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唐宋元明清更新500年 > 第18章 第四章 :改朝了换代了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18章 第四章 :改朝了换代了

第四节:改朝换代

载初元年的洛阳,空气里仿佛都飘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入夏的蝉鸣刚起,则天门外的铜匦就被投得满满当当,青、丹、白、黑四色匣子里,十有八九是劝进的表章。有百姓联名的,密密麻麻签了上千个名字;有士族递上的,盖着祖传的朱印;甚至连寺庙的僧人、道观的道士都来了,说 “夜观天象,见紫微星移位,女主当兴”。

最让人瞩目的,是相王李旦递上来的表章。他穿着一身素色常服,亲自捧着表章跪在则天门前,表章上的字迹恭谨得近乎谦卑:“臣旦恳请母后顺应天意,登基称帝,以安四海。臣愿改姓武氏,永为大周藩屏。”

消息传开,洛阳城的茶馆里都炸开了锅。

“相王都改姓了?这是真要改朝换代了?” 卖糖画的老汉捏着糖勺,糖浆在石板上凝住,差点画歪了手里的凤凰。

“早该如此了!” 旁边喝着茶的老秀才放下茶杯,声音洪亮,“天后临朝这些年,减免赋税,疏通漕运,哪样做得不比男人差?凭什么女人就不能当皇帝?”

“可…… 自古没这规矩啊。” 有人小声嘀咕。

“规矩是人定的!” 老秀才拍着桌子,“当年汉高祖也是亭长出身,不照样开创了汉朝?天后有这本事,就该坐上那个位置!”

议论声传到宫里时,武则天正在御花园看新引进的西域牡丹。那牡丹开得泼泼洒洒,紫的像霞,红的像火,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晃得人眼晕。

“陛下,” 狄仁杰捧着李旦的表章走进来,语气里带着些复杂,“相王这表章……”

武则天没接,只是指着那株紫牡丹:“你看这花,开得张扬,却也得有底气 —— 根扎得深,肥施得足,才能压得住这颜色。” 她顿了顿,接过表章,指尖划过 “改姓武氏” 四个字,忽然笑了,“他倒是识趣。”

“那陛下……” 狄仁杰试探着问。

“不急。” 武则天放下表章,拿起旁边的《农书》,“再等等。要让天下人都觉得,这不是朕要抢,是他们非给不可。”

她要的不是勉强的臣服,是发自心底的认同。就像种牡丹,不光要花开得艳,还得让看的人打心底里觉得,这花就该开得这么艳。

载初元年的六月,劝进的表章堆成了山。有个叫傅游艺的小官,带着关中百姓九百多人跪在宫门前,从日出跪到日落,说 “若陛下不答应,我们就跪死在这里”。武则天让人给他们送了水和食物,却依旧没松口。

七月,又有文武百官、宗室、外戚、少数民族首领,加起来两万多人,一起上书劝进。他们在宫门前搭了棚子,日夜守着,还编了歌谣在街上唱:“圣母临,天下来;武周兴,万年长。”

连远在岭南的俚族首领都派人送来表彰,说 “我们听不懂中原话,但知道谁让我们日子好过 —— 请天后做皇帝,我们年年进贡”。

武则天这才召集群臣,在紫宸殿议事。

“你们都说朕该称帝,” 她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语气平静,“可自古未有女子称帝之例,朕若真这么做了,岂不是要被后人骂‘牝鸡司晨’?”

“陛下此言差矣!” 礼部尚书率先站出来,“《诗经》有云‘赫赫姜嫄,其德不回’,女子未必不如男。陛下治理天下,百姓安乐,四夷臣服,比历史上多少昏君强得多!”

“是啊陛下!” 紧接着,武将们也站了出来,“当年陛下派我们镇守边关,粮草从不短缺,赏赐从不克扣,我们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

“臣等愿意!” 满朝文武齐声高呼,声音震得殿顶的瓦片都发颤。

武则天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株 “牡丹”,终于到了该怒放的时候。

她缓缓站起身,凤袍曳地,金线绣成的凤凰在烛火下仿佛活了过来。“既然众望所归,朕,就却之不恭了。”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响起一阵鸟鸣。抬头看去,不知何时飞来一群凤凰 —— 其实是洛阳城罕见的红腹锦鸡,被百姓当成了凤凰 —— 绕着宫殿飞了三圈,才往东南方向飞去。

“祥瑞!这是祥瑞啊!” 群臣纷纷跪倒,高呼万岁。

武则天望着窗外那群远去的锦鸡,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知道,这或许是巧合,但百姓愿意相信是祥瑞,那就够了。

接下来的日子,洛阳城像过年一样热闹。工匠们在则天门广场上搭建祭天的高台,画师们在宫殿的墙壁上绘制新的壁画 —— 不再是三皇五帝,而是女娲补天、嫘祖养蚕,把历代有作为的女子都画了上去。

