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女帝踏入地牢时，脚步沉重如铅。
地牢深处，两间相邻的囚室中，关押着她曾经最亲密的两位师妹。
瑶光女帝盘坐在囚室角落，双目无神。她修为被废，如今只是大圣一品，连维持容颜都做不到，看起来如同四五十岁的妇人。往日高高在上的星辰女帝，此刻却沦落至此。
隔壁囚室，梦蝶女帝的状况更糟。她蜷缩在墙角，口中喃喃自语，时哭时笑，千百个幻影在她周身浮现又消散，整个人已完全陷入幻梦轮回，神志不清。
琉月在囚室外站了许久，才缓缓推开门。
瑶光抬起头，看到琉月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转为嘲讽:“怎么，你也投降了？还恢复了修为…呵呵，师尊倒是念旧情。”
琉月沉默，手中凝聚出一柄月华短剑。
瑶光脸色微变:“你真要杀我？”
“主人的命令。”琉月声音沙哑。
“主人？”瑶光嗤笑，“叫得可真顺口。琉月啊琉月，当年你跪在师尊面前求饶时，也是这般模样吧？难怪师尊最不疼你…软骨头。”
琉月握剑的手在颤抖，但眼神却逐渐冰冷。
“你说得对，我是软骨头。”她缓缓走近，“但至少…我还活着。而你们，马上就要死了。”
剑光一闪。
月华短剑刺入瑶光胸口。
没有反抗——修为被废的瑶光，连躲闪都做不到。
她低头看着胸口的剑，又抬头看向琉月，眼中满是讥诮:“杀了我，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当狗了？琉月，我在下面…等你。”
气息断绝，尸体倒地。
一代女帝，就此陨落。
琉月拔出短剑，鲜血滴落。她站了许久，才转身走向隔壁囚室。
梦蝶依旧在自言自语，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察觉。
琉月走到她面前，举起剑。
但看着这个曾经最会撒娇、最受宠爱的师妹，她忽然下不去手。
“师妹…”她轻声唤道。
梦蝶似乎听到了，缓缓抬头。那双曾倾倒众生的美眸，此刻却空洞无神。
“师…师姐？”她歪着头，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师尊呢？师尊说要教我新的幻术…”
琉月闭上眼睛，泪水滑落。
她想起三万年前，三姐妹一起拜入鸿蒙帝尊门下时的情景。那时的她们，单纯、虔诚，视师尊如父，视彼此为手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瑶光第一次偷看《大荒吞天诀》时？是梦蝶第一次对师尊的偏心心生不满时？还是她自己…第一次嫉妒两位师妹更受宠时？
人心，终究易变。
“对不起。”琉月轻声说，剑光落下。
梦蝶没有躲，依旧笑着，仿佛只是迎来了另一场美梦。
尸体倒地，与瑶光并列。
琉月走出囚室，对守在外面的圣禹道:“复命吧。”
黑塔之巅。
凌尘听完圣禹的禀报，神色平静。
“将她们的尸身好生安葬，立碑，但不留名。”
“是。”圣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主上，琉月女帝那边…”
“让她去‘月华殿’闭关，没有本座命令，不得外出。”凌尘淡淡道，“另外，传令下去:即日起，混沌城设三大殿——‘战神殿’由玄苍统领，‘天机殿’由神算子暂管，‘丹器殿’由钱百万与圣禹共掌。”
“遵命。”
凌尘起身，走到塔边，俯瞰这座日益繁荣的城池。
经过一个月的整顿，混沌城已初具规模。
城内修士超过百万，大圣境过百，圣人境上万。星海卫扩编至三万人，战阵娴熟，装备精良。万宝阁的分店已开到星海各处，日进斗金。传功殿收录的功法更是达到数万部，吸引着各方散修前来投靠。
但这还不够。
要向上界三大女帝的势力开战，需要更雄厚的底蕴。
“圣禹，星空战舰的建造进度如何？”凌尘问。
圣禹连忙取出一份图纸:“回主上，龙骨已建造三成，预计还需两年时间。但最大的问题是…驱动战舰需要的‘星辰核心’，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品。”
