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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焦爷锅里煮的是记忆

林三酒推着电驴走过街道。

车轮碾过积水,发出黏滞而沉闷的滚动声。

街道渐渐醒来……早点摊支起冒着白烟的蒸笼,油锅在铁板上滋啦作响,人们缩着脖子排队买煎饼果子。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停下买一个热包子,只是把下巴往夹克拉链里缩了缩,试图挡住清晨渗骨的湿冷。

昨夜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过于荒诞而又真实的噩梦。面具碎了,系统没了,催收单不再从胸口长出来。可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还在,像少了什么,又像是终于腾出地方,等着装别的。

林三酒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隔着湿透的夹克,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了冰冷的催收单,没有了系统的提示音,本该感到轻松,心头却像被剜去一块,留下一个空洞的伤口,冷风正往里灌。

深吸一口带着煤灰和湿气的空气,他推着电驴拐进狭窄的巷子。

两侧是挤挤挨挨的城中村自建楼,墙壁挂着霉斑,电线如蛛网在头顶交错。就在这片灰暗的尽头,一栋废弃大楼的顶层,亮起了一道诡异的红光。

不是警报的刺眼,也没有霓虹的绚丽。那光从楼顶渗出来,一闪一闪。

林三酒认得那个地方——焦爷的地盘。

这光见过无数次。每次任务结束,他都会绕路去那栋楼底下,抬头看一眼。只要那光还在,他就知道还有口热饭能吃,还有个地方能让他坐下来抽根烟,喘口气。

他把电驴靠墙停好,锁上座垫,拍了拍裤腿上的水渍,抬脚往楼里走。

楼梯很旧,水泥台阶布满裂缝,扶手锈得一碰就掉渣。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越往上走,空气越暖,飘来一股说不清的味道……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种食物的香气。

推开天台门的瞬间,风正猛。焦爷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手里握着一把长柄铁勺,缓缓搅动一口大锅。锅盖掀开着,红光直冲天空,锅里翻滚的不是米粒也不是面条,而是一团团光影碎片,像被煮化的照片,在沸腾中慢慢拼合成形。

林三酒认出来了……

那是数年前,他和小雨蹲在楼道口折纸鸟,纸翼上铅笔字迹还清晰可见;第一次穿上灵能贷催收员制服,在镜子前笨拙地扯领带的样子,领结歪斜着。这是什么?母亲临终前用手指在地上画的那个符号,线条颤抖而坚持……全都浮在锅里,被热气托着,在沸腾的光影中一圈圈打转。

他往前走了两步,鞋底踩到一块翘起的铁皮,“咔”的一声。

焦爷没回头,只说一句:“……你来了。”

声音和平常一样,低低的,没什么起伏。

林三酒站在原地:“今天煮的什么?”

“你写的东西。”焦爷继续搅锅,“那张纸,我闻到了。”

“……?”

“字里的味道。”焦爷顿了顿,“像饿了三天的人端起的第一碗饭,烫嘴,但非吃不可。”

林三酒“……”沉默不语。

他看着锅里那些光影,有些他已经忘了,有些他以为自己记得,现在才发现记错了细节。可它们都在这里,废弃的反应釜冒着红光,记忆碎片被锅气熬着,重新组合,像要把散掉的部分补回来。

锅沿贴着一张纸条,“汤凉了,就不香了。”

字迹歪歪扭扭,最后一笔拉的老长,焦爷随手写的。林三酒知道这个男人从不说多余的话,做的事却总比说得重。

“你为什么这么做?”他终于开口。

焦爷停下勺子,转身看了他一眼。腰间那节张姐围裙上的“张记面馆”在红光下特别清楚。焦爷没回答,拿起一只铁盆,舀了一勺锅里的‘东西’倒进去。

那不是汤,也没有水,而是流动的光。表面微微晃动,映出林三酒的脸,脸上还带着昨夜战斗留下的疲惫。

“趁热喝一口。”焦爷把盆递过来。

林三酒接过,指尖碰到盆边,有点烫……焦爷的炒饭、面条天天吃。但今天这‘东西’……看着那层光,不知道能不能喝,也不知道喝了会怎样?