太史局的官员夜观天象,说 “见帝星移位,女主星光大盛”;钦天监则忙着推算登基的吉日,最后定在了九月初九 —— 重阳节,寓意 “久久长远”。

李旦改名为 “武旦” 后,日日在府里抄写《金刚经》,仿佛要靠经文洗刷掉 “李” 姓的痕迹。太平公主则忙着帮母亲准备登基大典的礼服,光是十二章纹的刺绣,就动用了八十个绣娘,绣了整整三个月。

“母后你看,这日月星辰的刺绣,用的是南海的珍珠磨成的粉,在阳光下会发光。” 太平公主展开礼服,金线银线交织,果然流光溢彩。

武则天摸了摸那刺绣,指尖触到珍珠粉的微凉:“不错。但记住,礼服再华丽,也不如百姓的口碑值钱。”

她要的不是一件漂亮的衣服,是穿这件衣服的底气。

九月初九这天,天还没亮,洛阳城就醒了。百姓们从四面八方涌向则天门广场,手里举着灯笼,像汇成了一条火龙。广场上的祭天高台有九丈高,全用白玉砌成,台阶上铺满了红毡,从台下一直铺到宫门。

辰时三刻,吉时到。

武则天穿着十二章纹的帝王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一步步走上高台。旒冕上的玉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挡住了她的视线,却挡不住她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威仪。

身后跟着的,是改名为武旦的李旦,还有太平公主、武三思等宗室,再往后,是文武百官,一个个穿着朝服,神情肃穆。

高台下,百姓们屏住呼吸,连孩子都不敢哭闹。整个洛阳城,只剩下礼官的唱喏声:“吉时到 —— 请圣神皇帝祭天!”

武则天接过礼部尚书递来的祭文,声音透过事先准备好的铜制传声筒,传遍了整个广场,甚至传到了城外:

“维天授元年,岁次庚寅,九月九日,圣神皇帝武曌,敢昭告于皇天后土:曩者唐室陵迟,苍生涂炭,朕以一女子,承天命,临万邦,赖天地庇佑,百姓归心,方有今日。自今往后,改唐为周,定都神都,国号大周。朕当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任贤使能,澄清吏治;抚四夷,安天下,庶几不负天命,不负苍生。尚飨!”

祭文念完,她将祭文投入火盆,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她的脸。

“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台下的百姓和百官同时跪倒,高呼万岁。声音像海浪一样,一波接一波,差点掀翻了整个洛阳城。礼炮齐鸣,鼓声震天,洛阳城的钟声也一起敲响,从则天门到城外的白马寺,钟声回荡了整整三个时辰。

武则天站在高台上,望着脚下跪拜的人群,望着远处的洛水,望着更远处的邙山,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

想起十四岁入宫时,母亲哭着送她,说 “在宫里要谨言慎行”;想起在感业寺为尼的日子,青灯古佛,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想起刚回宫时,王皇后和萧淑妃的刁难,步步惊心;想起废王立武时,褚遂良掷地有声的反对,长孙无忌冷冷的眼神;想起李弘的早逝,李贤的叛逆,李显的鲁莽,李旦的懦弱……

这条路,她走得太难了。像在刀尖上跳舞,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可现在,她站在这里,穿着帝王的礼服,接受万邦的朝拜。那些曾经的刁难、反对、质疑,都变成了脚下的基石,让她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陛下,该颁新历了。” 狄仁杰提醒道,手里捧着新制的历法,上面写着 “天授元年”。

武则天接过历法,缓缓展开。新历上,第一个月不再是正月,而是十一月,因为十一月是 “子月”,象征着 “万物新生”。

她要的,就是新生。一个属于她的,属于大周的,全新的开始。

大典持续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当最后一道仪式结束时,夕阳正染红了半边天。武则天走下高台,百姓们依旧跪在那里,不肯起身。

“都起来吧。” 她对着传声筒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格外温和,“从今天起,咱们都是大周的子民了。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百姓们这才慢慢起身,看着她的车驾缓缓驶入皇宫,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圣神皇帝万岁!”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声音穿过暮色,穿过宫墙,传到了皇宫深处。

武则天坐在车驾里,听着外面的呼喊,忽然对旁边的太平公主说:“你看,百姓们其实很简单,谁让他们日子好过,他们就向着谁。”

太平公主点头,看着母亲鬓角的白发 —— 为了这一天,母亲熬了多少夜,操了多少心,只有她最清楚。

车驾经过 “百姓茶馆” 时,卖糖画的老汉正举着个糖做的皇冠,对着围观的孩子说:“瞧见没?这就是咱们女皇帝的皇冠,以后啊,咱们大周会越来越好!”

武则天让车驾停了停,掀开帘子,对老汉笑了笑:“给孩子们多画点‘长安’,少画点皇冠。”

老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大声应道:“哎!好嘞!给孩子们画‘长安’!画‘太平’!”

