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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阳光正好。寂静酒吧这个点基本上没人,大多数人都去吃饭了,显得格外安静。白夜、林洋和月清眠如同往常一样回到这里,准备享用林洋提前准备好的午餐。

然而,今天酒吧的门却虚掩着。林洋率先推开门,脚步却顿在了门口,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只见酒吧大厅里,站着两个身影——一个面容憔悴、眼神黯淡的中年妇女,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脸色苍白、低着头紧紧抓着母亲衣角的小女孩。她们身上穿着洗得发旧但很干净的衣服,但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些青紫色的伤痕和淤青,显然不久前经历过不好的事情。

正是张明远的妻子和女儿!

她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林洋心中瞬间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就挡在了白夜和月清眠身前,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难道她们知道了张明远的死与白夜有关,来找麻烦的?

月清眠也认出了这两人,张明远作为巡守司高层,他的家属在某些公开场合露过面,脸上露出了惊讶和一丝不忍。白夜的目光落在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他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

张的妻子看到有人进来,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拉着女儿,朝着三人的方向,深深地、几乎将身体折成九十度,鞠了一躬。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和难以言喻的沙哑:

“对……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小女孩也跟着母亲一起鞠躬,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紧张而微微发抖。

林洋愣住了,警惕心稍减,但依旧没有放松:“你们……有什么事吗?”

张妻直起身,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打转,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她看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她并不知道三人的真实身份,只当他们是这间酒吧的店员或者常客,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我们是来道歉的……替我那个死去的丈夫……张明远……向所有被他伤害过的人道歉……”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和羞愧:“我们……我们不知道他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直到……直到他死了,那些事情被曝光出来……我们才知道……才知道他……”

她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们知道,说再多对不起也没有用……那些因为他而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了……那些破碎的家庭,也无法弥补……我们……我们把他留下的所有不干净的钱和东西都卖了,房子也抵押了,凑了一笔钱,打算……打算尽可能地赔偿给那些受害者的家属……虽然可能远远不够……”

她说着,从随身带着的一个旧布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看起来沉甸甸的信封,双手颤抖着想要递过来:“这……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们知道你们……之前……之前我丈夫他……他好像通过权限,在......清河镇,叫什么……清河镇的任务,据说是什么暗界核心……要不是……要不是你们在,普通学生接了那个任务,恐怕就……”

她的话,让林洋和月清眠瞬间想起了之前那个看似不太普通、实则凶险万分的清河镇调查任务。当时他们就觉得任务等级和描述有些蹊跷,那种程度的任务居然发配到低等任务里,还有那颗暗界核心和黑衣人,如果不是白夜实力远超常人,换成任何一支普通的学生队伍,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林洋心思有些沉重,看向那对母女的眼神更加复杂。

张妻将信封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然后再次深深地鞠躬:“我们代他向所有被他间接或直接伤害过的人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完,她拉起女儿的手,转身就要离开。那破碎而绝望的背影,那小女孩回头时那茫然又带着恐惧的眼神,像是一根根无形的针,刺在在场三人的心上。

张明远死了,一了百了。

但他生前种下的恶果,他所犯下的累累罪行,所有的后果、所有的骂名、所有的痛苦,却如同沉重的枷锁,全部转移到了他这些一无所知的、最亲的家人身上。

她们不仅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还要背负着叛徒家属的骂名,承受着来自社会的指责、谩骂甚至暴力,变卖家产,用余生来为他赎罪。

这公平吗?

显然不。

但这却是残酷的现实。

看着那对母女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消失在酒吧门外的阳光中,酒吧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月清眠感觉心里堵得难受,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她同情那对无辜的母女,她们也是受害者,却要承受如此不公的待遇。但她又能说什么呢?安慰她们?告诉她们没关系?那些因张明远而消逝的生命又该如何安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林洋也沉默了。他平时巧舌如簧,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见过太多黑暗,也亲手处理过不少渣滓,但像这样直接面对受害者家属,并且清晰地看到罪恶的连锁反应如何摧毁一个无辜的家庭,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而始作俑者之一的白夜,此刻的感受最为复杂。

人,是他杀的。张明远罪有应得,他毫不后悔。按照他以往的行事风格,杀了便是杀了,目标死亡,任务完成,至于这个人的死会引发什么后续,会牵连到谁,他从来不在乎,也根本不会去知道。

他对自己的定义就像一把最精准也最无情的手术刀,只负责切除病灶,至于手术带来的创伤和术后反应,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是这一次,阴差阳错地,这对母女找到了这里,将那份由他亲手执行的审判所带来的、血淋淋的后续,直接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着那对母女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桌子上那个厚厚的、承载着痛苦与赎罪的信封,眉头几不可查地拧了起来。

一种陌生的、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在他冰冷的心中漾开。

不是愧疚,不是后悔,而是一种……烦躁?一种类似于……看到被自己踩过的地面,留下了难以清除的泥泞的那种感觉?他甚至无法准确描述这种情绪,因为它太陌生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非常不喜欢。