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哥,他……他引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郭芙喘着气,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浸湿了一片。
她的双腿已经酸麻不堪,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若不是靠着一股韧劲与杨过的扶持,怕是早已瘫倒在地。
她从未吃过这般苦头,心中既有几分抱怨,又有几分不安。这青岚山山势险峻,深夜时分更是凶险莫测,“尹志平”选择在这里与他们碰面,绝非善意。
杨过目光扫过黑漆漆的山林,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凝重:“他既然敢引我们来此,定然是有恃无恐。芙妹,你跟在我身后,万事小心,切记不要轻易冲动。”
说罢,他再次提气,率先朝着山上走去。青岚山的山路崎岖难行,遍地都是碎石与枯枝,稍不留神便会滑倒。杨过的脚步稳健,如同履平地一般,显然是常年行走江湖,早已习惯了这般路况。
郭芙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心中叫苦不迭。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的碎石,扶着身旁的树干,艰难地向上攀登。
这可不是寻常登山,是在陡峭山壁上追人,郭芙只觉双腿沉重如灌铅,肌肉酸胀得几乎要炸开,这般高强度奔袭,换作普通人,怕是跑不了半程腿就废了。
好几次,她脚下一滑,险些摔倒,都被杨过及时伸手扶住。杨过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每次被他拉住,郭芙心中都会涌起一股安全感,那份因疲惫而生的抱怨,也随之消散了许多。
这般患难与共的经历,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亲近。往日的隔阂与恩怨,那些争吵与敌视,似乎都在这深山夜路中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默契与信任。
前方的“尹志平”依旧我行我素,脚步从容,仿佛丝毫不受陡峭山路的影响。他时不时会停下脚步,回头望一眼身后的二人,眼神中的得意与挑衅愈发明显。
杨过心中的怒火与疑虑交织在一起,却并未冲动行事。他知道,对方既然敢引他们来此,必然有所准备。他必须沉住气,等待最佳的时机。
一路上行至半山腰,前方的山路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只见一处宽敞的山崖出现在眼前,崖边仅有一块巨大的岩石突兀地矗立着,堪堪能容一人站立。
岩石下方,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夜风呼啸而过,卷起阵阵寒意,让人望而生畏。
“尹志平”在那块巨石旁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追上来的杨过与郭芙。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与俊美却阴邪的脸庞,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发诡异。
郭芙扶着一棵古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快要虚脱。她的头发散乱,衣衫也被树枝勾破了几处,往日里精致娇美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与疲惫。
而杨过则依旧面不改色,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做了一次寻常的散步。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尹志平”,眼神中没有丝毫疲惫,只有浓浓的警惕与探究。他缓缓抽出腰间的君子剑,剑身出鞘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寒光闪烁,映照着他冰冷的眼眸。
“尹道长,”杨过的声音沉稳,“你将我们引到这荒山野岭的悬崖边,究竟有何用意?不妨明说。”
夜风卷着山巅的寒意,掠过青岚山半山腰的悬崖。“尹志平”立于那块孤悬的巨石之上,衣袂被风猎得猎猎作响。
“杨兄弟,郭大小姐,”他开口时,声音比夜风更添几分凉薄,“你们这般紧追不舍,从烈阳城一路跟到这荒山野岭,不就是有满腹疑问想要问我吗?如今我就给你们一个当面质询的机会。”
杨过握着君子剑的手紧了紧,这“尹志平”绝对不简单,此刻他给人的感觉仿佛胜券在握,将一切事情都掌控在手中,这种自信让杨过的心里忍不住生出一股焦躁。
但杨过也是遇强则强的,他抬眸直视着巨石上的人影,目光锐利如剑,毫不避讳地说道:“好,那我便问你——我姑姑小龙女,究竟在哪里?”
自襄阳城外与小龙女失散,他便日夜牵挂,如今终于抓到一丝线索,哪怕这线索来自眼前这诡异的“尹志平”,他也不愿放过分毫。
“尹志平”闻言,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目光扫过杨过焦灼的脸庞,语气轻描淡写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还知道关心你姑姑呀,你放心,她现在很好,就在这附近。”
杨过心中猛地一沉,随即又涌起几分疑虑。小龙女若当真在此,以她的性子,岂会任由这“尹志平”如此嚣张?
“尹志平”显然看穿了他眼中的不信,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带着几分恶意的挑衅:“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与你姑姑昨夜才刚刚同床共枕,温存了大半宿,她此刻怕是还在某个地方悄悄回味呢。”
他顿了顿,故意加重了语气,“你放心,我不是那般冷血无情之人,既然与她有了肌肤之亲,自然不会对她赶尽杀绝。”
“住口!”杨过猛地怒喝一声,周身气息骤然暴涨,脚下的碎石被震得簌簌作响。“臭道士,嘴巴干净点!我姑姑冰清玉洁,圣洁无瑕,岂容你这般玷污!”
小龙女在他心中,是世间最纯净、最美好的存在,容不得半点亵渎。眼前这“尹志平”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在他的心口,将他的隐忍与克制彻底击碎。
“尹志平”却故作受惊般地往后缩了缩,双手捂住胸口,脸上却满是玩味的笑意:“哎呀,杨兄弟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我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呀。”
他挑眉看向杨过,语气愈发轻佻,“更何况,我如今已是你姑姑的男人,论辈分,往后我便是你的师公了。你这般对我大呼小叫,动辄呵斥,未免太过无礼了吧?”