车驾继续前行,消失在暮色里。茶馆前,孩子们举着糖画,在烛光里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天授元年的九月初九,注定要被写进史书。这一天,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诞生了;这一天,一个崭新的王朝 —— 大周,在洛阳城宣告成立;这一天,武则天站在了权力的巅峰,望着她一手开创的时代,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 有疲惫,有骄傲,有欣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反对的声音不会消失,质疑的目光依旧存在,治理天下的难题还有很多。但她不怕。

因为她身后,是愿意相信她的百姓;因为她脚下,是她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土地;因为她心里,装着的是这万里江山,是这江山里的每一个人。

夜渐渐深了,洛阳城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有皇宫里的御书房,还亮着灯。武则天坐在案前,翻开新的奏折,上面是狄仁杰关于江南水利的建议。她拿起朱笔,在上面批了个 “准” 字,笔尖落下,坚定而有力。

窗外,月光正好,洒满了整个洛阳城。仿佛在说,这个由女子开创的王朝,定会像这月光一样,温柔而坚定地,照亮属于它的岁月。

第五节:大周新风

天授元年的冬天来得早,洛阳城第一场雪落下时,武则天正在御书房批改奏折。案头堆着新铸的 “周通元宝”,铜钱上 “大周” 二字笔画遒劲,透着股新气象。

“陛下,兵部递上了北境军报,说突厥听闻我大周建立,遣使来贺,还愿送王子入质。” 狄仁杰捧着军报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武则天放下朱笔,接过军报看了一遍,指尖在 “送王子入质” 几个字上顿了顿:“突厥向来骄横,如今主动示好,怕是不只是因为朕登基。”

“陛下说得是。” 狄仁杰点头,“臣查过,突厥内部最近正因汗位之争闹得厉害,他们是想借我大周之势,稳住局面。”

“那就‘受’了这份礼。” 武则天提笔在军报上批复,“派个得力的使臣去,既要显我大周威仪,又不能落人口实。告诉突厥,质子可来,但需按我大周礼制学习,若学有所成,朕自会赏他封地。”

她要的不仅是表面的臣服,更是文化的渗透。就像当年汉朝对匈奴那样,用潜移默化的方式,让他们从骨子里认同大周。

狄仁杰领旨退下后,武则天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飘雪的庭院。角落里,那株去年移栽的红梅已经含苞待放,铁骨般的枝干上顶着白雪,透着股倔强的生机。

“陛下,太平公主求见。” 内侍来报。

“让她进来。”

太平公主披着件白狐裘,手里捧着个锦盒走进来,脸上带着兴奋:“母后,您看我给您带什么了?”

锦盒打开,里面是块巴掌大的暖玉,上面雕刻着一幅 “万国来朝图”,玉质温润,雕工精巧。“这是西域于阗国送来的贡品,说是采自昆仑山深处的羊脂玉,特意请了最好的工匠雕的。”

武则天拿起暖玉,触手生温。玉上的图案里,不仅有中原的宫殿,还有西域的驼队、南洋的船只,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胡人牵着大象 —— 显然,于阗国是想用这块玉讨好她,也借机展示自己的 “见识广博”。

“有心了。” 武则天把暖玉放回盒中,“但你记住,这些奇珍异宝,看着好看,却不如一粒种子实在。” 她指着窗外,“你看那红梅,去年栽下时还病恹恹的,如今却要开花了。这才是真东西 —— 能扎根,能生长,能经得住风雪。”

太平公主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母后是说,于阗国的心意虽好,但咱们更该看重他们的贡品里,有没有能让百姓过日子的东西?”

“正是。” 武则天点头,“比如他们的棉花种子,比咱们中原的耐旱;他们的葡萄酿酒法,能让农户多份收入。这些才是该上心的,至于这块玉…… 留着赏玩就好。”

几日后,于阗国的使臣果然在贡品清单里加了 “棉花种子百斤”“酿酒匠人三名”。武则天见状,特意下旨赏赐于阗国王绸缎千匹,还让户部派农技官跟着使臣去于阗,教他们中原的水稻种植技术 —— 礼尚往来,才能长久。

冬天的洛阳城,因为这些 “实在” 的贡品,多了些不一样的热闹。西域的棉花种子被分到了关中农户手里,农官们踩着雪去田间指导;南洋的胡椒苗栽进了皇家菜园,准备开春后推广;甚至连波斯的琉璃匠人,都被请到了洛阳,在城角开了个小作坊,教本地人吹制琉璃器皿。

“陛下,您看!” 一日,负责户籍的官员捧着一本册子来报,“这是今年的人口统计,比去年多了两万三千人!流民归乡的数量,更是比往年翻了一倍!”

武则天翻开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州县的人口增减,归乡流民的名字后面,还标注着 “已分土地”“已领种子”。她嘴角的笑意深了些:“看来,百姓们是真信了‘大周能让日子变好’这句话。”

“何止是信啊!” 官员笑着说,“臣昨日去城外巡查,见有农户在自家门板上贴了张红纸条,上面写着‘大周元年,五谷丰登’,说是求个好兆头呢!”

