长！”王小丫推开门，喘着粗气，眼睛瞪得通红，“你让林晓燕这么折腾我，不就是因为那天的事儿吗？”
周大生正埋首看着文件，闻言抬起头，脸上半点波澜都没有，慢条斯理地放下钢笔：“王同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林团长是文工团的负责人，她怎么安排排练和工作，那是她的职权范围，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小丫气得浑身发抖，往前跨了两步，声音尖利起来：“你别装蒜！要不是那天我撞见你和林晚秋、宋晓棠的丑事，你能这么整我？周大生，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让林晓燕停手，我就去厂部告你！我就不信，你一个副厂长，能为所欲为！”
“丑事？”周大生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目光如刀，“王小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看你是排练太累，脑子都糊涂了！我什么时候跟林晚秋、宋晓棠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你这是诽谤，是污蔑！”
王小丫被他这气势吓得后退了一步，却还是梗着脖子喊道：“我亲眼看见的！那天我推门进去，她们俩光着身子躺在床上……”
“够了！”周大生厉声打断她，扯着嗓子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话音刚落，两个穿着保卫处制服的壮汉就推门走了进来，正是周大生的心腹。两人立正敬礼：“厂长！”
周大生指着脸色煞白的王小丫，冷冷下令：“这个王小丫，造谣生事，污蔑领导，还扰乱文工团的正常排练秩序！把她带去禁闭室，好好反省反省！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是！”
两个保卫应声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王小丫的胳膊。王小丫彻底慌了，挣扎着哭喊：“周大生！你敢关我？我要去告你！我要去揭发你！”
“告我？”周大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屑，“你去告啊。你说你看见了，谁能证明？是林晚秋，还是宋晓棠？还是说，你觉得厂领导会信你一个文工团舞蹈员的疯言疯语，还是信我这个副厂长？”
王小丫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惨白如纸。她这才意识到，周大生早就把后路堵死了。她一个无权无势的舞蹈员，怎么可能斗得过手握保卫和文工两大实权的副厂长？
看着王小丫被架出去的背影，听着她渐渐远去的哭喊，周大生缓缓走到窗前，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愈发深沉。
在这红星煤厂，他周大生的话，就是规矩。谁敢坏他的规矩，就得付出代价。
他回头看了一眼里间的卧室，林晚秋和宋晓棠正依偎在一起看书，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岁月静好。周大生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安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