星辰核心，星空战舰的心脏，需要以完整的星辰炼制。且必须是蕴含特殊能量的星辰，如太阳星、太阴星等。
混乱星海虽广，但完整的星辰极少，更别说特殊星辰了。
凌尘沉吟片刻，忽然道:“太阳星和太阴星…上界不就有现成的么？”
圣禹一愣:“主上的意思是…”
“瑶光殿执掌‘太阳星宫’，琉月宫执掌‘太阴星宫’。”凌尘眼中闪过寒光，“待攻破这两处，星辰核心…不就有了？”
圣禹倒吸一口凉气。
主上这是要…夺日月啊！
“传令:加快战舰建造。两年后，本座要看到一艘能横渡星海的战争堡垒。”
“是！”
三个月后，混沌城，校场。
三万星海卫整齐列阵，玄色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战矛如林，旌旗猎猎，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高台上，凌尘一袭黑袍，负手而立。
他身后，站着圣禹、玄苍、钱百万、神算子、以及…恢复修为后首次公开露面的琉月。
此时的琉月，已换上一身黑色劲装，长发束起，神情冷峻。她不再以女帝自居，而是以“月奴”的身份，站在凌尘身后半步处，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台下，三万将士单膝跪地，齐声高呼:
“拜见城主！愿为城主效死！”
声浪如潮，传遍全城。
凌尘抬手，全场寂静。
“今日召集诸位，只为一事。”他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座欲征上界，讨逆伐罪。此行凶险，九死一生。现在退出，本座不怪罪。”
无人后退。
“很好。”凌尘点头，“那本座承诺你们:待攻破瑶光殿、琉月宫、幻梦殿，所有战利品，三成归参战者分配。功法、丹药、法宝、灵石…取之不尽！”
将士们眼中燃起狂热。
修炼之人，谁不渴望资源？尤其是上界三大女帝的积累，那是足以让准帝都疯狂的财富！
“现在，听令——”
凌尘声音转冷。
“玄苍，率一万星海卫为前锋，三日后出发，目标‘天狼州’。此州是瑶光殿外围屏障，驻军五万，大圣境三十人。本座要你…十日之内，拿下。”
“末将遵命！”玄苍抱拳，眼中战意沸腾。
“神算子，天机殿全体出动，收集上界各州情报，尤其是兵力部署、阵法弱点、资源分布。每三日一报。”
“老朽领命。”
“钱百万，丹器殿全力运转，炼制疗伤丹药、战斗法宝、阵盘符箓。本座要看到，每个将士的储物戒里都装满补给。”
“属下明白！”
“圣禹，你坐镇混沌城，统筹后方。若有来犯之敌…格杀勿论。”
“老朽必不负所托。”
最后，凌尘看向琉月。
“月奴，你随本座同行。你的任务…是劝降琉月宫旧部。降者免死，顽抗者…杀。”
“遵命。”琉月躬身。
一切安排妥当，凌尘最后望向东方。
那里，是上界的方向，也是三位逆徒经营三万年的根基所在。
“三万年的账，该清算了。”
他轻声自语，眼中混沌光华流转。
三日后，混沌城外。
一万星海卫已集结完毕，百艘战舟悬浮空中，杀气冲天。
凌尘站在旗舰船头，身后是玄苍、琉月，以及三百名大圣境的核心战力。
“出发。”
一声令下，百艘战舟同时启动，化作流光，朝着上界方向疾驰而去。
而此刻的上界，还沉浸在往日的宁静中。
瑶光殿内，新任殿主——瑶光女帝的大弟子“星耀”，正在听取下属汇报。
“殿主，混乱星海那边传来消息，那位‘混沌城主’已整合星海势力，似乎…有所图谋。”
星耀，准帝六品，是瑶光女帝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她指定的继承人。此刻闻言，不屑一笑。
“一个下界飞升的土鳖，得了些机缘，就真以为能撼动上界格局？笑话。”
他摆手道:“传令天狼州，加强戒备。若那陈凌敢来…让他有来无回。”
“是。”
星耀望向殿外星空，眼中闪过冷意。
师尊失踪三月，音讯全无。但他相信，以师尊准帝九品巅峰的修为，定是遇到了什么机缘在闭关。
待师尊出关，什么混沌城主，什么下界飞升者…都是土鸡瓦狗。
他如是想着。
却不知，一场席卷上界的风暴，已经…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