站在杨过身旁的郭芙,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巨石上的“尹志平”,心中满是诧异与困惑。
她此前虽借催眠之法,从尹志平口中知晓了他与小龙女的往事,却也与他有过短暂接触。
在郭芙的印象中,尹志平是全真教的翘楚,始终恪守清规,品行端正,甚至带着几分迂腐的正直。
终南山那晚,尹志平分明是对小龙女爱慕至深,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在糊涂中犯下那等不可挽回的错。
郭芙仍记得,后来英雄大会之上,哪怕赵志敬揭露杨过与小龙女练功的隐秘,尹志平依旧闭口不吐一字。
可眼前的这个“尹志平”,却与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判若两人。他言语放荡,举止轻佻,周身还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邪之气,整个人透着一股“妖里妖气”的诡异感,实在让人难以将他与昔日那个正直的全真道士联系起来。
“你……你真的是尹志平吗?”郭芙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不确定。
“尹志平”转头看向她,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那眼神带着几分审视与轻薄,让郭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郭大小姐说笑了,”他嗤笑一声,“我不是尹志平,还能是谁?难不成,你觉得我是哪个山精鬼怪,化作他的模样来骗你们不成?”
说罢,他又将目光转回杨过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挑拨:“话说回来,想当年,我师兄赵志敬也曾是你的授业恩师,可你却执意不认他这个师傅,一心要跟着小龙女归隐古墓。”
他摇了摇头,故作惋惜,“没想到兜兜转转,世事无常,你终究还是要喊我一声师公,你说,这算不算一种缘分?”
杨过心中五味杂陈,他对尹志平,始终怀有几分复杂的情感。当年在重阳宫,他受尽赵志敬的刁难与折磨,尹志平明明已经堵住了他,却偷偷放他离开,才让他有机会逃出重阳宫,遇见小龙女,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后来在英雄大会,他与小龙女修炼“玉女心经”的隐秘被赵志敬当众揭露,引来江湖众人的非议与围攻。但尹志平并没有落井下石,那一刻,杨过对他更是多了几分敬佩。
可眼前这个“尹志平”,言行举止无不让他厌恶至极。尤其是那些侮辱小龙女的话语,更是直戳他的底线,让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纵使旁人当面辱骂,杨过都能淡然处之;可唯独小龙女不行——她既是与他生死相依的爱人,更是他此生最敬重的人,是他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光。这般亵渎诋毁,他如何能容?
杨过手腕一抖,君子剑“唰”地一声出鞘,剑身寒光凛冽,映照着他冰冷的眼眸。“狗道士,你再敢污蔑我姑姑一句,休怪我剑下无情!”
“尹志平”双手背负在身后,立于悬崖边的巨石上,夜风将他的道袍吹得猎猎作响,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坠入深渊,却依旧神色淡然,语气轻松得仿佛在闲聊:“杨兄弟,何必动刀动枪?伤了和气多不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杨过紧握剑柄的手,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我知道你今日跟着来,无非是想求证我与你姑姑是否真的发生了关系。我不妨明明白白告诉你,没错,我们的确有了肌肤之亲。”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杨过的心上。
“她的第一次给了我,我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
“尹志平”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针,带着一种笃定的炫耀,“你们都以为是昨夜?错了!很早以前,龙姑娘就已是我的女人了,只是你杨过蒙在鼓里,连龙姑娘也蒙在鼓里,才会因这场误会与你纠缠不清。”
他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如刀,“说白了,你不过是捡了个便宜,抢了本就该属于我的功劳!从昨夜起,她更不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古墓仙子,而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女人!”
“你找死!”杨过怒喝一声,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
他纵身跃起,身形如同离弦之箭,君子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直刺“尹志平”的咽喉。这一剑快如闪电,蕴含着他毕生所学,势要将眼前这亵渎姑姑的恶徒碎尸万段。
剑气纵横间,崖边的草木被削得纷纷扬扬,碎石飞溅,足见这一剑的威力。
可“尹志平”却不慌不忙,身形如同鬼魅般往后一飘,轻易便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他的轻功飘逸灵动,竟比杨过的古墓派轻功还要高明几分,足尖在巨石边缘轻轻一点,身形便已飘出数尺之外,落在了悬崖边的空地上。
杨过一击不中,心中愈发惊骇。他随即变招,全真剑法的刚猛、玉女剑法的轻灵、打狗棍法的精妙、蛤蟆功的雄浑,轮番施展出来。剑招如狂风暴雨般朝着“尹志平”攻去,每一招都蕴含着深厚的内力,剑气纵横,刮得周围的空气都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的全真剑法,得自赵志敬与马钰的传授,后来又经小龙女指点,刚劲中多了几分灵动;玉女剑法与杨过配合多年,早已炉火纯青,剑招缠绵悱恻,却暗藏杀机;打狗棍法是黄蓉亲授,三十六路招式精妙绝伦,变化无穷;蛤蟆功更是欧阳锋的成名绝技,威力雄浑,刚猛无俦。
可“尹志平”却始终游刃有余,身影飘忽不定,如同风中柳絮,无论杨过使出何种招式,他都能轻易化解,甚至连衣角都未曾被剑气擦伤。他的身法看似随意,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杨过的剑锋,仿佛早已看穿了他所有的招式。
“杨大哥,我来帮你!”郭芙见状,也抽出腰间的淑女剑,娇喝一声,加入战局。
她的武功虽不及杨过,却也得了郭靖与黄蓉的亲传,内力根基颇为扎实;虽然她因骄纵任性,并未将全部心思放在练功上,但架不住所学皆是上乘武学,此刻全力施展,倒也颇具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