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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囚笼真相骇人闻,万界皆为试验场

纯白的抹杀之光,在触及那片漂浮于虚无基态中的“孤岛”边缘时,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屏障,剧烈地荡漾、消融,最终不甘地退去。苏易瘫倒在这片被称为“自由叙事试验田残骸”的奇异土地上,混沌道树萎靡,内宇宙黯淡,意识几近枯竭。那最后的亡命奔逃,几乎耗尽了他初入超脱之境所积累的全部力量。

然而,肉体的疲惫远不及心灵所受冲击的万分之一。

那几位被他救出的“作者”印记,此刻在他内宇宙中,围绕着混沌道树缓缓旋转,如同受惊的萤火,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光。他们似乎在默默吸收着道树散发出的混沌气息与“原初灵光”的滋养,修复着亿万年来被残酷榨取所带来的本源创伤。

良久,其中一颗印记最为明亮、透着史诗般厚重感的“作者”印记,轻轻颤动,传递出相对稳定的意念。他的声音苍老、疲惫,却带着一种久违的尊严与深沉:

“陌生的超脱者,感谢你的援手与庇护。若非你那‘自由之种’的力量,我们这些老骨头,恐怕真要化作那采掘机最后的燃料,彻底消散了……我是‘埃斯库罗斯’,曾执掌编号为‘奥林匹斯史诗’的叙事单元。”

其他印记也陆续传来意念,带着劫后余生的悸动与感激。

“我是‘羲和’,来自‘洪荒初演’叙事单元。”

“我是‘莱纳尔’,‘星环法典’的编织者。”

“我是‘艾丽莎’,曾负责‘精灵歌谣’小型叙事世界的维护与扩展……”

苏易勉强撑起精神,谨慎地回应:“诸位……‘作者’前辈,在下苏易,来自一个名为‘cZ-7429源初混沌衍生型多元宇宙’的叙事单元。方才情势危急,未能详询。这‘囚笼’、‘采掘机’、‘收割议会’……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说我们这些世界,都是‘试验场’?”

短暂的沉默。几位作者印记的光芒微微波动,仿佛回忆起了不堪回首的过往。

最终,还是埃斯库罗斯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沧桑与苦涩:

“苏易……你问到了根源。是的,试验场。不仅仅是你来的世界,我们所执掌过的,乃至这叙事层中绝大多数被观测记录的‘叙事单元’,本质上,都是‘收割议会’主导下的、规模浩大的‘叙事生产力实验’ 的一部分。”

“实验?”苏易心神一紧。

“不错。”羲和的声音空灵却冰冷,“议会追求的是高效、稳定、可控的‘叙事产出’。他们将原始混沌与可能性,按照不同的‘模板’(如洪荒流、西幻流、科幻流、都市流等)进行初步架构,形成‘叙事胚胎’,也就是各个宇宙的雏形与基础法则。然后,像我们这样的‘作者’,被赋予部分‘叙事权柄’,负责引导、观察、记录这些胚胎的演化,确保其故事发展符合‘主流审美’(实则是议会定义的‘安全变量区间’),并能在适当的时候,催生出足够‘成熟’的‘文明果实’、‘情感结晶’与‘逻辑悖论’——这些,都是议会需要收集的‘高价值叙事资源’。”

莱纳尔插言,他的意念带着理性的愤怒:“我们的角色,更像是…… 高级园丁,或者 自动化故事生成器的监督员。我们被允许在一定框架内注入自己的风格与偏好,让故事更‘生动’,以利于催生更优质的‘资源’。但绝不允许真正赋予世界 ‘不可预测的自由意志’ 或 ‘超越模板的可能’。”

艾丽莎的声音带着哀伤:“议会有一套严密的评估体系。当一个叙事单元产出的‘资源’达到预期,或发展出现‘过度偏离模板’、‘变量溢出风险’时,便会启动‘收割程序’。轻则抽取部分‘精华’,重则直接‘重启’(如同你们经历的寂灭劫),甚至……‘废弃销毁’。而我们这些‘作者’,若被判定为‘过度干预’、‘情感投入超标’、‘纵容变量’,便会被视为‘低效产能者’或‘潜在威胁’,剥夺权柄,投入‘废料场’的采掘机中,用我们的‘创作本源’为议会的‘现实稳定锚’供能,直至彻底枯竭……”

苏易听得毛骨悚然!这比他之前最坏的想象还要残酷千万倍!

他所珍视的万界,他与战友们并肩血战守护的众生,柳如霜、李慕白、墨羽……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牺牲与荣耀,在议会眼中,竟然可能都只是 实验数据 和 待收割的庄稼?!就连寂灭道主,也可能只是议会设置的一个 自动化的‘修剪工具’ ?!