武则天放下册子,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卷《农桑辑要》。这是她让人新编的农书,里面不仅有中原的传统农技,还收录了从各地收集来的 “异域妙招”—— 比如西域的嫁接法、岭南的梯田开垦术。她在扉页上写下:“治国如种地,需深耕,需勤灌,需辨土性,方能有收。”

写完,她忽然想起什么,对身旁的内侍说:“传旨给吏部,明年科举,增设‘农科’‘工科’两科。凡能献上改良农具、新作物种子者,不论出身,皆可应试。”

内侍愣了一下:“陛下,科举向来考经史子集,考这些…… 会不会不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武则天放下笔,目光锐利,“能让百姓多打粮食、能让工匠造出好东西的人,难道不比只会空谈的酸儒有用?”

旨意一出,朝野哗然。有老臣上书反对,说 “弃圣贤之学,重末技之术,恐动摇国本”。武则天却只用一句话回复:“百姓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圣贤之学再多,又有何用?”

开春后,第一场 “农科” 乡试在洛阳开考。考场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有背着锄头的老农,有扛着工具的工匠,甚至还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妪。他们看着那些走进考场的 “考生”—— 有的手上布满老茧,有的衣服上还沾着泥点,都忍不住议论:

“王老汉居然也去考了!他培育的那早熟麦种,比别家的能早收十天呢!”

“还有张铁匠!他做的曲辕犁,比官府发的好用多了,省力不说,还深耕!”

考场内,考生们对着卷子上的题目奋笔疾书。题目很实在:“如何改良水稻防涝?”“请画出你设计的新式灌溉工具”“试述棉花与桑麻的种植优劣”…… 没有之乎者也,只有实打实的民生问题。

武则天悄悄站在考场外,听着里面的笔尖摩擦声,又看了看场外那些期待的眼神,忽然觉得,这比当年登基时听到的 “万岁” 声,更让她心安。

放榜那天,洛阳城的公告栏前人山人海。王老汉的名字赫然在列,中了 “农科” 第三名,官府不仅赏了他五十亩良田,还让他去户部农技司当差,专门推广他的早熟麦种。张铁匠则中了 “工科” 榜首,被派去军械监,改良兵器农具。

“我就说嘛!种地也能当大官!” 王老汉捧着喜报,笑得满脸皱纹都挤到了一起,“我那孙子说了,以后他也要学农技,考‘农科’!”

这话传到武则天耳中时,她正在御花园里查看新栽的胡椒苗。春风拂过,苗叶舒展,透着勃勃生机。她对身边的狄仁杰说:“你看,这就叫‘上行下效’。朕给他们开了条路,他们自然会朝着这条路走。”

狄仁杰望着那些在田间地头忙碌的农人,望着工坊里叮当作响的工匠,感慨道:“陛下这一招,才是真正的‘固本’。百姓有了盼头,国家才能安稳。”

天授二年的夏天,洛阳城的集市上多了许多新鲜玩意儿:用波斯琉璃做的油灯,既明亮又防风;按张铁匠的图纸打制的水车,灌溉效率比以前高了一倍;还有王老汉推广的早熟麦种,让关中的夏粮收成多了三成。

百姓们提起 “圣神皇帝”,不再是敬畏,更多了些亲切。卖胡饼的小贩会说:“多亏了陛下,西域的芝麻才能这么便宜!” 织布的妇人会念叨:“这棉花真好用,比麻布软和,比丝绸便宜,陛下真是把咱们的心思都想到了。”

武则天偶尔微服出巡,听着这些话,心里像被暖玉熨过一样。她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 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 “天命”,百姓的口碑,才是最坚实的帝位根基。

这日,她正在批阅 “农科” 进士们的奏折,其中一份是关于 “如何利用黄河淤泥造田” 的,字迹稚嫩,却写得条理清晰,还画了详细的图纸。落款是 “洛州农夫李二牛”。

武则天拿起朱笔,在奏折末尾批道:“想法可行,着令户部拨款试验。另,赏李二牛‘农博士’衔,月俸五石米。”

放下笔,她望向窗外。庭院里的红梅早已开过,此刻枝繁叶茂,绿意盎然。远处的洛阳城,炊烟袅袅,人声鼎沸,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大周的新风,正像这春风一样,一点点吹遍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而她,武则天,这位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正站在这风的源头,看着一个属于她的时代,缓缓铺展开来。

天授二年的秋意,带着谷物的清香漫进洛阳城。户部的粮仓堆得冒尖,新收的玉米、棉花在阳光下摊成金色的海洋,农户们背着粮袋排队交租,脸上的笑意比粮袋还沉。

武则天站在观稼台的高台上,看着这丰收景象,忽然对身旁的狄仁杰说:“还记得去年此时,有人说‘女子当政,五谷不丰’吗?”