“别怕,没事。”焦爷的话,听起来不太像安慰,“这不是让你变成谁,我也不指望自己的邻居变成英雄。这东西,能帮你记住自己还活着。”

林三酒闭上眼……仰头喝了。

……没有味道。

或者说……什么味道都有。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官体验:舌尖味蕾,有上瘾前初尝辣条直冲脑门的刺激;那碗五年未曾更换的泡面汤,沉淀下来的咸腻;还有焦爷翻炒的第八百零一碗炒饭,升腾而起的锅气焦香;也是小雨儿时舔舐草莓糖浆时,那转瞬即逝的甜。

复杂、多变、深刻……真实!

全都混在一起,顺着喉咙滑下去,落到胃里,变成一团实实在在的暖。

轻轻放下铁盆,说了一声:“谢谢。”

焦爷接过空盆放回架子上。走到锅前,伸手摸了摸锅壁,像是在检查火候。然后抬起铁勺,轻轻敲了三下锅边。

叮、叮、叮。

三声轻响过后,沸腾的锅中光影骤然凝滞。翻腾的碎片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聚拢、拼合,最终在锅底中央,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那身影的轮廓,赫然便是林三酒自己,只是面容混沌,如同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林三酒凝视着锅中那个似是而非的“自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焦爷,它……会醒来吗?会变成一个真正的‘人’吗?”

焦爷的目光深邃,他摇了摇头,语气笃定而平静:“不会。它承载的是‘神性’,而我们拥有的是‘人性’。两者不在同一个维度上。它即便‘醒来’,也如同水中月、镜中花,无法真正触及或改变现实分毫。”

他顿了顿,将视线从锅中移开,转而温和地落在林三酒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别去问它有没有意义。关键在于你。如果你自己都认为这个‘倒影’是多余的,是‘冗余’的数据,那么它存在的,就真的等于零。”

“那为什么要煮?”林三酒低声问,声音里有困惑,也有不甘。

焦爷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锅中那个模糊的人影,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温柔和坚定。片刻后,他轻声说:“因为它会被记得。”

话音落下,焦爷伸手,将锅盖缓缓合上。红光被瞬间压住,只从缝隙里透出一点暗红,像余烬未熄,像一段不肯散去的记忆。

林三酒站在原地,目光久久没有离开那口锅。他知道,这具由光影拼凑的人影不会说话,也不会动,更不会走出锅来。但它存在过——被重组过,被凝视过,被守住了。

就像他曾经写下的那句话:请允许我们继续记得彼此。

原来,真的有人听见了。

原来,被记住,就是一种存在。

风从楼顶刮过,吹动焦爷那头略显凌乱的红发,也吹起了林三酒夹克的一角。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是空的,没有催收单,没有提示音,也没有几百个名字浮现。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回来了,填满了。

林三酒转身走向楼梯口,脚步比刚才稳。走到门口时,回头又看了一眼。

焦爷站在灶台前,背影宽厚,右手搭在锅盖上,左手插在围裙兜里……林三酒下了楼。

街道已经完全醒了。上班族匆匆赶路,学生背着书包走进校门,便利店门口排起了队。他走到电驴旁边,拉开座垫,拿出钥匙。

插进锁孔,拧了一下。

没反应。

电量耗尽。

他又扭了几下,再试第二次仍然没反应,这回没有踹上一脚,更没骂人。只是合上座垫,握住把手,准备推车回家。

“咣??~”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林三酒侧身回头。

只见,焦爷站在楼顶边缘,一只手扶着斑驳的女儿墙,另一只手举起什么东西,在晨光里晃了一下……是那只铁盆。

晨光落在焦爷的肩上,很亮,很暖。

林三酒收回视线,电驴往前推了半步。轮胎碾过地上的湿漉漉的巷子,压碎了一片昨夜被雨打落的梧桐叶。身后的影子被拉长,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高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车流汇成一条永不停歇的河。在这座巨大机器的轰鸣声中,他推着车,缓缓地,朝着晨光更亮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