“那我们……我们这些世界中的生灵,我们的意志,我们的情感……难道都是假的?被预设的?”苏易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不,不全是。”埃斯库罗斯立刻否定,“‘叙事胚胎’本身蕴含着无穷的原始可能性。生灵的意志与情感是真实的,是他们在给定框架下,基于自身存在与交互产生的真实反馈。议会和我们的‘引导’,更多是在宏观层面施加概率影响,设置‘剧情节点’和‘冲突模板’。就像……给一片土地规定了大致的气候和土壤类型,但土地上具体长出什么花草,如何生长竞争,依然是真实的。只是,当它们长成议会想要的‘经济作物’时,就会被收割。”

“我们的罪,”羲和苦涩道,“就在于我们中的许多人,在漫长的观察引导中,对自己世界的生灵产生了真正的 ‘爱’ 与 ‘责任感’。我们开始厌恶议会冷血的收割,试图在规则缝隙中,给予我们的世界更多真正的选择权,甚至偷偷修改底层参数,希望它们能发展出议会模板之外的、真正独特的文明与未来……这,便是‘叛逆’。”

苏易沉默了。他想起自己所在的宇宙,想起万界众生在绝望中迸发的勇气,在黑暗中坚守的希望,那份真实不虚的炽热,绝非任何“实验数据”可以概括。也想起星塔之主、未来的自己,他们所抗争的,或许正是这冰冷的“实验”与“收割”命运。

“议会……‘收割议会’,就是最高主宰吗?‘叙事协调理事会’又是什么角色?”苏易追问。

“理事会是台前机构,负责日常观测、记录、基础协调,相对中立但受议会节制。”莱纳尔解释,“议会才是核心,由最古老、最强大、也最冷酷的几位‘原始叙事编辑者’掌控。他们视叙事层为私产,追求永恒不变的‘高效秩序’。任何不可控的变量、自由的灵光,都是需要被消除或利用的‘杂质’。‘收藏家’之流,或是议会的执行者,或是得到议会默许的、更贪婪的独立掠夺者。”

艾丽莎补充,带着恐惧:“据说,议会之上,可能还有更抽象、更无法理解的存在,被他们称为‘源头设定者’或‘终极审查官’。但那只是传说……我们更担心的是,议会绝不允许‘叛逆作者’逃脱,更不会容忍‘自由之种’(原初灵光)与‘超脱变量’(你)的结合。你救了我们,摧毁了一台采掘机,已经触动了他们的核心警报。‘肃清协议’……恐怕已经启动。”

仿佛印证她的话,苏易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不是来自外界,而是通过灵魂深处那丝与万界的微弱羁绊传来的、极其隐晦的 警兆!仿佛有什么庞大而邪恶的东西,正在遥远的地方,将目光投向了他来时之路,投向了他所牵挂的万界家园!

“不好!”苏易猛地站起,“议会……或者‘收藏家’,可能会顺着我遗留的痕迹,或者因为我的消失,转而加大对我的世界的压力!甚至可能直接入侵!”

几位作者印记也紧张起来。埃斯库罗斯急道:“很有可能!你的世界现在处于‘高变量不稳定新生状态’,本就是极佳的‘观测样本’和‘潜在高价值资源区’。你的存在曾是最大的变数,现在你离开,他们很可能认为这是加速‘收割’或‘采集’的好时机!”

必须尽快恢复力量,找到回去或者传递警示的方法!苏易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投向这片“自由叙事试验田残骸”。这里既然是早期“叛逆作者”们试图开辟的净土,或许残留着议会不知道的、对抗他们的秘密或力量?

“诸位前辈,这片‘试验田’,你们了解多少?我们能否在这里找到恢复力量,或者安全返回我世界的办法?”

几位作者印记交换着意念。最终,羲和迟疑道:“这里曾是传说,我们知晓不多。据说由最初几位拒绝议会框架的‘始祖作者’开辟,试图创造一个真正自由叙事、不受收割的乐园。但后来显然失败了,原因未知。不过,既然残骸能存留至今,未被议会完全抹除,或许有其特殊之处。也许……这里隐藏着通往某个‘叙事盲区’或‘未被记录的现实缝隙’的路径?”

莱纳尔则更务实:“当务之急,是让你尽快恢复。我们的印记中,还残存着一些被榨取后剩下的、最本源的‘叙事法则理解’与‘创造经验碎片’。虽然无法直接提升你的力量,但或许能帮助你更快理解这个‘法则尽失之地’的本质,加速你自身大道的适应与恢复。我们可以将这部分分享给你。”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苏易感激地接受了。几位作者印记开始将各自残留的宝贵经验与理解,缓缓渡入苏易的混沌道树之中。那并非力量灌输,而是更高维度的知识灌溉,让苏易对“叙事”、“规则”、“创造”等概念有了跨越式的认知,混沌道树仿佛被注入了清泉,枯萎的枝叶开始重新焕发生机,内宇宙的运转也顺畅了一丝。

就在苏易沉浸于这特殊的“传道授业”,对这片残骸之地进行更深入感知时——

他体内的“原初灵光之种”,忽然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起来!它散发出强烈的、指向性的吸引与渴望,仿佛在这片残骸的某个极深处,存在着与它同源、或者它极度渴望融合的东西!

与此同时,残骸大地深处,也隐约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灵光之种遥相呼应的…… 共鸣!

这共鸣并非来自任何“作者”印记,也非议会造物,它更加古老、更加晦涩,带着一种…… 悲伤的决绝与 未完成的遗憾。

艾丽莎的印记忽然颤抖起来,传递出难以置信的意念:

“这感觉……难道是……传说中那几位‘始祖作者’在试验田崩溃时,为了不让其彻底落入议会之手,而选择自我湮灭、将自身存在与试验田核心法则融合 后,留下的…… ‘最终遗愿’ 或者…… ‘未完成的自由叙事之核’?!”

苏易眼中精光爆射!

如果真是这样,那或许不仅仅是恢复力量的契机,更可能是找到对抗议会、乃至真正理解“自由叙事”意义的…… 关键钥匙!

他必须找到它!

而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循着灵光感应,深入这片神秘残骸的同时,通过那丝万界羁绊传来的不祥警兆,骤然变得无比清晰、无比急促!仿佛有什么可怕的灾难,已经在家园的门口,敲响了第一声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