狄仁杰笑道:“臣记得。那些人如今都在忙着修订《农桑辑要》,说要把陛下推广的‘西域棉种’‘岭南稻’写进去,生怕漏了自己的功劳。”

“随他们去。” 武则天不以为意,“只要能让百姓得实惠,名声归谁,不重要。”

正说着,台下一阵喧哗。只见一个老农扛着半袋新收的谷子,非要挤到台前,手里举着个硕大的谷穗,金黄饱满,比寻常谷穗长了近半尺。

“陛下!您瞧瞧!这是用新法子种的谷子,一亩地多收了两石!” 老农嗓门洪亮,震得周围人都笑起来。

武则天让内侍接过谷穗,指尖抚过沉甸甸的颗粒,转头对户部官员说:“记着,给这位老农耕田的法子编进农书,再赏他十匹布、两石米 —— 让他给乡邻们当老师,教大家怎么种。”

老农乐得满脸通红,对着高台连连作揖:“谢陛下!俺这就去教!保证让全村都种上这好谷子!”

人群里爆发出阵阵喝彩,有人喊:“陛下圣明!” 也有人喊:“这日子,比以前强十倍!”

武则天望着沸腾的人群,忽然想起刚登基时,朝堂上 “牝鸡司晨” 的骂声,想起酷吏们递上来的密报,想起那些深夜里对着孤灯写下的罪己诏草稿。那时的她,何曾想过有一天,会被老农举着谷穗称颂?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狄仁杰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道,“他们不管陛下是男是女,只看粮仓满不满,炕头暖不暖。”

武则天点头,转身走下观稼台。路过一片棉田时,几个妇人正在摘棉花,见了她,纷纷起身行礼,手里还攥着雪白的棉桃。

“陛下,您看这棉花!” 一个穿蓝布衫的妇人举起棉桃,“比麻布软和,比丝绸便宜,俺家娃冬天再也不用裹着破絮发抖了!”

“是啊是啊,” 旁边的妇人接话,“织成布还能卖钱,俺家上个月靠卖棉布,给老汉买了件新棉袄呢!”

武则天蹲下身,和她们一起摘棉花。棉桃的绒毛沾在她的龙袍上,像落了层雪。她笑着说:“这棉花是好东西,但摘起来费功夫。朕已让工部造了摘棉的工具,过几日就送来,能省一半力气。”

妇人们听得眼睛发亮,七嘴八舌地问:“真的?那工具长啥样?”“会不会用着不顺手?”

武则天耐心解释着,直到日头偏西,才在众人的挽留中离开。回宫的路上,车驾碾过铺着谷壳的土路,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一首温柔的歌谣。

这年冬天,洛阳城的 “工科” 考场格外热闹。考生们带来的 “作品” 堆满了院子:有能自动开合的城门模型,有省力的汲水装置,还有改良的纺车,据说能让织布效率翻倍。

考官们围着一架 “曲辕犁” 争论不休。这犁比之前的更轻便,犁头弧度经过调整,既能深耕又不费牛力,发明者是个叫赵二的铁匠,大字不识一个,却凭着多年打铁的经验,把犁身重量减轻了三成。

“此人虽不通文墨,但这手艺,足以当工科博士!” 兵部尚书拍着犁身,声音洪亮,“老夫带兵时,要是有这省力的犁,粮草何愁不足?”

最终,赵二被破格录取,官授工部主事,专司农具改良。他领旨谢恩时,紧张得手心冒汗,磕了三个响头,只说得出一句:“俺…… 俺一定造出更好的家伙!”

消息传开,洛阳城里的工匠、农夫都动了心。有个木匠带着自己造的 “折叠梯” 来应试,说 “修屋顶再也不用搭脚手架”;有个陶匠烧制出带孔的瓦罐,说 “埋在地下能过滤雨水,让庄稼不怕涝”;甚至有个小姑娘,才十二岁,带着自己扎的 “捕蝗网”,说 “这网眼大小刚好能卡住蝗虫腿,不伤及庄稼”。

武则天看着这些 “奇技淫巧”,却笑得眉眼弯弯。她对大臣们说:“你们看,这才是大周的底气。不是朕坐在龙椅上喊‘万岁’,而是这些一双手、一件工具、一粒种子,实实在在撑起了这片天。”

天授三年开春,武则天下令在洛阳城外辟出百亩 “试验田”,让农科、工科的进士们在这里比拼 “种田术”。赵二的犁、王老汉的谷种、李二牛的 “黄河淤泥造田法”,都在这里一试高低。她还让人在田边搭了观礼台,每逢初一、十五,就请百姓来参观,谁的法子好,当场推广。

试验田里,每天都热闹得像集市。王老汉教人种 “早熟麦”,赵二在旁边调试 “自动播种机”,小姑娘举着捕蝗网在田埂上跑,喊着 “看俺抓尽害虫”。百姓们围着看新鲜,指指点点,时不时有人喊:“王老汉,你这麦子要是真能早收,俺明年也种!”“赵师傅,你这机器要是好使,俺们凑钱买!”

