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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黎族营地,深夜。

鲜于月跪坐在父亲鲜于赫面前。

营帐中,帐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羊油灯。

“你动用了夜枭?”鲜于赫视线落在女儿身上,不可置信。

鲜于月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怨毒,“是!”

“你动用夜枭,是为了杀傅云音?”

鲜于月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记忆回到了昨日。

她本想去寻拓跋野,却听到了他竟然把飞鹰令交给了傅云音的事。

“父亲,那个傅云音是南渊国人,你觉得国家南渊和北黎即将开战,她一个南渊国人会真心帮我们北黎么?”她顿了顿,眼中妒火熊熊,“拓跋野糊涂了,我可不糊涂。”

“可是她救了我们整个北黎!”鲜于隼睁开眼,目光不赞同,“月儿,你太感情用事了,就算你不喜欢她但是也不能动这个杀心。”

“女儿不服!”鲜于月抬头,眼中含泪,“我自幼陪伴拓跋野左右,习武学谋,助他稳固北黎各部。可那傅云音才出现多久?他看她时的眼神……女儿从未见过!

如今…竟然还把飞鹰令交出去……”

鲜于赫也震惊:“飞鹰令?

“而且女儿才查探到,傅云音,傅清闫,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那傅云音正是傅清闫的女儿!”

鲜于赫一惊未平又起,缓了许久这才沉默起身走到帐边,掀开帘角望向南方夜空:“霞关那边情况如何?”

“探子回报,傅清闫已抵达霞关……”鲜于月迟疑一瞬,“寒王穆寒舟也在霞关…”

他转身,目光落在女儿脸上:“既然你已动手,便要做干净。谢楚淮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鲜于月眼中闪过喜色:“女儿明白!我会派人继续追踪。”

“记住,要做的像北临的手笔。”鲜于赫叮嘱,“谢楚淮精明,别留下破绽。”

“是。”

鲜于月退出营帐时,脸上已换上从容神色。

她走回自己帐中,对候命的亲信低声道:“传信给鹞子,让他们扮作北临人,继续搜山。若找到傅云音……格杀勿论,尸体处理干净。谢楚淮若有阻拦,可暂时制住他,但绝不可伤他性命。”

亲信领命而去。

鲜于月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艳丽却因妒忌而略显狰狞的脸。

她轻轻抚摸脸颊,低语道:“阿野,你终究会明白,谁才是最适合站在你身边的人。那个南渊女人……她配不上你。”

?

同一时间,霞关府邸。

穆翎川斜倚在暖阁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扳指。

“殿下。”黑衣暗卫单膝跪地禀报,“人从北黎出来,刺杀途中出现了另外两拨人,我们怕伤害到姑娘,便未继续作纠缠。”

穆翎川动作一顿,“两拨人?可查明身份?”

“尚未确切,属下推测……可能是北临人…”

“北临人……”穆翎川若有所思:“他们现在人呢?”

她怎么会得罪北临人?

如今南渊和北黎正准备开战。

她怎么会入北黎腹地这么多天?

暗卫低头:“二人潜入南渊境内,但昨夜在边境客栈遭遇伏击后,目前下落不明。”

“那些人恐怕不会轻易罢手,继续搜查,务必护着她性命。”

“是,殿下!”

穆翎川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月色清冷,映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

傅云音拉着谢楚淮的手走了许久。

直到已近黎明,终于见到一座村子。

石碑上刻着三个模糊的字:桃花村。

村中有早起农人挑着水桶出门,见到两个浑身狼狈的陌生人,顿时警惕地停下脚步。

谢楚淮迅速收起兵器,压低声音对傅云音道:“低头,别说话。”

他换上一副憨厚神情,上前一步,用带着乡土口音的官话道:“这位大哥,我和我娘子赶夜路遇上狼群,好不容易逃出来……能否行个方便,讨碗水喝?”

农人打量他们,见傅云音虽衣衫凌乱却难掩清丽容貌,谢楚淮虽带伤却相貌堂堂,不似歹人,警惕稍减:“你们打哪儿来?”

“北边来的,想去霞关投亲,谁知……”谢楚淮苦笑,将遇袭说成遇狼,神情恳切。

农人犹豫片刻,终究心软:“进来吧。不过村里简陋,你们……”

“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谢楚淮忙道,又从怀中摸出块碎银,这是他们仅剩的盘缠。

农人推辞不过,收了银子,神色缓和许多:“我叫王大山,家里就我和老婆子。西厢房空着,你们先住下。你肩上这伤……”

“劳烦大哥寻些草药来,我娘子略通医术。”谢楚淮道。

傅云音会意,温顺地点头。

王大山领着两人进村。

这是个不过二三十户人家的小山村,鸡鸣狗吠,炊烟袅袅…

两人进入房中。

谢楚淮褪下外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左肩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还在渗血,周围的皮肉已经有些发紫。

傅云音没想到这么严重。

“你真是胡闹!”傅云音一想到昨夜的事…

谢楚淮面不改色且声音愉悦:“在娘子这里胡闹,得娘子心疼,是为夫赚了。”

傅云音接过药瓶,给男人上药。

“疼吗?”她轻声问。

“不疼。”谢楚淮看着她,目光微亮,她在心疼自己?

傅云音的手顿了顿,垂下眼帘,继续专注地处理伤口。

她将药粉均匀撒在伤处,又用王大娘送来的干净布条仔细包扎。

整个过程,谢楚淮一声未吭,只静静地看着她。

烛光下,她的侧脸温柔而专注,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有几缕碎发垂落额前,她下意识地别到耳后,露出白皙的脖颈。

谢楚淮的喉结动了动。

“好了。”傅云音终于包扎完毕,抬头时,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在昏黄的烛光中相遇,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凝滞。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的议论声响起:

“你这憨货,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怎……怎么了?人家小夫妻两,看着一身伤挺可怜。”

“你怎么看出来他们二人是夫妻了?我见那小娘子眼中分明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