狄仁杰站在观礼台上,望着这生机勃勃的景象,忽然对武则天说:“陛下,臣想起当年酷吏横行时,您说‘总要有人劈开一条路’。如今看来,这条路不仅劈开了,还长满了庄稼、开满了花。”

武则天望着试验田里忙碌的身影,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近处是百姓的议论,忽然觉得,那些曾经的血腥、挣扎、不眠之夜,都化作了此刻的风,吹得试验田里的麦穗、棉苗、稻禾轻轻摇晃,像在点头,像在应和。

“是啊,” 她轻声道,“路是劈开了,但能走多远,要看这些握着锄头、锤子、针线的手。”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朕这龙椅,坐得稳不稳,不看朕的龙袍有多华丽,只看这些手,能不能握得更牢,能不能种出更多的粮。”

风拂过试验田,吹起一片绿浪。远处的洛阳城,炊烟与霞光交织,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武则天知道,属于她的时代,属于大周的时代,正在这些平凡的、忙碌的、充满希望的手中,一点点铺展,通向很远很远的未来。

天授三年的夏雨,淅淅沥沥打在试验田的竹棚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王老汉蹲在田埂上,看着新培育的 “双季稻” 抽出稻穗,眼里的笑藏不住:“赵师傅,你这‘自动灌溉器’真顶用!前儿个缺水,按一下机关,水就顺着垄沟流过来了,比雇人浇水省一半力气!”

赵二正蹲在旁边调试机器,满手油污也顾不上擦:“王老哥你别夸太早,这玩意儿还得再改改。昨儿下暴雨,水管堵了,害得你半亩稻子差点淹了 —— 我加了个滤水网,下次保准没事。”

竹棚外,十二岁的小姑娘李小丫举着捕蝗网跑过,网兜里扑腾着几只蝗虫:“王爷爷!赵叔叔!你们看我抓的害虫!这网子又逮了十多只!”

王老汉笑着挥手:“丫头小心点,别踩了秧苗!”

不远处的观礼台上,武则天撑着伞站着,看着这一幕,忽然对狄仁杰说:“你看他们,哪像君臣,倒像是街坊邻居在搭伙过日子。”

狄仁杰笑道:“这才是最好的样子。百姓过日子,不就图个‘搭伙’的热乎气吗?你帮我修修农具,我教你种庄稼,日子就这么推着往前走了。”

正说着,李小丫举着网子跑过来,仰着小脸问武则天:“陛下,您看我这网子,能不能再改改?我想让它能同时逮住地里的蝼蛄!”

武则天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网眼:“蝼蛄比蝗虫小,得把网眼再织密点,但也不能太密,不然会缠住稻根。你试试用双层网,外层逮蝗虫,内层网蝼蛄?”

小丫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谢谢陛下!” 说完举着网子又跑了,雨丝打在她脸上,笑得像朵沾了水的向日葵。

武则天望着她的背影,对狄仁杰道:“这孩子的捕蝗网,已经在河南道推广了,据说今年蝗灾少了七成。你说,要是当年朕没开‘工科’,这网子是不是就只能藏在丫头的柴房里?”

“是陛下给了这些‘小玩意儿’见天日的机会。” 狄仁杰道,“前些日子,江南送来奏折,说用了赵二的‘曲辕犁’,农户们开荒的速度快了一倍,新垦的良田够养活三万户人家了。”

武则天点头,目光落在试验田尽头的一块石碑上,那是她让人立的,上面刻着 “功在不舍” 四个大字。“朕这一辈子,听过太多‘女子不能’‘匠人卑微’的话,可你看,能让日子变好的,从来不是这些规矩,是肯琢磨、肯下力的人。”

雨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在稻穗上,映出细碎的金光。田埂上,赵二的灌溉器 “咕噜噜” 转起来,清水顺着沟渠漫过稻田;王老汉蹲在稻丛里,小心翼翼地数着稻粒,嘴里念叨着 “比去年多了二十粒”;李小丫的网子在田埂上划出轻快的弧线,惊起几只蜻蜓。

武则天收起伞,沿着田埂慢慢走。脚下的泥土沾了雨水,有些滑,她却走得稳当。路过一片棉田时,几个农妇正在掐尖 —— 这是从西域学来的法子,能让棉桃结得更密。见了她,农妇们笑着打招呼:“陛下,您看这棉花,今年准能丰收!”

“是啊,” 武则天摸了摸饱满的棉桃,“冬天就能织成布,给孩子们做新棉袄了。”

“托陛下的福!” 一个农妇笑得眼角堆起皱纹,“俺家老三,就穿去年的棉布袄,暖得很,说比绸缎舒服!”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原来是赵二的 “自动播种机” 试种成功了,机器走过的田垄,种子播得又匀又齐,比人工快了三倍。王老汉拍着赵二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赵师傅,你这脑子咋长的?这玩意儿要是推广开,农户们可少遭老罪了!”

赵二挠着头笑:“还不是陛下说‘别怕试错’,俺才敢瞎琢磨。”

武则天看着那台嗡嗡作响的播种机,忽然想起当年在感业寺的日子。那时她种菜,翻地翻得手起泡,心里却憋着股劲 —— 总有一天,要让天下人不再受这 “面朝黄土背朝天” 的苦。如今看着这些机器、这些新作物,她忽然觉得,那股劲,没白费。

天授三年秋,试验田的收成出来了:双季稻亩产比往年翻了一倍,棉花种植面积扩大到了关中,赵二改良的农具让耕作效率提升三成,李小丫的捕蝗网成了全国农户的标配。户部的账册上,“粮仓充盈” 四个字写得格外有力,各地报来的 “无饿殍、无流民” 的奏折,堆成了小山。

冬至那天,武则天在紫宸殿设宴,请来的不是王公贵族,而是王老汉、赵二、李小丫这些 “农科”“工科” 出身的 “新贵”。殿里没有山珍海味,摆的是试验田产的新米、新面,还有用新棉织成的布做的坐垫。

王老汉坐在殿里,看着头顶的盘龙藻井,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赵二盯着自己油污的靴子,生怕蹭脏了金砖地。李小丫倒是大方,捧着自己新做的 “多层捕虫网”,给武则天讲得头头是道。

“陛下,这网子能逮三种虫子了!” 小丫指着网眼,“最外层逮蝗虫,中层网蝼蛄,最里面的小网能捞稻飞虱!”

武则天听得认真,还时不时点头:“这想法好,回头让工部照着做,发给各地农户。”

宴席上,王老汉端着酒杯,涨红了脸说:“陛下,俺…… 俺不会说啥好听的,就知道俺们村今年收的粮食,够吃三年的!这都是托陛下的福!”

赵二也跟着站起来,举着酒杯的手还在抖:“俺爹以前说,铁匠这辈子就是打铁的命,没想到俺能进皇宫…… 俺保证,明年一定造出更好的农具!”

武则天笑着举杯,对着满殿的 “泥腿子”“手艺人” 说:“该谢的不是朕,是你们自己。是你们的手,种出了粮食;是你们的脑子,造出了工具;是你们不肯认命,才把日子过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站起身,走到殿中,声音清亮:“朕今日设宴,就是要告诉天下人 —— 大周的江山,不靠门第,不靠虚名,就靠在座的每双手,靠天下百姓的每滴汗!”

满殿的人都站了起来,举杯高呼:“陛下万岁!大周万岁!”

声音撞在殿宇间,震得梁上的彩绘都仿佛活了过来。王老汉的酒杯里洒了酒,他也不在意,只顾着咧嘴笑;赵二抹了把脸,不知是哭是笑;李小丫举着酒杯,跟着大人一起喊 “万岁”,声音脆得像银铃。

武则天望着他们,忽然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盛世。不是史书上冰冷的 “贞观之治”“永徽之治”,而是能让王老汉这样的老农笑着说 “粮食够吃三年”,能让赵二这样的铁匠走进皇宫,能让李小丫这样的孩子敢在皇帝面前说 “我要改捕虫网”。

夜深了,宴席散后,武则天独自站在紫宸殿的丹陛上。月光洒在广场上,像铺了层霜。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 —— 咚 ——”,一声一声,沉稳而踏实。

她想起自己走过的路:从才人到皇后,从太后到皇帝;从感业寺的青灯古佛,到朝堂上的唇枪舌剑;从酷吏的血,到试验田的绿;从 “牝鸡司晨” 的骂声,到农妇说 “棉布袄暖和” 的笑意。

这条路,走了太久,太累,却也值了。

风吹过宫殿,带着远处稻田的清香。武则天深吸一口气,仿佛能尝到新米的甘甜,闻到棉花的柔软。她知道,属于她的时代,还在继续。而这时代的底色,不是龙袍的明黄,不是宫殿的朱红,是试验田里的新绿,是棉桃的雪白,是百姓脸上那抹踏实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笑。

这就够了。

天授四年的春风,裹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吹进了洛阳城的大街小巷。试验田的田埂上,王老汉正带着几个年轻农妇辨认 “改良稻种” 的幼苗,指尖划过嫩绿的叶尖:“记着,这‘双季稻’的苗得留稀点,不然结穗时不透风,容易生虫。”

农妇们蹲在田里,手里拿着小本本记着,其中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姑娘忽然问:“王老爹,去年您说这稻子能收两季,真能成?”

“咋不成?” 王老汉拍着胸脯,“陛下让人从岭南调的稻种,再配上赵师傅的‘松土犁’,保准能成!去年试验田收了两季,亩产比单季多了三成,陛下还亲自来尝新米呢!”

正说着,赵二推着辆新做的 “插秧车” 过来,车轱辘碾过田埂,发出吱呀的轻响。“王老哥,看看这个!” 他擦了把汗,指着车上的木格,“这格子大小刚好放秧苗,推着走一趟,能插六行,比手插快多了!”

王老汉凑过去看,伸手拨了拨木格:“这格子底下的铁尖倒是锋利,能把秧苗稳稳扎进土里 —— 就是这车轮子,能不能再包层铁皮?不然陷进泥里咋办?”

“早想到了!” 赵二从车后拖出块铁皮,“这就钉上!下午再试试水,保准顺溜!”

田埂那头,李小丫挎着个竹篮跑过来,篮子里装着新做的 “虫药”—— 用艾草、辣椒水熬的,据说能防稻飞虱。“王爷爷!赵叔叔!我娘说这药管用,让你们试试!”

王老汉接过药罐,揭开盖子闻了闻,辣得直咧嘴:“这味儿冲!虫子指定怕这个!下午就给稻苗喷上!”

观礼台上,武则天看着这热闹的光景,转头对狄仁杰笑道:“你看他们,倒像是在搭戏台子,你搭个架子,我添块板,热热闹闹就把日子过起来了。”

狄仁杰点头:“这才是治世的样子。百姓有奔头,匠人有琢磨头,连孩子都有盼头 —— 前几日臣去国子监,见不少书生都在学农技,说‘考农科不比考进士差’。”

“这就对了。” 武则天望着试验田里忙碌的身影,“朕设‘农科’‘工科’,不是要废了经史,是想让书生们知道,‘修身齐家’之后,还得会‘治国平天下’的实在本事。光会背‘民为邦本’,不知道稻子何时插秧,有什么用?”

正说着,户部尚书匆匆走来,手里捧着本账册,脸上带着喜色:“陛下!江南漕运的新粮到了,比往年早了半个月!扬州刺史说,用了赵师傅改良的‘漕运水车’,过闸时省力不说,还快了三成!”

武则天接过账册,上面记着漕船的行程、运粮的数量,甚至还有船夫的反馈:“水车省力,船工们说‘以前过闸要累死三头牛,现在一人摇柄就行’。”

她笑着把账册递回去:“赏!给赵二赏五十两银子,再给他的作坊添十名工匠 —— 让他把这‘漕运水车’再改改,推广到全国的漕运码头去。”

消息传到试验田,赵二正蹲在地上钉铁皮,听说得了赏,手一抖,锤子砸在了手指上。他吮着指头笑:“王老哥,你看!陛下真给赏了!俺爹要是知道,指定能多喝两盅!”

王老汉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该赏!你这脑子,就是为琢磨这些玩意儿长的!”

傍晚时分,夕阳把试验田染成了金红色。王老汉的稻苗在风中摇晃,赵二的插秧车停在田埂上,车轱辘包着新铁皮,闪着光。李小丫的药罐空了,她正蹲在田边,数着稻苗上少了多少虫眼。

武则天沿着田埂往回走,脚下的泥土沾了些湿气,却透着股踏实的暖。路过一片棉田时,看见几个农妇正在摘棉桃,白花花的棉花堆在竹筐里,像堆了团雪。

“陛下,您尝尝这个!” 一个农妇递过来个烤红薯,焦黑的皮裂开,露出金黄的瓤,“这是用新收的红薯烤的,甜着呢!”

武则天接过红薯,烫得双手来回倒,咬了一口,甜香混着焦香在嘴里散开。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感业寺的冬天,也曾偷偷在灶膛里烤过红薯,那时的红薯又小又涩,却觉得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比当年的甜。” 她轻声说,眼里的笑意漫了出来。

农妇们没听清,只当她夸红薯好,纷纷说:“这红薯也是陛下推广的,说是从西域传来的,耐寒,产量高,荒年也饿不着肚子。”

“是啊,” 另一个农妇接话,“俺家今年种了半亩,收了两担,够吃一冬天了!”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远处的洛阳城亮起了灯火。武则天捧着手里的红薯,站在田埂上,看着试验田里的新绿、棉田的雪白、农妇们的笑脸,忽然觉得,这万里江山,其实就藏在这一亩三分地的试验田里 —— 藏在王老汉的稻穗里,藏在赵二的铁车里,藏在李小丫的药罐里,藏在农妇递来的红薯里。

这些细碎的、温暖的、带着泥土气息的东西,才是江山最坚实的根基。

她转身往回走,脚步轻快。身后,试验田的灯火亮了起来,赵二正在给插秧车涂油,王老汉在检查稻苗的长势,李小丫举着灯笼,在田埂上追一只萤火虫。

风拂过,带着新稻的清香,吹得远处的宫墙都仿佛柔和了许多。武则天知道,属于大周的故事,还在继续。而这故事的每一页,都写着 “实在” 二字 —— 实在的粮食,实在的工具,实在的日子,还有百姓脸上那实在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